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东宫混了几日,倾陌完全按照温思锦预想中的模样,由一开始的生涩到表现乖顺。
后者沾沾自喜,沉浸于掌控手段更加精进的幻想中,殊不知这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圈套。
温思锦藏的严实,又有那黑衣人相助,倾陌潜伏数日,除了那只摇头晃脑的小犬简直一无所获。偶尔换班的时候回到院落,逼问暗九也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好等待进一步后温思锦主动透露了。
这日,他在东宫百无聊赖逗弄着狗,身上满是夙渊的气味,这只小犬便特别喜欢往身上蹭。
“十五。”温思锦悄无声息来到了身后,脸上是熟悉的假笑,“你很喜欢它?”
“殿下。”
倾陌扔下小犬妖转身,“嗯,它很可爱。”
温思锦俯身将小犬抱入臂弯,微垂的眼睫显露出些许温柔,“孤也很喜欢……这小犬来了挺久,还没有名字,不妨你为它取一个?”
小犬眼巴巴地看向倾陌,发出哼唧的声响。来东宫这么久,却连名字都没有,温思锦并无表面上那样喜爱它。
这小东西没有米糕的毛毛长,但也软软的,倾陌挠了挠它的下巴,换来了一阵嘤嘤。
接着,他清晰感觉到某只糕的爪垫拍打在胸前。
嗯?不让我摸,我偏要!
倾陌逗弄小犬更加卖力,气得米糕一连使出一套喵喵拳也无济于事。
“不如,”他玩够了,点了点小犬的眉心,“就叫他小煤球吧。”
家里有一只雪白的小毛球,这是黑不溜秋的,更像是一只小煤球。
夙渊家按糕起名字,到他这儿全是球。
许是太过真诚接地气,温思锦没掩住笑意,“好,那便听你的,叫小煤球。”
他摸了摸小煤球的脑袋,后者却一阵颤栗,他无甚在意,随手将其放到了殿外。
倾陌注意到,这小犬好像很怕温思锦,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却也能看出对方对这小东西是不上心的,只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温思锦做得还要过分。
低顺着眉眼的美人煞是好看,就连阅人无数的太子也不禁被迷了眼。
他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倾陌,突然生出一种想将人占为己有的冲动。
不,这人本来就是他的……可以随意利用、破坏。
倾陌早已察觉对方在看自己,只是懒得理,不想对方直接过来拉住他的手。
米糕瞬间应激炸毛。
温思锦眸光闪烁着真诚,“十五,往后不论如何,孤身旁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殿下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倾陌想悄悄把手拽出来,对方反而攥得更紧了。
“没什么,只是……孤有一事相求于你。”
米糕及时收回了爪子。
他们潜伏多日等待的就是此刻,若暴露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倾陌险些按捺不住上扬的唇角,手腕传来的触感温热,他尽量展平眉头,略显惶恐,“殿下之命,属下万死不辞,何来求字?”
温思锦弯了弯唇,没有放开,而是带他回了寝殿,“十五,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寝殿华丽,倾陌数次在温思锦熟睡时夜探,但都一无所获,这次不一样了,对方亲自带着他来到了床榻前。
这张床果然有问题。
他盯着床榻专注思考,温思锦瞥见面上的疑惑,眼底浮出一抹戏弄,本来只是握住手腕又滑到指尖,将那修长的五指尽数拢如掌中。
即便倾陌动作迅速,及时将手抽离,可怀中的米糕仍是一扑腾在衣襟泛起弧度。
幸而他反应够快,立即下跪请罪,以此遮掩了衣襟内的异样。
温思锦见状没有怀疑,更无怪罪,反而心情畅快,“十五,你以为孤带你来做什么?”。
“这……”倾陌蜷了蜷手指,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这会子迟钝,倒叫温思锦觉得他更是在想那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于是将计就计,上前将人扶起,似笑非笑道:“十五,倘若孤真的要……你可愿献身?”
倾陌此时却满脑子都是夙渊的脸。
解决完这些琐事,便能和肥猫好好过日子了。
他指尖悄悄捏了个决,一道无形的灵力飞了出去,消失在天际。
“属下……愿意。”
不知情的米糕:喵——!!!
…
寝殿内,温思锦的手指抚过雕花床柱的某处凸起,机关转动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倾陌看着木床板缓缓掀起,显露出一条漆黑幽长暗道。
暗道上方覆着一层结界,只见他又将那机关一转,结界消失,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藏这么大一个洞在床板下,不知晚上是如何睡踏实的。
倾陌面露迷茫,看向对方。
“随孤一起下去就知道了。”温思锦放缓了声音微微笑道。
他点燃了烛台率先踏入暗道,跃动的烛光落在陈旧木阶上,每踩下去一步都是吱呀不断。
倾陌紧随身后,越往下便有些憋闷潮湿。
温思锦带他转过一道弯,寒潭映入眼帘,水流潺响愈发放大,一尾幽蓝鳞片透过水面,在这昏暗的洞穴中泛着荧光。
倾陌忙着跟米糕各种小动作,后者还在因那句“愿意”而闹脾气,小爪子在胸前各种拍来拍去,力道不大,却也能留下痕迹。
这会儿怕是已经惨不忍睹了。
耳畔的空灵歌声回荡,唤回了他的思绪。
只见潭中鲛人不知何时露了脸,抬起一张惊艳的面容,目不转睛盯着他微笑,歌声许久才渐歇。
温思锦早料会如此,耐心等着鲛人唱完,“孤这鲛人爱美,也爱美人,一见便忍不住歌唱,他这是看上十五了。”
那鲛人便双臂撑在岸边,兴奋道:“殿下,他好漂亮!比从前来过的任何一人都好看!”
那是自然!
倾陌心中洋洋得意,又迫不及待想把夙渊掏出来展现,这猫长得比他还好看,最重要的是这么好看的猫是自己的!
某人尾巴翘上了天,突然传来的一阵湿软触感让他不自觉瞪大了眸子。
坏!猫!舔哪儿呢!!
早知道就不该放衣服里,他还是太相信夙渊这个伪君子了!
“十五自然是好看极了。”温思锦到潭边一块石岩屈膝坐下,指尖流连于鲛人沾水的嫩肤,“幻灵司禁止豢养妖兽,可是小夭儿倾心于孤,愿意藏身在这狭小的寒潭……甚至献上自己的妖丹。”
名为小夭儿的鲛人甩出耀目的尾巴轻搭在温思锦的衣摆上,双手托着下巴望他,眼底闪烁着细碎光芒。
那眼神与方才看倾陌的欣赏全然不同,是发自心底的爱慕。
这温思锦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吸引力,关系真够乱的。
倾陌呆呆思考了一秒人生,“殿下是让属下来……?”
温思锦将手指停在小夭儿的尾鳞上,落寞道:“皇室之人不得修行,这世间灵气充沛人妖共存,幻灵司那么多御妖师都可分得一杯羹。”
“力量、长生……孤不甘于此!”
话落,他看向倾陌,烛光映出眸中的野心,“只要妖丹能与孤的身躯完美相融,便可不用再受困于无能之境!十五……你可愿助孤一臂之力?”
如今看来,这并不是一桩简单的妖兽豢养案子。
时机未到,倾陌还想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沉了一口气,缓缓垂着长睫道:“属下愿意。”
当年天道定下皇室不得修炼这个规矩的时候,他已经加入灵曜宫了,虽然全程不闻不问,可到底也是参与过,不曾想因为一个规定往后竟引出了祸患。
“凡人之躯脆弱,承受不住妖丹强大的力量,孤幸得背后之人指点,正在用各种方法尝试。”
温思锦自认拿捏住了他的心思,唇边弯起得意的笑容,两指捏住一枚锋利鳞皮,猛地拔了下来,澄澈寒潭晕染了一抹血色。
“呜……!”
小夭儿面露痛色,趴在石岩上使劲咬住胳膊,不让惨叫泄出。
温思锦将那枚鳞片递到倾陌面前,“十五,小夭儿的鳞片携带着灵气,你吞下去。”
没有解释,单单只是命令。
倾陌接过鳞片,斜睨着岸边那条痛到打颤的鲛人,若没看错,细小伤口的血肉组成了诡异的骷髅状。
“失败了呢?”他反问道。
自然是死路一条。
温思锦缄默不言,但眼神中的情绪已经变了味道,不管他愿意与否,都逃不出这里。
就在他以为倾陌要反抗时,却见对方释然一笑,鳞片凑到那双微微开合的唇瓣边。
——“主上之命,属下不得违抗。”
这一瞬,时间仿若凝滞,呼吸与心跳清晰可闻,寒潭水流倒显得有些吵闹了。
米糕藏身暗处心急如焚,只有他才清楚这句话含着多少辛酸与血泪。
他明知倾陌有自己的计较,担心这个时候跳出来会不会坏了计划。
可是,他又见不得倾陌受委屈。
在他心里,倾陌合该是肆意的,放心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不必再为了任何人而牺牲将就。
他愿意护着他,惯着他。
堪堪伸出前爪扒住衣襟,米糕咬咬牙即将跳出现身时,如镜破碎般的脆响打断了他。
同时,倾陌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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