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宗的弟子迅速尝试联络其他休养的弟子。正如前面那个金丹法师所说，根本没人能专注修炼。
他们纷纷表示，哪怕是用灵丹恢复，也和在凡世之中修炼，萃取灵气的感觉差不多。
经络穴位都有痛感，似乎是将魔气带入了体内的感觉。
白菡从未有过类似经历，听得直眨眼。
天虚宗这一队人人数少，路上也没什么消耗，这会儿都不需要修炼，听见了天河宗的反馈，好几个人这才尝试运转功法。发现果然难以萃取灵气。
但所谓的“环境不舒服”，天虚宗的人却全无感觉。
他们大概也能想得到原因：他们的身上，都有拿来做实验的莲子。因为天虚宗最近没下魔渊的计划，得知了白菡莲子的作用，也没说立刻送回宗门。
只说灵体研究不明白，先研究下莲子？
毕竟这个有切实的法禁。
倒是没想到，似乎这么快就有作用了？
逍遥峰的弟子容臻是对环境比较敏感的类型，修炼也不需要定式。听到这儿，先不着痕迹的将莲子给塞进了储物环里。
过了一会儿，以眼神告诉其他人：这些天河宗的家伙没骗人。
这下谁还顾得上八卦？
“所以是这个阵法有问题？”钟澎宗师也被惊动了。他们以前都没在云荒界遇到过这种状况。
而且，虽然说修炼困难，有和魔渊类似的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但真要和魔渊比，这种“不适感”还是天差地别的。
言醉表示不同意，“这覆江城几大家族的主要人物都还在城中。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白菡也说，“两边都是一样的魔气阵法，但这边的半城才有这样的糟糕感觉。”
这话让言醉都有些惊了，“师妹你会觉得这里的环境不舒服吗？”
白菡点头。
她的灵体附带着净魔领域。哪怕是在伪魔渊那样的环境，都照样能以自身为中心开辟一个无魔气区域。
结果，别人带着她的莲子，不会感觉不舒服，她自己却觉得不舒服……
言醉很想用个能大范围显示魔气浓度的道法。
但那至少也要宗师级以上。
且在这样的地方使用这样的道法，消耗很大。很明显，钟澎宗师是不会愿意这么做的。而要是使用魔气探测的法器，之前就试过了，在罩子下面，魔气浓度非常低。
*
天河宗的人听见言醉问白菡，倒是没想到他们真正惊讶的点——毕竟白菡是净魔灵体嘛。
钟澎作为宗师，也没有之前的金丹法师那么暴躁。
没有因为接连的反驳而发怒。
毕竟言醉的逻辑推断没问题，白菡的对比也很好证实。要说几大家族的家主都想要堕魔，那可就太离奇了！
当然，正因为言醉和白菡的话多半都没问题，事情反而越发显得稀奇古怪。
远不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女修士甘心与一个随身带侍妾的男修士两情相悦”的，事不关己的八卦事件可以比拟。
光在院子里面说，可说不出个结果。
于是短时间过后，就决定多派几个人到外面看看——尽管天河宗的人表现得义愤填膺，这时候倒是不怎么积极。
比起探明真相，哪怕是那位元婴宗师，其实也更倾向于早点离开。
倒是天虚宗的人，口上不说，对于白菡感到不适这点，却都挺在意。
很快，凌霄、容臻和许鸣香三个人就陪着白菡出门，让她去确认不适的点到底在哪里。
凌霄擅攻，许鸣香擅守，而容臻的道术多变，这样的配置，其实已经是将覆江城当做了一个危险的地方。
也没人拦他们。
从院子里出去，是覆江城北城的“内城”，也有酒店、食馆之类的地方，看来还挺热闹。
这里虽然没有城墙与外城阻隔，但一眼望去，确实是看不到“凡人”。
都是覆江城范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和他们的附属。
哪怕是下仆，也至少修炼过一些体修功法。
只是，都看得出急于求成的痕迹。
许鸣香告诉白菡，有一些没有灵根的人也可以修炼的锻体功法（其实就是上古功法），但都是改编的。
见效快，重战斗技巧。厉害的，战斗力甚至可以比肩筑基初期的修士。
但延寿的效果基本没有，修炼过程容易留下暗伤，战力巅峰期很短。
想要免除这些问题，一来是灵根，二来是修炼环境和修炼资源。
在覆江城，修炼这种简化功法的人非常多，即使不说灵根，大家族显然不可能给这些人足够的修炼资源。
白菡就挺不理解的，“最高只有筑基初期的实力，寿元也不能延长。甚至因为暗伤的缘故还会受影响。那他们修炼来做什么呢？在山区里面打猎吗？”
她的几个师兄师姐都要被她都逗笑了。
但是，他们又何尝没有这样天真的时候？
许鸣香说，“为了管理没有进行过任何修炼的凡人。”
也不只是覆江城，在绝大部分的城池，修仙家族都会培养这么一批“武士”。而且多半还会专门挑没有灵根的。
这样的人没有上升的可能，更好控制。
不像有灵根的修士，再怎么流浪红尘，碰到机会，依然可能去拼命。
白菡听得似懂非懂。
她在一间酒楼下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看酒楼内的各种武者，吸引了不少目光。本人却并无所觉。
突然间就掉头就往一个方向走。
其他人本来也就是陪她出来寻找的，因此并没有意见。
倒是之前被白菡注视着的酒楼里，和两边的街道上，不少在里面推杯换盏、高声谈笑的人松了一口气。
大宗门弟子真传到访，不知道这些人的性情，却又不好得罪。
上上下下的早接了消息，要小心应对。
他们自己不惹事，那可就太好了！
*
因为都是修士，也不用隐瞒什么，白菡很快就选择用红绫飞了起来，迅速从空中飞到了外城。
和内城的亭台楼阁相比，外城灰扑扑的建筑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根本就用不着额外标识。
只是和要是和来的时候比的话，却又“热闹”了许多。
在内城和外城的交界处，设立了几个“施粥点”。没有修为的凡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领取食物。
他们的衣服多半显得单薄，还打着补丁，也就是没到衣不蔽体的程度。
倒是“施粥”的分量还是很足的，每人都能领到浓浓的一大碗。
但排着队的凡人们，虽然不担心自己领不到施舍，却也没什么活气。
队伍排得很长，往前的动作却显得安静迟缓。偶尔有那么几声小孩子的哭喊，也很快被制止。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白菡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明明那些凡人的头顶上，并没有“魔气浸染度”这样的字。
“是因为这些凡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是被魔气浸染。”白菡扭头对几个师兄师姐道。
“你在这里会感觉更明显？”容臻问道。
莲子的作用已经被证实了一部分，容臻态度越发好了。
“那倒是没有，就是一种感觉……直觉？”白菡也觉得这个说法不大靠谱，不由得汗颜。
就在这时候，在不算远的地方，施粥人之中，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脱离队伍往这边走过来。白菡本是随意看了一眼，结果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来者是一个穿戴简单但又贵重的少女。
衣服首饰看着都不大显眼，可事实上每件都至少是法器。
她的容貌也是大气明艳，在修仙者之中也算是一流了。
但真正吸引白菡注意力的，还是她头顶上的两行字：
嘲讽光环（至尊系统）庇佑者。
生效条件：信息寄生。
白菡还是第一次看到其他光环的庇佑者！而且为什么连这个也要有生效条件的啊？
“几位是……天虚宗的弟子？”范珺走过来，主动招呼，行了个凡俗的福礼。
“范大小姐。”白菡道。
范珺尚未自我介绍，倒是一愣。
白菡也不解释，已经转开话题，“为什么要给凡人施粥？他们家里都没粮食了吗？”
范珺一时间也不知道白菡是“何不食肉糜”，还是质询？
光看容貌，眼前的少女尚且稚嫩，似乎是天真的年纪。可这会儿的表情却颇为严肃。
范珺苦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之前灵气转换仪的事情过后，城里的厂子已经许久没开工了。后来又是魔灾。他们在家中都是无所事事。积蓄又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好歹先过了这些时候，再来打算。终归我们这些修士，只是种植凡人吃的食量，十分简单。”
凌霄忽然开口，“范大姑娘可知道凡人之中有一句话叫‘升米恩斗米仇’？”
范珺明显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显然她并不是不知道这句话，只是……
凡人之间可能会有这样的状况，可凡人对完全掌控他们生死的修士？
范珺想想还是道，“这位法师多虑了。”
她到底也不愿意在提这件事，转而笑道，“过两日就是小女的婚礼，到时候，小女必然是要跟着夫君离开的。那时该如何，还要看家主的意思。”
说起婚礼，她虽未忸怩，却也是遮掩不住的幸福期待感。
这时候，唐烨也忽然出现，脸色微有惊慌的样子，远远的喊道，“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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