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放学,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久违的霞光刺破云层,温柔地抚摸被清水洗涤过的世界。
谢听雨背着书包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车,拉开车门没见到秦微,她冷哼一声,书包扔进车里,嘴里碎碎念叨:“男人说的话全是放屁,一个赛一个的虚伪。”
骂得正爽时,身后飘来一个阴森森的男声,“你骂谁?”
她惊得浑身一颤,后背直冒凉意,转身时换上一张乖巧的笑脸,想见妈妈的心足矣覆盖所有,再不情愿也得装乖听话。
毕竟她现在可以倚仗的人只有秦微,秦伯伯不松口,她根本没法出境。
秦微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忙得是焦头烂额,一丝不苟的衬衣散了两颗衣扣,身上有很浅的烟气,趁她还没放学,他下车抽了一根烟解乏,余光瞥到她的第一时间熄灭烟头,结果还是挨了骂。
谢听雨见他脸色不好,假惺惺的打招呼,“嗨,舅舅,我们又见面了。”
秦微没精力和她计较,淡漠的暗光凝视她的脸,顺着衣扣缓慢下移,忽然伸手探向她的腰腹位置。
她意识到他的手靠近,条件反射地扬起手,这次秦微反应很快,半空死死截住。
“又动手?”他说话是长辈训人的口吻,“哪儿学的坏习惯?”
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晃了两下挣脱不开,抬头瞪他,“你打算往哪儿摸?”
他懒得说话,放开她的同时,小小的衣扣放置在她的头顶,她拿下来看了一眼,再低头看向衬衣消失的第四颗衣扣,明白自己误会他了。
秦微绕到那头上车,谢听雨笑眯眯的跟上去,按住欲关的车门向他示好。
“你生气了?”
“...”
“我跟你道歉行吗?”她一开口气死人,“虽然你长的像个斯文变态,但是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他努力平静呼吸,在被气得七窍冒烟的边缘疯狂游走。
“呀,舅舅你怎么长白头发了?”这个角度恰好看清他头顶的黑丝,谢听雨仗义出手拔了两根,放在夕阳下一照,干笑两声:“抱歉,看错了,是反光。”
“——噗哈哈哈。”
前排的小马达直接笑疯。
谢听雨见他神色越发阴暗,回过神想跑路,转身时被人拽着手腕用力扯进车里。
璀璨的晚霞落在她身后,那束红光浅浅擦过她的脸,照拂男人清冷的眉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幽光,散着与他气质不符的狡黠之气。
他抬手抓住她的领结,一点一点掰正。
“歪了。”
他在解释自己的行为。
她眨眨眼,呼吸生硬,“哦,谢谢。”
“不客气。”
秦微放开她,淡然的平视前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全是虚幻。
谢听雨退出车厢关上车门,满脑子都是男人饱满红润的唇,轻轻滚动的喉结,敞开的衣领像钩子一样把她吸了进去。
车外的小姑娘反思自己不该被男色诱惑,车内的男人半阖着眼沉沉喘息。
他也不知道。
他刚才在干什么。
*
车子没有开往秦宅方向,前方路口右转,径直开向闹市区,停在一间奢侈品店门口。
“下车。”
秦微转身开门,谢听雨拽住他的衣袖,“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平静反问:“不是要赔你高跟鞋?”
“现在吗?”
“不然呢?”
谢听雨讶异他的超强执行力,斟酌片刻后,选择跟他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店内,秦微的手机倏地响起,他看了一眼,转头对谢听雨说:“你随便看,我出去接个电话。”
目送男人离开后,她仿佛豺狼进了兔子窝,悠然自得的四处闲逛。
她生在国内,长在国外,爸爸是国际著名雕塑艺术家,妈妈是小有闻名的作家,逛奢侈品店对她而言就像在逛菜市场一样轻松惬意。
店外的秦微靠着车门点了一根烟,等到电话快挂断时才接通。
“如果是秀恩爱,你现在可以挂了。”
那头的贺洵大笑,欠扁又得瑟的嘴脸隔着电流都能看见。
“众所周知,我和我老婆是爱心宣传大使,了解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冷,特意给你献爱心,顺便炫耀一下,我老婆今天给我煮了奶油培根意大利面,超级甜,甜到令人发指。”
秦微知道这家伙没瘪好屁,“你已经令人发指了。”
“我知道你羡慕,你先别羡慕,因为这种稀疏平常的小事我每天都在经历,不禁感叹,原来爱情如此美好...”
作为曾经绵城最出名的浪荡公子,贺洵遇见一人后为爱封心,心甘情愿成为没皮没脸的老婆奴,一个人甜蜜不够,恨不得大喇叭昭告天下,作为兄弟的秦微是最惨受害者,没有之一。
“你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别,我想起来了,我打电话主要是想关心一下,最近荣升为少女保姆的你还幸福吗?”
“咳。咳咳。”
秦微差点被一口烟呛死,余光扫过店内晃荡的小姑娘,转身走到路边,提起这事就烦闷,“你嘴里没话了?逮着我不爱听的说。”
贺洵按耐不住好奇心,“圈子里都在传那姑娘是你爸的私生女,真的假的?”
“假。”
“那我懂了,她是你爸给你千挑万选的小老婆。”
秦微闻言嗤笑:“除非我活腻了,不然谁愿意安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什么定时炸弹?”
清甜的女声飘荡在身后,秦微回身的同时光速挂断电话,同好友闲扯时的轻松自在瞬间转变成没有温度的冷脸。
“买好了?”
她笑着晃晃手里的购物袋,“花舅舅的银子不心疼,挑了一双最贵的。”
他淡淡地说:“喜欢就行。”
这时,街那头买小吃的小马达抱着两袋糖炒栗子回来,递了一包给谢听雨。
“刚出炉的炒栗子,粉糯香甜,一级棒。”
“谢谢你,我最爱的就是糖炒栗子。”
她在国外念书时最馋的就是这一口,捧着沉甸甸的纸袋比买了一双昂贵的高跟鞋还要开心。
秦微很少见她笑得这么欢,明亮的黑瞳印满霞光的柔美,是发自肺腑的愉悦。
在昨天之前,准确来说是他亲口承诺带她出国之前,她恨不得把自己伪装成刺猬扎穿全世界,在学校惹是生非,逃课早退是常态,即便如此成绩依然稳居年级前列。回家后也不消停,想法设法溜出去泡夜店,但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在外很少喝酒,唯有一次喝醉了被秦微带回家,那晚把他折腾得够呛,深刻体会了一把家有叛逆期小孩的无奈。
*
车子刚启动,谢听雨急不可耐的拿出一颗胖乎乎的炒栗子,剥壳时才想起自己前两天刚做的美甲,转头望向秦微,眼睛里充斥着小孩对超人的仰望。
他看见了,不想搭理,但那抹注视炙热的晃人眼,最终叹了口气,“干什么?”
“我想吃。”她卖乖时娇娇软软,“舅舅能不能帮我剥?”
“自己没长手?”
“新做的指甲不能用力,弄伤了影响写字,万一被秦伯伯知道...”
秦微倒吸一口凉气,“你敢威胁我?”
“这怎么能是威胁呢?”她笑得明媚又招摇,姿态很低,气势却压他一头,“这是外甥女可怜巴巴的求助,秦伯伯说过,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你,舅舅会帮我解决。”
秦微听着她软硬兼备的说辞,忽然意识到这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她不是单纯的叛逆或是乖巧,她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也能为了达到目的做到能屈能伸。
他莫名好奇她还藏着什么花招,伸手夺过她怀里的纸袋,开启人生新体验,剥糖炒栗子。
谢听雨难掩胜利的喜悦,微微侧身靠向他那方,笑着找他聊天。
“舅舅是不是经常带女人逛奢侈品店吗?”
“不是。”
“前女友呢?”
他呼吸停顿,“没有前女友。”
她明显愣了一下,眼底有暗光在窜动,“你该不会是gay吧?”
秦微不急不慢的剥出果仁放在她的掌心,彼此之间视线离得很近,他一字一句道:“没有前女友,不代表没有女人。”
“哦。”她大概听懂他的意思,转而又问:“那你有固定性伴侣吗?”
“没有。”
谢听雨若有所思的点头,一针见血道:“薄情又清醒的男人,的确不好对付。”
秦微对此不予置否,在他看来所有的激情只是一瞬间的欢愉,保质期短得可怜。
“吃吧。”他难得温柔一次,“你吃多少,我剥多少。”
她燃起胜负欲,“你剥多少,我吃多少。”
他唇角微勾,等的就是这句话,默不作声的加快剥壳的速度,很多时候上一颗她还没咽下,下一波投喂又来了。
快到家时,一整袋糖炒栗子被她造完,拍着胸口拼命顺气,撑得直想吐。
刚进家门,餐厅那头的秦母张罗他们吃饭,谢听雨一边打嗝一边摆手,“阿姨...嗝...晚饭我...嗝...不吃了。”
“没胃口吗?”
“不是...嗝...我吃饱...嗝...了。”
秦微没憋住笑,谢听雨冷眼扫过去,他淡定的捂嘴咳嗽。
脸颊泛红的小姑娘灰溜溜的往二楼跑。
沈莫秋面露担忧:“她没事吧?”
“没事。”
秦微轻轻搂着妈妈的肩,“我们吃饭。”
餐桌上,他一边喝汤一边回想她嘴里塞满栗子时鼓囊囊的脸,幽怨的小眼神愤愤的瞪他。
秦微放下汤碗,笑得春风得意,“汤很好喝。”
也不知道二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是不是还在打嗝。
既然那么欠收拾,那他就慢慢收拾。
他是舅舅。
他有这个资格。
喵说个大乌龙,经读者宝宝提醒我才发现辈分不太对,嫁给女主爸爸的不是姨妈是表姐!
贺小狗这么快就返场了,哈哈~
关于年龄差,微哥30,听雨17,两人差13,所以嫌弃他年纪大是正常的,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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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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