杜寒安置好一堆老弱病残赶到雪镜湖的时候，正好看到叶穿云对着湖面做不同表情。
她严阵以待：“雪镜湖有什么问题吗？”
叶穿云：“……没有。”
杜寒有些怀念：“这个地方对我、对王夜沉来说都意义重大，那时候他还没改名王夜沉，这里也不叫雪镜湖，虽然他总觉得他和我们不一样，但也带领我们拼出了一块活命的地方。当初就在此地，他和其他异界人搏斗，命悬一线，还好被圣女救了。”
“王夜沉就是树林里那人？”叶穿云问。
“对，是他，他是这座城的王。”杜寒回答。
“可谁也没想到，天下已定，他却在一些阿谀奉承之人假意讨好之下性情大变，甚至惹怒了圣女，圣女一怒之下带着人离开王城不知去向。”杜寒蹲在湖边拾起一颗小石子扔进水中，发出扑通的一声，“后来他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和他同样从异界来的人都因为后宫一事死在他手里，现在想想，当初我们这些追随他的人现在竟然没留下几个。”
“或许不是性情大变，而是本性难移。当初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因为当时身边到处都是危机。”李醉月猜测。
“或许吧。”杜寒苦笑。
“说回正事，王城的阵法并非王夜沉所设，阵法原主已经身死，当初参与阵法的人，都有些阵法漏洞在手。”杜寒正色，“他两个月前突然犯病，下令满十五岁的小姑娘都要选秀，选出漂亮的入宫。他从前虽然喜欢美人，但却从来不会对小姑娘下手。”
说道最后一句，杜寒眉头紧锁。
“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被什么蛊虫寄生，又或是遭人下毒，不然怎么变化如此之大。”杜寒站起身，“话不多说，我陪你们去后宫走一趟吧。先说好，你们要找的人不一定在他的后宫，虽然这两个月我一直在筹谋带人离开王城的事，他选秀之事我并没有全部了解，但我的确未曾在王城和后宫中见到你们说的小姑娘。”
“有劳了。”
叶穿云两人跟着杜寒往城后赶，途中互通姓名。
听到杜寒说没有在王城中见过很可爱的小姑娘后，叶穿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好奇心重新攀上来：“他的后宫建在城后吗？”
后宫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杜寒：“他的寝宫建在王城最中间，后宫也是，当人太多放不下的时候就往外边扩一圈。”
李醉月：“那他是把周围一圈都拆了盖他的后宫吗？”
叶穿云：“那他还挺有想法。”
杜寒笑笑，并未否认。
等到三个人绕到城后，叶穿云：“这座城是圆的？”
杜寒：“是。”
叶穿云努力压下离谱的念头，不让自己笑出声：“那他的后宫再扩建下去，岂不是整座城都变成了后宫？”
杜寒：“……”
三人拐进一处与城墙相连的矮山，杜寒引着他们从矮山树林中绕进一个小道。
叶穿云提问：“阵法留的暗门原来就是挖地道吗？”
杜寒掏出发光的夜明珠，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一点方向：“阵法在里面，这里不能点烛火，两位跟紧我。”
几人磕磕绊绊的在狭长的通道里走了很久，期间还撞了几次头，终于走到尽头，那是一处看上去没有缝隙的光滑石墙。
杜寒摸索了几把，又输送内力听回响，随后对叶穿云两人说：“再等一会就能进去了。”
叶穿云极为好奇，目前看来这城墙完全没有进去的方法。
又过了一会，城墙的传来细微声响，杜寒：“到了。”
她以内力推动面前的石墙，石墙缓缓打开，里面仍然是一片黑暗。
叶穿云：“这城墙这么薄么？”
看上去他也能一剑砸开。
杜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大概说：“这是城墙的墙皮，真正的城墙在里面，我们快走，时间有限。”
叶穿云跟着杜寒手中一点光亮快步向前，他估摸着自己走了快一百步，这城墙居然有几十米厚？
等跟着杜寒推开另一侧的石墙，昏暗的光泄露到城墙内，石墙闭合前，叶穿云回头一望，才发现有某种巨大的东西在城墙内碾过他们方才的位置。
叶穿云心中一颤：“那是什么？”
杜寒：“这座城的护卫手段，不能外传。”
叶穿云沉默了一路，三人从城墙内侧的土山中走到树林中，快要消失的夕阳留下最后一抹光亮，他好像察觉到一点线索，但最终没能想出来是什么。
李醉月看他满脸纠结，过去拍拍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街上有行人走过，说话声传来。
“城门关了？”
“刚关了。”
“我还想出城呢，这下只能找个避风的地方凑合一晚上了。”
“每天都这个时辰关，你下次早点出去。”
叶穿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李醉月：“你明白什么了？”
叶穿云眼睛都在发光：“咱们走的其实是城门。”
李醉月完全没理解：“为什么？”
叶穿云很兴奋：“你记不记得咱们过来的路上城墙是弧形的？”
李醉月还是没能理解：“然后呢？”
“意思是整座城是圆的，城墙是活动的！”想了想有歧义，叶穿云重新说，“城墙外面那层固定，里面那层是活动的，白天不动，晚上城门关闭，里面那层就在城墙里沿着着圆形走，里面像地铁，外面那层其实算轨道？”
城门相当于地铁门，只不过使用方式不同，这边的城墙只做护卫用。
李醉月：“原来是这样。所以只要挑城门在的位置就能离开。”
杜寒没想到她带着人走一遭竟然连王城最大的秘密都被人看透了，她只能苦笑：“还请两位保密。”
叶穿云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他尴尬的笑：“自然自然。”
王夜沉的宫殿很容易找，整座城乌漆嘛黑，就中间灯火通明。
杜寒带着他们找了个偏僻点的位置翻进去，叶穿云扭头看向李醉月：“为什么咱们一直在翻城墙、翻房子？”
李醉月：“因为干的都是不能被发现的事？”
房顶上的杜寒：“快走。”
叶穿云飞身跟上。
杜寒：“我们一间一间找，先从刚入宫的开始。”
叶穿云站起来，前方一座高楼耸立，明月悬于檐上，估计是城主住的地方。每间屋子都亮着灯光，屋檐上镶嵌着大颗的明珠，顶层青白玉雕和数颗夜明珠装饰屋顶，琉璃瓦映着明珠和月色，更是亮如白昼。
下方数不清的小院一眼望不到头，暖黄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却没有丝毫温暖的气息，未经修剪的枝桠被照出扭曲的影子，配上绿瓦甚至能看出一丝森森鬼气。
“这是有多少人？”叶穿云喃喃。
杜寒也站起来：“一千个够不上，几百个肯定是有的。”
还不包括死了的。
李醉月翻到一处屋顶，正准备掀开瓦片，突然想起了什么：“还请杜姑娘先看一眼。”
杜寒也悄无声息的跳上去：“怎么了？”
李醉月：“天色晚了，麻烦杜姑娘先看看她们衣冠是否整齐。”
杜寒：“我明白了。”
杜寒掀开瓦片看了一眼，挥手示意另外两人过来看。脚下这座院落的主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眼睛都有点哭肿了。
避着巡视的仆从，三人跳到另一处院落，刚上屋顶，李醉月就把另外两人的头摁下去，小声说道：“在院子里呢。”
三人围着院子绕了半圈，大致看清了这位姑娘的模样，这边院子太偏，估计送不来酒和茶，她正在借水消愁，看上去十七八岁，长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三人挨个将这几处院子的人看完，绕过一处小花园，去了另一处几座小院子凑在一起的园子。叶穿云回头望着他们看过的四处小院，它们已经隐没在无数个院落中，分不清彼此，这几百个院落仿佛并无差别，院中人各不相同，命运却相差无几。
李醉月：“怎么了？”
叶穿云回过头：“没事，继续找吧。”
这次几个人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哭声。
两个还没长开的圆脸小姑娘抱在一起哭，两个人长得一摸一样，叶穿云还听到了她们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
杜寒叹气：“我能带走的人不多，也劝不动他，是我无能。”
叶穿云安慰她：“不是你的错。”
他和李醉月也救不了，他们不会在这个世界久留，贸然出手只会重现之前的战乱景象。
他们去查下一处院子，叶穿云落后一步。
两个圆脸小姑娘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等了一会才打开门，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碟烧饼。
又看过十几处院落，三人看的眼花缭乱，都快分不清旁边人的脸，杜寒开口询问：“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长相有什么特点？”
叶穿云无奈：“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应该年纪不大，很漂亮，可能喜欢穿粉色裙子。”
“粉色裙子？”杜寒有些狐疑，“我只知道圣女喜欢穿粉色裙子。”
李醉月眼睛一亮：“你们的圣女叫什么？”
“楚白镜。”杜寒回答，“雪镜湖的名字就是王夜沉为了感谢她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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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霓裳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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