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课,叶云庭拿出手机,看周梓深发过来的消息。
忽然弹出一条短信,是申通的快件到件信息。回忆了一下,最近没有网购,想了想应该是上次会议的纸质证书到了。
捧着刚拿到的会议优秀论文证书,坐在周梓深独居别墅的书房里笑出了声。
虽然早在论文录取通知里就公布了入选论文和获奖论文,而会后群里也分享了电子版证书,但看到实实在在盖了鲜章的纸质证书,还是无法掩藏那份欣喜。
“要不是你帮我大改,我肯定拿不到这个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舍弃称呼。她晃了晃用红色行书字体印着“一等奖”字样的证书,眼底的光比书桌上的台灯还亮——24岁的她,是网球国家健将,是在读硕士,如今又多了个国际会议优秀论文作者的头衔,而这份荣光里,藏着周梓深的影子。
周梓深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是你自己厉害,我只是帮了点小忙。”
叶云庭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她不知道周梓深什么时候开始管住自己并喜欢上自己。
周梓深不假思索地说“从你课堂上反驳我观点的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你了”。
那时候的叶云庭早已将周梓深的形象刻入骨髓,早就成了她心里的特殊存在。
虽然看起来专业且严谨,让人感觉不太好接触,但生活中的她温柔随和,有些时候跟小孩子一样单纯,也需要人呵护。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叶云庭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光。周梓深会提前在网球场边放好温水,会陪她熬夜改论文,会在她训练受伤时,笨拙却认真地给她涂药膏。
唯一让叶云庭有些疑惑的是,去过云杉别墅好多次,可周梓深从没有请她上到别墅二楼,有时候叶云庭表示想上去参观一下,周梓深也是躲闪着,以“上面堆放着目前用不到的学术资料,四处乱得很”为由搪塞过去。
偶尔提到家庭,周梓深也总是含糊其辞,打个哈哈应付过去。叶云庭只知道她母亲在城南那边某所幼儿园当院长,估计差不多还有两三年退休。
其他的叶云庭没多想,只当是长辈间的隔阂,毕竟周梓深给她的爱,已经足够让她忽略这些细微的不自在。
直到大运会预选赛的前一周,叶云庭提前结束训练,想给周梓深一个惊喜。她拿着刚买的草莓蛋糕,用周梓深之前给的备用钥匙打开别墅门,却听到二楼传来细碎的笑声。
“妈妈,这个兔子玩偶好可爱!”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叶云庭以为自己听错了,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走上楼梯拐角处一看,刚刚喊“妈妈”的小女孩正张开双臂跑向周梓深,而此时周梓深蹲在地上,满脸慈爱,以同样的张开双臂的姿势迎接着小女孩儿。
叶云庭手里的蛋糕盒“啪”地掉在地上,草莓滚了一地。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周梓深抱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下来,看到叶云庭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怀里的孩子也停下了笑,怯生生地看着叶云庭。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周梓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意识地把孩子往身后藏了藏。
“妈妈?”叶云庭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死死盯着那个孩子,又看向周梓深,“这是谁的孩子?周梓深,这会儿宝贝都不喊了是吗?”
“你......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多少事情瞒着我?”叶云庭内心涌上一股恐慌,混合着气愤使她的气息随着疯狂加速的心跳颤抖,僵硬的舌头都有些打结,说话磕磕巴巴。
周梓深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被孩子的一句话打断:“妈妈,这个姐姐是谁啊?”
“是......”周梓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她也无心想如何女儿解释。
“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呀,我好久都没看到爸爸了?”接着,女儿眨巴这天真的大眼睛,继续追问,如同晴天霹雳在叶云庭的脑袋上方炸开。
“爸爸”?对啊,没有爸爸哪里会有女儿呢!叶云庭苦笑着,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转身,落荒而逃......
叶云庭猛地想起之前偶然看到的——周梓深手机里陌生男士发来的“财产分割”短信,书架最底层那本被藏起来的、封面有两个名字痕迹的结婚相册,还有她上次无意间翻到的儿童体检单,周梓深说“是帮同事代领的”。所有被忽略的疑点,此刻像锋利的碎片,扎得她心口发疼。
深色西装和粉色书包,还有,那次谈完云溪别墅装修方案转角的偶然相遇......原来这些并不是偶然。
然而这些不够尖锐,真正刺痛叶云庭的是不坦诚与刻意欺瞒......
“你结婚了?还有孩子?”叶云庭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沙发,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知道了。
这一切就在眼前,可她偏要直白发问,看她那双美眸会不会闪躲,那张巧嘴会不会变拙。
“所以你之前说的爱我是假的?不对,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提到“爱”字,叶云庭眼里满含讽刺,“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怪不得,你从来不说爱我,怪不得你不喜欢我碰你,你......”
“还有,二楼的学术资料间也是假的?周梓深,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傻子吗?你结婚了,还有孩子,为什么还来招惹我?为什么?”
她想起周梓深在机场“遗落”在她背包侧袋的丝巾,想起她陪她改论文到深夜,想起他给她涂药膏时的温柔,这些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讽刺。
她是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却在这段感情里,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连对方有家庭都不知道。
“叶云庭,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离婚了,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告诉你……”周梓深想上前拉她的手,却被叶云庭狠狠甩开。
“没准备好?所以你就选择欺骗我?”叶云庭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绝望的骄傲,“周教授,我叶云庭虽然年轻,但也不屑于做别人感情里的替代品,更不想被蒙在鼓里。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转身就走,没有回头,连掉在地上的草莓蛋糕都没再看一眼。
别墅门口的阳光很刺眼,可叶云庭却觉得浑身冰冷,仿佛从最甜蜜的梦里,一下子跌入寒冰刺骨的冰窟寒窖。
她曾经以为,国际会议的荣光之后,会是更美好的未来,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而自己真是愚蠢,竟然沦落成教授的玩物,实在可悲可鄙。
叶云庭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跌跌撞撞冲出别墅区,随手拦了辆的士。
车里放着陈奕迅的《最冷一天》:茫茫人海取暖渡过/最冷一天/如果苦笑比眼泪更真/但愿笑声像一滴滴吻......
眼泪奔涌,车窗外的寒风将颊上的泪吹凉,寒入骨髓。
因为要见心上人而略敷脂粉的小脸,被掩埋在风中凌乱的发堆里,跟心一样窒息。
回到研究生宿舍,叶云庭把自己关了起来,手机里周梓深的电话和语音电话反复弹出,她一次又一次地拉黑、删除,最后干脆摔了手机。
她看着书桌上的国际会议优秀论文证书,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周梓深是教授,是自己同门师姐,是月老委托她知道自己。可笑自己将她那份分内的关照,错当成了爱情。
叶云庭突然明白,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坦诚相待,两情相悦啊!多的是父母那样的虚以委蛇和一地鸡毛。
对啊,想自己的父母,一辈子吵吵闹闹,破罐破摔,母亲不知多少次撞破父亲的不忠,可以就选择忍耐,最后也在婚外寻求他人“安慰”。
叶云庭忽然想起张无忌他妈说的那经典台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手机上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先冷静几天,然后谈谈,好吗?又是没有主语的句子,叶云庭想想,一个人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其实早就是有迹可循的,她从回来不说“你”,可能心上就没有“你”,她眼里或许只有“事”吧。
把她看作全世界,却被她当做调味品。
谈什么,没什么可谈的。叶云庭并没有回复那条短信,只是退出来,点开绿泡泡,给冯思月发了个消息。
“老冯,下午一点半,约个球?”
冯思月那边秒回一个OK的表情。
打球间隙,两人到场边喝水,冯思月注意到叶云庭这段时间天天带到球场的粉蓝色保温杯不见了,“今天咋跟我一样喝冷水啊?”
“杯子忘带了。”叶云庭隐去嘴角一抹苦笑,故作镇定地说。
“不是,你这状态,要不是我最近练球勤,刚刚几个球肯定要打得我脑袋开瓢。”冯思月回忆这一个月叶云庭每次来打球都满面春风的模样的,今天竟比寒冬还冷,心想这情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鬼都看得出来咋回事。
“吵架啦?”冯思月从没见过如此低气压的叶云庭,确实,叶云庭一直都是小太阳一样的存在,每天都是活力满满。
“跟谁吵啊!”是啊,跟谁吵啊,跟她都不是恋人,只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堂堂享誉国内外的周大教授怎么可能把一个区区研究生放在眼里。自己在她那里,甚至连一个主语都不配拥有。
“继续打!”
“下半场你球别杀那么狠嘛,我都快要来不起了,这会儿脚耙手软的!”冯思月缓慢地往她那个半场走,将球拍换到右手,用力甩着左手。
她的初恋,她以为的美好未来,还有她那点可怜的骄傲,在推开别墅门,看到那个孩子的瞬间,彻底碎成了齑粉,她的世界也开始倒坍。
原来,最甜的糖,裹着的是最苦的毒药;最亮的光,背后藏着的是最深的黑暗。
打完球回宿舍,关上门泪早已淹没脸庞,胡乱冲了冷水澡,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心痛得无法呼吸,胃里又开始翻涌,捂着心口冲到洗手间狂吐,直到苦涩的胆汁灼得喉咙剧烈疼痛,叶云庭才想起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加了一些与前文的呼应,大体内容没变化[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最冷一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