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也比欲雪年长两岁,欲雪牙牙学语的年纪,观也天天想方设法到潘氏小院看这个小妹妹,潘氏去世后,欲雪养在柳氏名下,也算得上是相府嫡女,观也不用再费劲心力的找欲雪玩耍。
不是亲姐妹也胜似亲姐妹了,淮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欲雪为何会在账本上做左脚,污观也贪污?
观也死的惨痛,就连死后也要承受天罚的冤屈,淮河日日擦剑,想把剑锋抵住欲雪脖子上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观也对她这样好,她却要在观也死后倒打一耙。
淮河想现在取了欲雪的命,任何伤观也、污观也的人淮河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更何况是负了观也的人。
淮河自小无父无母,记事起她便在江南的杂耍班过活,天不亮跟着院子里的兄弟姐妹们练杂耍,膝盖常年都是淤青。
杂耍班多是十几岁的小孩,淮河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吃饭也赶上热乎的,吃又吃不饱,饿又饿不死,胳膊瘦的跟火柴棍一般。
她打小个头就高,吃的饭供给不上身体运动的机能,饿得身材瘦弱,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她肤色发黄法绿。
杂耍班的孩童也欺辱淮河柔弱,淮河天生木讷愚钝,不知还手。
她也天生就是练家子,跟着领头不过几年便练得一身好技巧,领头知道淮河常被欺辱常吃不上饭,为了不扰乱杂耍班子的平衡,领头一同责罚他们。
皮鞭在身上落了十下有余,淮河扛不住,次日却还要还拎起上街。
一视同仁的被打,助长了那群孩童的气焰,淮河吃馊饭睡石地糟蹋身子了整整一年,在次年初秋,被下乡探亲的观也带回府。
那段记忆是模糊,淮河记不得自己是怎样被带回相府,怎样换上干净衣裳,怎样吃上干净饭菜,她只知道观也穿着纯白衣裙,冷着脸替她打理好一切。
观也活像一尊神像救济人间普渡世人,她就是被救济的那个。
神像是死的,观也是活的,见到观也在灾害中施粥,在战乱里救治,观也应是造神像的粲然可观的凡人,神像靠凡人供养,观也施出的粥供养活人,她比没有温度的石像更伟大,只是没办法受人磕头供养而已。
淮河的善恶观是非观,在被观也带回家时刚刚塑成,那是她知道自己要忠于观也,看到观也泯然众生时,观也就是她的善恶观,她的是非观。
尊观也便是是,逆观也便是非。
护观也便是善,伤观也便是恶。
如今受过观也恩惠的欲雪,逆观也伤观也,简直罪恶滔天。
淮河此刻便要杀了江欲雪!是她害了观也!让观也的变成一位声名狼藉的女子!
风窸窸窣窣的吹到淮河脸颊,顺着立领的衣冠灌进胸口,灌进全身,淮河紧绷着的全身打了个冷颤,这阵风应是天上的观也吹来的,吹断了淮河臃着的脑袋。
无凭无据,紧靠几张稿纸杀了欲雪又有何用?
隔壁木门被不断踹响,张炯被关了十日,看上去很是亢奋,淮河放他出来与阿杏见面,阿杏是欲雪贴身丫鬟,绑了她来,得到的消息定比张炯多。
她这几日甚少与听雪说话,她也想了,她应该不是喜欢听雪,只是观也去世后听雪恰好出现,让无头无脑的她,有了新的方向。
听雪与观也带给她的作用应是一样的。
但比起听雪,她还是更喜欢观也一点,观也不会缠着她耍无赖让自己多食些吃食,也不会撒泼打滚的挑剔她成日板着一张臭脸,更不会发脾气说软话挑剔她不会说话。
观也比她性子好很多,但观也又不是听雪这般真率赤城,算起来听雪还年长观也四岁。
淮河抽空问她可有成婚,问的时候她声音不由自主的细软了许多,听雪也是大舌头,巴不得淮河多问一些,她说没有成婚,但谈过女朋友。
被听雪熏陶了几天淮河也知道什么是女朋友了,还没等淮河问有几个,听雪慌不忙的说,有过好几个。
淮河脸色也沉下来了,张炯一瘸一拐的前面走,淮河咽了口唾沫,“有三个吗?”在古代三个已经是极多了,她特意说了最多的数目好让自己有些心理准备。
“没这么少。”听雪笑眯眯的答,她连啧几声,开始畅想,“等我回家,一定要追到那个理发店的妹妹。”
淮河一惊又一惊,她不再问些让自己不开心的话,跟着张炯进了一处小胡同,听雪嘴边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说她回家要怎样捯饬自己,要怎样追理发店的妹妹,淮河实在听不下去。
“闭嘴。”
再一眨眼张炯不知走了哪个分叉路口人不见了,听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起自己小脾气乖乖闭了嘴。
淮河跑了几步站在路□□界处,“我去这边,你去那边,一炷香的时间来着集合。”
听雪点头,淮河说罢疾跑向左边的小路,听雪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飘,淮河昨日给她上过香,现下在树荫底下还是透明之身。
穿过几个草垛小巷变得更加狭小,听雪飘了有两分钟,看到张炯的背影不知在倚靠着什么。
她看着阴影地向上飘了飘了,看到是阿杏在接应张炯,听雪刚要转身寻淮河,便听到阿杏在叽叽咕咕说什么淮河欲雪。
风吹的大,听雪听不真切,她降下去悄默默贴在墙根。
阿杏牵着张炯双手一脸愤恨摸样,“小姐派你试探秦淮河,她怎将你折磨成这样?”她递出一个饼子给张炯,“你且放心,二小姐已在前方布下天罗地网,任秦淮河武力多高强,也逃不出去。”
听雪魂魄被风刮得向前飘,她顿感不妙,拼尽全身力气朝反方向跑。
淮河这边静的不得了,踩断一根树枝,淮河隐约听雪高墙外有极轻的脚步声,右手紧紧捏住剑柄,淮河放慢脚步渐渐屏住呼吸。
“淮河。”
声音夹杂着的风空灵的的传来,淮河转身发现是身穿白衣的欲雪。
欲雪抿嘴微微笑,她踱步走来,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淮河,你是来找阿杏的吗?”
淮河钉在原地,没想到能在这看见欲雪,她联想起那天的种种,将一切串联起来,她意识到今日之事,是江欲雪为自己设的局。
“为什么?”淮河气息不稳,抖着手拿不稳剑,“是你栽赃了小姐贪污?”淮河说着眼尾竟有些酸胀。
“是我。”欲雪闭眼笑笑,她笑得温婉贤良,“不仅是我栽赃了她,还是我杀了她。”
“我杀了你...”淮河粗喘着气,欲要拔刀上前,欲雪不慌不乱,刚上前一步,背部便收了巨创。
腰间的剑鞘点落在地,淮河抽动肩膀,发觉自己后背被人扎了针。
四肢渐软,淮河半跪在地上,纯白的鞋袜越来越近,欲雪掐起淮河下巴,“花既白在哪?”
淮河满眼狠厉,她强撑着眼皮,右拳按在地上,“我告诉你...你可能留我一命?”
欲雪反手掐住淮河脖颈,苍白的手指紧紧制住淮河,“好啊,用花既白的命换你的命想来也值。”
淮河闭了闭眼,“花既白,在...”她声音很小,气虚极了,欲雪向淮河凑近。
“去死吧!”淮河掏出大腿上绑的小刀刺向欲雪脖颈。
“啊——”
淮河还没此下去,就被人踹到墙角,掌心破了皮流了血,她蔫在地上,看着幽幽将地上的欲雪环抱起来。
“我杀了她。”幽幽见欲雪险些受伤,拔下头顶的簪子走向淮河,
淮河拖着身体勉强往后挪了几步,她背靠在墙角,胸口隐隐约约的痛。
“住手!”欲雪拉住幽幽,“没找到花既白之前,不能杀她!”她挥挥袖挡在淮河身前。
淮河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在昏迷前她轻吐:“不得好死...”
......
“秦淮河,秦淮河!”
听雪匆匆忙忙赶来,只看到地上掉落的兵器和少量的血渍,她飘到最高处,在四周望了又望,看到一间马车正在飞速的离开。
她锁定那辆马车,跑得飞快跟在后面,马车在青花楼停下,上面下来两个武婢一同抱着席卷,听雪慌了神忙跟进去。
青花楼人山人海,刚走进去人就丢了。
听雪站在地面,着急的快要喘不上气,她摇摇晃晃的踉跄几步,左手触到墙面时让她摸了个空,听雪看着自己快要消失的身体,跑出青花楼。
透明之躯在大街上游荡引得路人频频回眸,听雪顾不得这么多迅速向相府跑去。
她的实体只能存在两日,前日淮河同她上过香,今日她若是不为自己点上香怕是无人救淮河了。
灵魂之躯应是感受不到劳累,但听雪今日急了眼,快跑出去飞奔到相府。
按照原来的路线听雪再进那处侧房,发现偏方多级几个守卫,而江欲雪,正站在侍卫前不知交代这什么,看起来好生得意。
听雪顾不得那么多,她快跑进烧香的屋内,幸好淮河那日临走前在香料与香炉前留了窗,窗边有小处光照的地方,听雪赶在最后一刻,替自己点上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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