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声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林风欲言不止的话,听到公子喊他,林风急忙回过神把还张着的嘴闭上,火速拿起剑就要推门进去,手还没碰到门,眼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那人拉开门之后又转身进去,林风忘了他还有话没说完,心里着急主子有没有事,急忙就跑了进去。
公子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看着脸色好了许多,道尊就在床边站着,林风凑上去在床边坐下,担忧的小声劝晏秋沉,“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们才走了十之一二的路程都没有,就已经遇上了这么些怪事,再走下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他是真的怕了,要是公子再出什么事,他还怎么跟家主交代?
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运气好,林风悄悄瞄了眼站在他斜对面的人,何况公子还讨厌仙门之人,这两天只要一睁眼就看到,公子怕是心里早就膈应极了,但却只能强忍着反感不发难。
“就算原路返回也不会平安无事。”萧允看着静静坐在床上不知垂眸在想什么的人,“他身上被邪修种了‘牵魂’,这是一种高阶邪术,只要种下之人想,他随时都能再次复发。”
晏秋沉不说话,听到萧允说的话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下压,但什么也没说。林风却焦急地看向萧允,问:“那要怎么办?!”
“杀了他呗,还能怎么办。”晏秋沉抬起头,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说话时带上了熟悉的笑,态度真诚的向救命恩人道了谢:“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萧允比他高一个头,就算没有靠的很近,他也得抬着头才能和对方的视线对上。
晏秋沉的眼睛颜色较浅,此时清澈明亮,不掺杂其他,对上萧允寒潭深眸的视线毫不闪躲,反而活动脖颈似的歪了下头,光明磊落的回视他。
“公子,他为什么要给你种那种阴邪之术?”
晏秋沉半分没有为自己身上被施了邪法而担忧,并没隐瞒,仿佛闲聊般随口说出他从邪修那知道原因,“哦,他说看中我这张脸了,昨晚打算弄死我,然后把我这张脸剥了。”
林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因为这?!”
晏秋沉平静地看着他,十分肯定的点头,“嗯哼,他亲口说的,控制尸偶杀我的时候都下令不准伤到脸呢。”
他家公子那张脸给人的视觉冲击的确很强,是混入人海中也能一眼看到的存在,不是女子那种惊心动魄的漂亮柔美,他不仅长得俊逸张扬,更吸引人的是他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相辅相成,世无其二。他跟着公子十多年了,也看了这张脸十多年,但有些时候对上公子那张脸,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愣神,精致得不似俗尘能有的人。
早知道出发时就让公子易容或者带个面具了,看这事荒诞的,就因为看中了公子的脸!!
这些修仙...呸!修真界的人是不是都不正常啊?!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找到解除公子身上邪术的方法的。他又看了眼公子,公子却丝毫并不在意,半点没看到他慌张。
晏秋沉旁若无人走到桌前,自顾自倒水喝,咳过血的喉咙里残留的血腥气味被冲散,终于好受了些。
一抬眼,就看到林风忧心忡忡的模样,他无奈叹息,出声安慰他,“别急,他还会来找我的。”
晏秋沉拿着杯子抵在纯边,他记得当时那人掐住他脖子时袖子滑落,他看到那人手臂上有大片大片的腐烂,这鬼修不知练的什么邪法,居然能导致出现身体腐烂?
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同在屋檐下,不正好有能请教的人么。
反正都这样了,不问白不问。
他把杯子放下,忽然目光转向一直站在屋子里没动过的人,随即向他走了两步,刚好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他是屋内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对这方面颇为了解的人,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问:“能否请教仙师一个问题?”
萧允眼眸幽深,静静注视着他:“你说。”
“有没有什么邪法在修炼后会使人体受损?”晏秋沉回想了一下继续道:“譬如身体腐烂流脓,需要换皮换身体之类。”
“有。”萧允看了他一眼,而后移开视线,“很多邪修因修炼邪法诡咒遭到的反噬多数都落在身体上,盲聋,无法言语,身体异化,还有你说的腐烂换皮,都是遭到反噬的表现。”
林风听了一惊,“什么?!那他下次要的就不止公子的脸了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晏秋沉轻笑了声谢过,依旧一脸无所谓,“或许吧。”
“公子!”林风突然跑到晏秋沉前面,两只手稳稳按住他的肩膀摇晃,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说:“公子,你不能这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人可是要杀你,杀你啊!”
“你着急个什么劲?”晏秋沉抬手打开林风按住他肩膀的手,往后退两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唉,他是真的不想和仙门中人打交道,可是这次似乎...
晏秋沉转过身去,背对着屋里几人伸脚扒拉过椅子坐下,常挂在脸上的笑收起,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其实有一个不用他动手的好方法,反正情况都发展成这样了,他就借屋里这两个傻子的手除掉邪修呗,不算过分吧。
这样一想,其实同处一屋之苦他还是能忍受的。
接着他又换上那副无害带笑的面孔,缓缓转过头,视线灼灼,“你们站在作甚?坐呀。”
最先动的是林风,他早习惯了,周鸣不敢动,偷偷瞄了一眼道尊,见道尊过去坐下他才敢过去坐。
“仙师不都是降妖除魔灭邪卫道吗”晏秋沉噙着笑,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二人,语气低落下来,“你们看,我身边这人也就刚入门的样子,我呢也就是个普通人,胆子很小,实在做不来打打杀杀的事,所以……”
剩下的话他没继续说,只是看着他俩眨巴眨巴眼,看着就是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凡人正在等着他们拯救。
嗯?周鸣错愕,难道昨晚他们去的时候地上躺着的尸偶不是他杀的?仔细一看,此人身上当真没有一丝灵力波动,那就更想不清楚了,那那些尸偶是怎么死的?还是脑袋碎了一地的残忍死法?自己把自己弄死吗?
“你不是修仙的?”周鸣盯着他试探一问。
“不是啊。”晏秋沉非常诚实地摇头,“你看不出来?我真就一凡人,昨晚被人从房里掳去,然后被暴打了一顿。”
晏秋沉心里有底,他的灵力除非他显露出来,不然没人看得出,毕竟他这副身体里并无金丹运转,在外人眼里,他顶多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凡人。
而去每次遇上这两个人,他都会提前把灵力收的干干净净,一丝不留,这两个人是不可能看得出来的。
就算他是萧允,也不能。
晏秋沉说得坦坦荡荡,一副“你不信就自己看呗,反正我实话实说没骗人”的样子,他也不怕两人看,随便怎么看都行,要是他们看得出来,他晏秋沉三个字倒着写!
刚刚还说个不停的林风这下却噤声了,出奇的配合公子,这个时候的他突然想起守在门口时自己差点口无遮拦说出关于公子的事时心里猛地又是一惊,幸亏当时公子出声叫了他名字,差点他就说漏嘴了。
萧允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不知在垂眸思考什么,晏秋沉余光淡淡瞥了他一眼,身子前倾,手搭在桌上支起下巴,说话时眉心微蹙,看着好不可怜,“我不想死,更不想被扒皮惨死,我才二十,还没活够呢,小仙师能否救救我?”
晏秋沉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说话时眼里带着恐惧与悲伤,仔细一看,原本红润的脸色被吓得白了好几分,给周鸣都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生起来一股强烈的正义感,救人那是他们仙门之人的义务,可道尊在这,道尊还没发话呢,他也不敢开口啊!
“有想过入仙门修仙吗?”萧允突然开口,把晏秋沉欲出口的话堵在嗓子里,只见他收起脸上的笑,敛眉淡然,“没兴趣,不想。”
萧允:“为何?”
“不想就不想呗,非要问那么明白干嘛。”晏秋沉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到索性不装了,神情淡漠,冷着脸靠在椅背上。
旁边的林风一缩肩膀:完了!公子生气了,公子最恨的就是让他拜师修仙这件事,公子不会一气之下直接让他们滚吧?!
谁知晏秋沉只是默然片刻,叹了一声,随即解释道:“抱歉,我失态了。我并不是针对你,这事说来挺可笑的,我小时候家里来了个算命先生,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指着我就说‘此子命薄,要想平安顺遂过完一生,切记不可修仙,更不可踏足仙门’,从那之后我就断了想修仙的念头,毕竟对我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所谓的长生,得成大道,在我这都比不过小命要紧。”
算命先生?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不是家主求着他修他也不修吗??
林风一脸懵。
但秉持着他是公子这边的人,心里虽然疑惑,但面上依旧沉稳不变,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啊,原来是这样啊!”
周鸣听完已经信了,为此非常动容,就连看晏秋沉的眼神都变了不少,但萧允探究的眼神还落在他身上,晏秋沉在心里默默叹气,唉,果然,这人没那么容易相信。
晏秋沉只能继续编:“命这种东西,一个人只有一条,我不敢拿它去赌,民间不是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还是得有敬畏之心,特别像我这种惜命的。”
说完还笑了两声。
也不知哪句话被那人听进去了,萧允终于移开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又在想别的,晏秋沉撇撇嘴,这个人怎么总喜欢走神啊。
真是个奇怪的人。
算了,他走神就走神吧。晏秋沉又扬起笑脸,“我叫晏秋沉,他叫林风,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周鸣目光坚毅,“玄阳宗,周鸣”
“萧允。”
哟,这么快就回过神了,晏秋沉在心里想,嘴里继续道:“那就拜托两位救我小命了。”
周鸣拍拍胸脯:“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晏公子客气了。”
得了,搞定!
晏秋沉心里一乐,喜悦从眉眼间溢出来,突然觉得仙门之人也没有那般不顺眼了,就比如这个叫周鸣的,单纯好骗,随便演一下就信了,但这个叫萧允的还是看不顺眼,眼神犀利,警惕性极高,被他盯着浑身都不舒服,这样的人,以后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
这次结束后,希望永远不会再遇到。
老天保佑。
现在一想,他还是很讨厌仙门中人,不过他在心里宽慰自己,没事,最多忍几天就结束了。
屋里寂静无声,就这样沉默的坐着,氛围太诡异了,晏秋沉已经待不下去了,他拍了下林风站起来,“我饿了,下去吃早饭。”又问他们,“你们要一起吗?”
周鸣拒绝道:“不用,我已经辟谷了。”
而另一人则不出声,晏秋沉也懒得听他说话,带着林风下楼吃饭。
离开了屋子,果然哪哪都舒坦了。
不过,他总觉得萧允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或许是他想多了吧,也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总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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