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三千欧……
芙泽尔想了想,点点头:“哦,好的。”
话说,一万三千欧是多少钱啊?
芙泽尔对钱不是很有概念。她的银行卡里确实有一笔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千七百多欧。
这笔钱是她当初上岸的时候,卖掉了一件不知道为什么缠在她触手里的沉船宝藏换的。可是现在交了房租,交了大学注册费,还有各种添置的生活用品、电子产品,零零总总花掉,也就剩两千多欧了。
……那还差一万多欧啊。
差得好像还挺多的。
维修人员正在咔嚓咔嚓拍照,记录房屋各处受损情况。
芙泽尔的大脑一团浆糊,还没想清楚。这边维修人员在芙泽尔家里踩着水转了一圈,一边打着电话,手里一边捏着笔和记录板,看起来已经见惯了各种惨案,但看到这片狼藉时还是忍不住感到稀奇。
“嗯……墙体结构变形,天花板大面积塌陷,电路进水……我这就回去申请材料和预算!”他说,“不过在那之前,得请您签一下损毁登记表。”
芙泽尔哦了一声,低头签字。
“谢谢。”维修人员一边拿出表格一边解释,“我们得留下书面记录,这种情况不处理会影响楼上楼下整栋楼的管网,在这之后,房东也会联系您关于赔偿的事宜。”
芙泽尔咬了咬嘴唇,小心地问:“真要一万三千欧啊?”
维修人员:“这个是按照正常情况来估计的。如果您的邻居向您提出更多索赔,可能就不止这个数目了。”
芙泽尔发出一声艰难地哼唧。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不对啊?这个天花板破洞是她哥弄出来的,又不是她!
虽然说她哥弄的和她自己弄的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谁知道这个评判标准会不会变呢?万一她哥的破坏可以算作“天灾”呢?
芙泽尔立刻向维修人员严肃地阐述了这个事情。
维修人员听得认真,然后回答:“是的女士,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芙泽尔:“然后呢?”
“然后我刚刚和房东打电话问过了,房东说,您楼上这一层根本就不存在,怎么可能住人呢?您这一层原本就已经是顶层了,刚刚又没有陨石砸向公寓楼,所以天花板的损坏只能由您来赔偿。”
听到他说“楼上一层不存在”,芙泽尔一下子就想起来,她第一次误闯到克苏鲁家时,也是因为她哥住的那一层确实是凭空捏造的,所以那些外卖员才全部跑错到自己家来。
这个设定怎么还存在啊?
芙泽尔惊讶地张大嘴:“不是呀!楼上有人呀!刚刚你不是还和他对视了吗!?”
维修人员:“哇,真的吗?我还以为是幻觉呢。”
芙泽尔:“……”
她不信这个理,连忙抬腿站上床,对着那个破洞:“哥——!”
“哥你快出来!”
于是,克苏鲁又趴着,探下个脑袋:“什么?”
芙泽尔:“你告诉他你确实住在楼上。”
于是克苏鲁哦了一声,向那个维修人员用低沉的声音:“洞是我弄的,责任在我——所以,人类啊,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是禁忌的知识?还是古老的力量?”
“说出来吧,我都会满足你。”
芙泽尔:“……”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维修人员,不过他的san值似乎并没有受影响。不仅如此,他拿着表格认真问克苏鲁: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在自认是这次事故的责任人吗?”
克苏鲁沉默片刻:“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好的先生!那么按照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法典第1240条,您应当承担由此产生的直接财产损失、设施更换费用、以及因修缮产生的人工与物资支出。”
“另外,由于您在非正式结构层活动,导致此处产生非法改建风险,所以我这边还需要您补交楼层居住权的注册费用。”他翻了一页,“目前是按平方米计算。”
克苏鲁:“……”
维修人员继续诚恳道:“如果您不具备法国本地银行账户,也可以通过现金、转账、外币兑换、金条回购等形式支付!”
说完,维修人员挥手:“现在我需要去公司申请材料和预算了,请等待邮件!祝度过愉快的一天,女士,先生们。”
他走了。
看着克苏鲁那副一脸根本听不懂维修人员在说什么的样子,芙泽尔心里一颤:
怪不得呢,她智力肯定跟她哥一脉相承,都非常低!
抬起头,芙泽尔看着破洞里克苏鲁的脑袋:“所以你现在还是只能在那里撅着下不来吗?”
“本来有水的话可以。”克苏鲁说,“现在都流完了,所以不行。”
然后克苏鲁又看向撅在另一边的哈斯塔:“喂,黄疯子,你听懂刚刚那个人类在说什么了吗?”
哈斯塔单手托着脸,挑挑眉:“听懂了啊,老兄,他让你赔钱呢。”
克苏鲁面色凝重:“我哪有钱。”
芙泽尔内心崩溃:天啊,她哥笨就算了,还穷。
“不对啊哥,那你点外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想起来了什么,芙泽尔问。
“哦,那个啊。”克苏鲁平淡道,“我用的是大衮的账户。”
一听到这个名字,芙泽尔顿时重燃了希望:大衮竟然在地球有账户?
作为深潜者的首领,同时也是克苏鲁的侍从,大衮一直对克苏鲁忠心耿耿,“不但向伟大的克苏鲁献祷,而且还积极地进行活动,以让克苏鲁能早日复活”,完全就是小助理般的存在。
哇,竟然连她哥的外卖都包了,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大衮咋也不管管她?
“哥,那你快联系大衮呀。”芙泽尔催促,“让他打点钱来不就行了?”
哈斯塔也趴在洞边,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笑眯眯的,十分享受,一副“我老婆是全宇宙最聪明的小章鱼”的表情。
结果他被芙泽尔一触手吧唧打在脸上。
克苏鲁听到芙泽尔的提议,点点头:“哦。”
然后他抬起手,放进了一边的鱼缸里,似乎在远程沟通什么。
片刻后,克苏鲁唤他:“大衮。”
鱼缸中的水纹层层波动着,随后传来了大衮浑厚的声音:
“吾主!吾刚想告诉您,吾最近在接法院通知,吾名下账户疑似涉及‘非法跨国资金流动’和‘对深海地区的非理性经济操控’,被冻结了。”
“剩下的钱吾刚用来在北大西洋买了块珊瑚礁,预备筹划一个宣扬吾主之伟大的文旅项目,已经没有流动资金了,还请吾主谅解!”
“但是等您看到了这个项目之后,一定会龙颜大悦!”
克苏鲁震怒:“哈?!那你让我吃什么?我还要在这里陪芙泽尔啊。”
大衮:“吾主,飞机上信号不好,这杯水快喝完了,吾先挂了!”
“嘟——嘟——”
房间内三人陷入了沉默。
“回家吧哥,回家吧。”芙泽尔劝他道,“反正你在这里也没事干呀。”
为了她哥的面子,她还没有说,要不是他在,她家天花板上也根本不会破个大洞好吗!?
克苏鲁冷笑:“我回去可以,但是除非他也回去。”
说着,他目标明确地恶狠狠看向哈斯塔。
“否则,芙泽尔,你不要想着把你哥哥赶走,然后和他继续像之前那样纠缠在一起——你知道哥哥说的是物理意义上的‘纠缠’。”
哈斯塔眯眼:“老兄,你这么干涉你妹妹和我的性生活真的好吗?”
事情纠成一团乱麻,芙泽尔一下子脾气也上来了,爬到床上站起来,对着克苏鲁:“可是我本来就没有要你来啊?都是你自己要跑过来捣乱的!”
克苏鲁眸色顿时一暗:“呵……捣乱?”
“芙泽尔,你觉得哥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捣乱,是吗?”
“嗯!”芙泽尔点头,“每次都是你自己跑来,然后——”
她咬着唇,声音忽然抖了起来。
“你都不想了解我在干什么,只知道盯着我和哈斯塔。你就不能想一想我在经历什么吗?你知道我现在要面临多少考试,交多少学分吗?你知道我为了找那扇门已经去了多少地方吗?”
“你根本不知道!你只关心我有没有……有没有喜欢哈斯塔!”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哈斯塔刚刚说的‘性生活’是什么意思,但反正我就是要和他缠在一起,我就是不要你管!”
“而且你确实就只会捣乱嘛……”
说完,芙泽尔嘴巴一撇,蹲在床上,双手握成拳头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克苏鲁愣住了。
哈斯塔淡淡扫了他一眼,从星光里一隐,闪现在芙泽尔身后,搂住她。
“亲爱的。”他轻声,“我可不舍得看你哭呀,我的心脏都要碎掉了。”
于是芙泽尔没哭了,在床上摊出一堆肉嘟嘟的触手,一声不吭地往四面八方渗水。
哈斯塔:“……”
“听我说,你已经非常棒,非常勇敢了,虽然中途出了一些小差错——不就是一万多欧吗?”
芙泽尔吸着鼻子,抬起脸,睫毛都湿漉漉纠在一起:“一万多欧很少吗?”
“嗯。”哈斯塔笑笑,“很少啊。”
这时,芙泽尔的手机一响——是维修公司发来的邮件。
【尊敬的租户,根据今日现场勘察评估,预计维修总额为14765,25 欧,包含屋顶结构修补、内墙干燥、油漆重刷、家具更换及卫生清洁费用。请在五日内完成初步赔偿签约。】
14765.25 欧……
芙泽尔问哈斯塔:“真的吗?那哈斯塔,你有钱吗?”
哈斯塔开始掏口袋。
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芙泽尔迟疑片刻。
直到哈斯塔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50欧的钞票,一枚自动售货机退的2欧硬币,还有一张咖啡卡,放在了床上。
芙泽尔:“……”
那一瞬间她醒悟了:
天呐,怪不得她哥和哈斯塔是“旧日支配者”呢。
如果他们有钱的话,估计也就不会是“旧日”支配者,而是“今日”支配者了吧?
芙泽尔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男的是指望不上了。
这个“今日支配者”,只能自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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