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岔路时,慕潇于马上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聂千屿与邓采辉离开的方向。
林宇双顺着慕潇的视线过去,除了几席尘土,什么也没看到,她好奇问道“世子,在看什么?”
慕潇闻言收回目光,俊俏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
“没什么,走吧。”
刚说罢,也没看林宇双一眼,驾马往前头去了。
这边聂千屿与邓采辉二人行驶在一处半山腰间,她没参加过京城的围猎,对这里的地形并不清楚,只能一路紧紧跟在邓采辉身后。
但眼瞧着越走越远,邓采辉渐渐把她带到了深林中,原先蜿蜒的小土路消失不见,二人的马蹄踏着青草踩出一条新的野路来。
林中的凉风不断,吹的树枝哗哗作响,聂千屿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皇家围猎都有早已经勘探好的林区,而此处偏僻难行,又阴森杂乱,总觉得有些不对。聂千屿想到此处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而原本与她并肩而行的邓采辉见状也停了下来,掉转马头看过来,见他嘴角一斜,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不走了?”
聂千屿又紧了紧缰绳,控制住左右晃动的马头,淡淡问道“将军可识得这山里的路?”
“自然识得,你跟着我走便是!”邓采辉轻嗤。
“可是此路偏僻难行,前头也愈发幽深,林中野兽凡多,不如我们还是不要前往了吧。”聂千屿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道。
“你不想要那彩头了?”
聂千屿见到那把洛雪剑的一瞬间,眼中迸发出来的亮光尽数落入了邓采辉眼中,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邓采辉提起手中的弓指了指那更深处“不瞒你说,我自幼便与这山林打交道,皇家围猎我不知来过几次了,要论猎物多的地方,没人比我更熟悉。如想得彩头,就跟我来!”
去还是不去,洛雪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她绝不允许。再言邓采辉与她无冤无仇,前几次与他有冲突也都是以夜影的身份,当时严严实实地遮着面容。
适才停下马,对此处的怀疑也只是直觉而已。
聂千屿垂眸思量了一会,不再犹豫,再次驾马跟上了邓采辉。
侧面不远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一道红色的动物影子蹿了出来。
前头的邓采辉登时勒马停了下来,迅速提起弓射出了一发箭矢。
聂千屿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见邓采辉往那处密林指了指说道“许小姐,那边有一只我刚射下的狐狸,你去把它提来。”
那道红色的光影原来是狐狸?聂千屿如此想着,翻身下马,把弓放在了马背上,准备去那处拾起射中的猎物。
拨开草丛,果然不远处有一只红色瘦弱的狐狸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那腹中贯穿了一只长箭,鲜血顺着箭矢流了满地。
隔了这么远,他竟然能射中?看不出来他还有点本事!
聂千屿抬步上前,抓起狐狸的双腿,准备扔进自己身后的草框中,但那贯通的箭矢刹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从身后框中抽出一只箭矢,那那只进行了对比。
皇家围猎有专用的箭矢,上面会有大周的标志,而这只狐狸腹中的显然不是!所以这只狐狸不是邓采辉射中的!她心慌的有些厉害,下意识转头看向邓采辉。
只见他间隔数米于马上歪了一下头,旋即露出得逞的笑。
还未等她看个究竟,下一刻她突然脚下一空,径直掉进了一个深坑里去,这一重摔让她身上都快散架了。
而她的身前有几只原本卧着的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起来,它们似乎饿了很久,正眼冒绿光的看着这天降的食物。
聂千屿急忙抬头,只见深坑有数米深,四壁陡峭,这意味着她不可能爬上去。
邓采辉已经走到了洞口,邪笑地看着她“孤影!想不到吧!”
孤影?这一道声音如惊雷在她耳边炸开,他竟然知道!
还未等她想明白,只听邓采辉继续说道“你这个贱婢,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得罪我和我妹妹!”邓采辉于洞口盯着聂千屿,笑得猖狂,“你不是很厉害么,不是很能打么,下面是三只饿了七天七夜的狼,能不能活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邓采辉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便带着几个不知何时跟来的小厮从那洞口消失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今日的事情全是他们一手操作!难怪邓月如会极力让她参与今日的狩猎。看来早就合计好了让她命丧此处。
还有今天的彩头,是他们刻意安排的还是巧合?
然而聂千屿没工夫继续想下去,眼前这三只狼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哈喇子都快滴到了地上,似乎在看已经到嘴里的猎物,聂千屿不停后退,背后的竹篓碰到了墙壁,她才反应过来背后竹篓中还余留了几只箭矢。
这洞如此深,靠爬估计是爬不上去的,聂千屿背靠着一侧,从身后取出来两只箭,与这群狼对峙着。
这箭矢是她唯一可以用的武器。
情势紧张,少女的呼吸清晰可闻。
聂千屿脚下刹然踩到了一根枯树枝,那咔嚓声似乎成了狼冲锋的信号,一时间它们一齐冲了上来。
凶残的狼吼声在这空间不大的洞里回荡,把这里化作了人兽的博斗场。
一人三狼的对战看起来属实没什么胜算。
右手边一只狼率先冲至聂千屿跟前,聂千屿一闪身避开了利爪,同时左手边那两只狼也到了跟前,她找准机会,用手中利箭猛地插入了其中一只狼的眼睛,那只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而这一瞬间另一只狼趁着聂千屿不留意的功夫,张开利口死死咬住了聂千屿的小腿。
尖燎狼牙刺破了衣衫,穿破皮肤,狠狠地扎入了血肉,鲜红的血顺着小腿流下,而那只狼尝到了腥甜,仿佛得到了满足。
这一刻聂千屿只觉得一阵剧烈疼痛,重重地闷哼了一声。然而不待她反应,第三只狼闻到了血腥味,也纵跃飞扑而来,一嘴咬住了她的左臂。
两只狼一左一右用力撕咬着,聂千屿巨痛之下被拉扯倒在了地上,左右被两只狼口向两处撕扯着,少女牙关紧咬,那撕裂的疼痛让她的额头渗出许多汗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只眼中贯穿了箭矢的狼回过神来,发怒的狼狠厉地重新站在聂千屿跟前,尖牙怒目,眼角留下的血混着口角留下的哈喇子滴落在聂千屿脸上,粘腻又恶心。
她努力恢复神智,不再坐等,眼疾手快利落抓住独眼狼眼中的箭矢,用力“蹭”地拔了出来,狼眼中温热的血飞溅了聂千屿满脸,聂千屿再次用尽全力将箭矢从狼的脖颈穿入,把它钉死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聂千屿左脚用力,试图把死咬着自己小腿的那只狼飞踢出去,那只狼腹上受了这么一踹,惨叫起来,那獠牙却紧咬不放,拉扯之下竟撕下来一大块聂千屿腿上的肉。
好疼!
少女此刻萌生了巨大的求生**,忍着这彻骨的疼痛腾空而起,一手提住那狼的后脖颈,手臂带着那只狼狠狠摔向洞内的墙壁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若外人看来肯定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但是她仿佛未觉,好似杀红了眼,垂眸握紧拳头,一拳打在了那只狼的头顶,手臂上原本纠缠着的那只狼尝试性蹬了几下腿再没了生机。
只剩最后一只了。
聂千屿此刻腿和胳膊都受了重伤,温热的血不停地往外冒着,她一瘸一拐地撑起身子站直了与另一只狼对峙。
越是脆弱的时候越不能害怕,至少不能被看出来,否则一旦被狼看出了你的胆怯,届时你便成为了它的口中餐。
少女满脸血污,白衫上血迹斑驳,而那双眼睛却无比镇定。她慢慢弯下身躯,拾起刚刚掉落的半支残箭。
两个队友的死去让那只狼彻底发怒,它张着血盆大口,奋力冲上来就要咬住聂千屿的脖子。
聂千屿也明白今天想安然无恙地出去是不可能了,若赶不到人来救,命丧此地也有可能,如是想着她也不再吝惜自己的手臂,千钧一发之际,她再次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挡住了狼口。
“滋滋”的血肉声在这静谧的山洞里格外清楚。
这胳膊连续两次被咬,怕不是要废了。
聂千屿不顾这钻心的疼痛,挤出一丝清明的神智,趁这个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那只残箭插入了狼心。
“嗷呜”几声呜咽声后,那只狼便没了生息。
聂千屿也随着这几声呜咽,再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她大喘着气,平复着心绪,目光从那些死狼上收回,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来好几块白布,将自己腿上和手臂上的伤口紧缠了好几圈,只是那伤口惨烈,血堪堪止住。
伤口很深,每动一下,聂千屿都感觉备受折磨。
待简单处理完了伤口,她背靠着洞壁,颓然看着那三只死状惨烈的狼。
她骤然想起父亲的那句——天狼灭,得安闲。
旋即见她苦笑了几声,顺着头顶的日光看向洞口。
或许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是她闭眼前的最后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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