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禁赶慢赶,终于进入赤崎城的地界。
罗音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时机靠近沈诠之。
他总是呆在薛珍珠身旁,喜欢用温柔的眼神看她一举一动。
罗音作为旁观者,内心慨叹,男子痴心如此,他是她见过的第一人。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他令人窒息,不似以前的他。
以前的他……
如果他就是违命,违命不该会为了儿女之事痴缠,虽然她与违命相处时间不多,可他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珍珠,你和参大哥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漫天星光遍布宙宇,如华的月光铺泄一地,从窗外蔓延到床榻上。
今夜由于客栈缺房,罗音和薛珍珠便睡在一间。
罗音帮着薛珍珠绞干清洗完后湿漉漉的发。
薛珍珠听到罗音这么问,嘴角不禁翘起一抹笑,她想起沈诠之平日对自己的温柔。
“我也不清楚,诠之并未告诉我全部,只说带我回去他的故乡,然后成亲。”
说到成亲二字,薛珍珠的脸皮微红,耳尖变得粉红。
罗音都看进眼里。
心内诧异,她是知道薛珍珠的前夫休妻再娶的故事。
本以为薛珍珠对成亲之事避之如忌讳,不成想沈诠之好本事,竟能撬动薛珍珠的春心。
罗音的脑海里浮现出沈诠之那张一表人才的脸。
仔细想来,若沈诠之的脾气不怪异,确实该是好夫婿的人选。
“那真是要提前恭喜你了,到时候你成亲了,我恐怕早已不在你们身边,我也算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无依无靠,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活。”
罗音的声音故意带上颤音,任谁听了她娇滴滴的话,都会生出心酸之感。
薛珍珠倒是欢喜得到旁人祝福,但听到罗音的话,内心也对罗音的处境唏嘘。
薛珍珠安慰她道:“前人不是有一句话吗?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你努力,好运自然来。”
罗音装模做样抹抹挤出的几点眼泪,换做释然的笑颜道:“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会努力的。”
罗音不相信命由天定,她会努力争取她想要的一切。
夙尘也不例外。
这厢二人谈心之时,那厢,一人在月下对着月华静静凝望着。
沈诠之斜倚门框,银白的发丝垂落胸前。
他从怀中掏出那方手帕,仔细的打量起来。
上边的泪渍已干,留下斑驳的痕迹。
它的主人是谁呢?
他该认识她吗?那个怀抱似曾相识,可他搜寻遍脑海里的记忆,却不曾有一点印象。
那些前尘往事,像梦一样,他苏醒过来后便忘记了。
他最重要的人该是薛珍珠,最舍不得的人也得是薛珍珠才可以啊。
他闭上眼睛,想把自己置身事外,一切都不去想。
可他好累。
他好累,可她不在他身边。
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人的哭脸,万千思绪如一瞬花火,他没来得及抓住便消散在脑海。
他陡然睁开眼,眼中射出寒芒。
她为什么不在身边?她不是已经被他找回来了吗?那个叫薛珍珠的姑娘。
可此时,他的内心动摇。
他想到一个可能,可是他不愿意相信。
一旦有所怀疑,他就要再次失去她,然后无处可寻。
此时,怀里的玄龟有了动静,他把它从怀里抓出。
玄龟依旧闭着绿豆眼。
它是该好好休息,沈诠之想。
他从空列域醒来后,它就一直是休眠的状态,偶尔也会有动静,可是始终不清醒。
他有太多想要问它的事情,比如说,它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失忆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音一夜无梦,四人准备在赤崎城休息一整日。
沈诠之和参斗都提出要打坐练功,于是罗音便和薛珍珠结伴走上了繁华的街道。
她们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地界。
昨夜她们便知道赤崎城夜间也是一直灯火闪耀的。
罗音存了私心,买了一些针线和布料。
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夙尘,若是下次遇见,她想送他一只香囊。
她的绣工还是了得的。
于是今日她们逛完回去后,罗音便把自己锁在厢房里开始对着红烛一针一线的缝制香囊。晚饭也未食。
夜里,薛珍珠已上了床榻,罗音还在坚持不懈的缝缝补补。
“罗音,早些休息吧。”
薛珍珠注意到罗音的眼睛都熬得通红,好心劝道。
罗音表示很快就休息,薛珍珠也不再说什么,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罗音一拍脑袋,今日怎么忘了去买些香料缝补进去。
这香囊做的款式是开口缝合住的,需提前准备好香料。
眼见就差最后一步就大功告成,罗音也不想拖泥带水,看窗外时辰还早,决定现在出去采买一些香料。
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厢房,免得吵醒了薛珍珠。
小摊上鳞次栉比的饰品吸引了罗音的视线。
买完香料回去的路上,她寻思顺便给自己买支簪子。
一只普通的桃木簪吸引了她的视线。
“姑娘,桃木簪虽然普遍,看姑娘的打扮像是外地来的。赤崎城的桃木簪和外边的不同,制作簪子的桃木是我们从赤崎城的芳菲坻里栽植的桃树身上取材的。”
小商贩夸张的说:“ 这桃木比别地方的更招姻缘。”
罗音才不信商贩的话,但不介意讨个好彩头。
最后,她心满意足的带着桃木簪和香料回去。
终于,月上柳梢头时,罗音收拾妥当上床休息去了。
一只精美的香囊静静躺在那支桃木簪旁,有谁能预想到,往后这两件物什会分别呆在不同的人身边,同样惹人心碎,一如岁月轮转里的物是人非。
翌日,罗音早早食完早饭,便抱着自己的包裹在马车旁等着其余三人。
参斗一脸为难的朝她走来。
罗音看参斗一脸有话欲说的样子,贴心的开了话头:“参大哥,咱们下一站去哪里?”
参斗听到罗音这么说,内心也十分煎熬。
索性把沈诠之交待的话一股脑说出来:“罗姑娘,真是不巧。主人他让我来跟你说,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罗音听到这么说,心里丝毫不意外。
她把目光望向还在陪薛珍珠进食的沈诠之,心下有了决定。
她不赌一把不行了,虽然忽悠人确实不好。
“参大哥,我知道了。不过,能否告诉你主人一声,我有话和他说。”
参斗听言,有些诧异,但也答应了。
不一会,就见参斗附在沈诠之耳边说话,沈诠之听完后一双眼朝罗音看去。
恰好,罗音也在瞧他。
莫名的,空中拉出一条纠缠不清的丝线。
谁也不示弱先把目光撇回去。
不过是,罗音抱着包裹的手更紧了些。
终于,还是沈诠之起身朝她走来。
罗音看到他身后,参斗坐下来和薛珍珠继续说话。
时间流逝的过于缓慢,她手心的汗不争气的冒出。
沈诠之终于站在和她一臂之隔以外的地方。
罗音努力想着他泪流满面的脸给自己壮胆。
“说吧。”沈诠之吝啬自己的话,只吐出两个字,语气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他对罗音没有特别的印象,硬要说出个什么,那就是累赘的凡人。
罗音心虚低头,看着沈诠之不苟言笑的面孔,她有一瞬间泄气。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知道你的秘密。”罗音说完这句就又仰起头,有底气一般。
沈诠之的脸色更加冷了两分。
“你到底耍什么把戏。”他皱着眉问。
罗音吸了口气,做出一副哭脸,她硬掐哭自己,终于眼角沁出两滴晶莹的泪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斑斓。
这一哭,搞得沈诠之一阵恍惚。
她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
大脑急速转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许多回忆的画面像雪花一般纷纷在脑海里乱窜,最后他竟然落出的泪比罗音脸上的还多。
最后竟然无法自制的呜咽出声。
罗音那句“你偷了我的小乌龟。”还没说出口,就被泪留满面的沈诠之吓了一跳。
她对天发誓,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还没欺负他。
她只是想要碰瓷而已。
没想到素来铁面的沈诠之竟然早她一步碰瓷。
此时还搞不清状况的罗音怕别人误会,便一手扯着自己的包裹,一手拉过他的宽袖,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
那边,薛珍珠正在和参斗说着笑话,注意到远处不见了沈诠之和罗音的身影,疑惑出声:“诠之哥哥呢?”
参斗对自己主人的武功很是自信,且罗音是个实打实的柔弱姑娘,所以不担心主人被罗音打击报复。
又对自己主人的行事很是放心,于是不在意道:“兴许一会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薛珍珠见参斗没有担心的神色,也继续顺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谈下去。
角落里,沈诠之无法自制眼泪流出。
罗音心道不好,这么哭下去,恐怕没有个头。
“你怎么了?”她耐下心轻声细语问他。
沈诠之自己也无法理解,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所有动作,但是眼泪就是无法停止。
罗音都替他尴尬。
想着,便随手从袖内抽出自己的手帕欲递给他。
“擦擦眼泪吧。”
沈诠之看到这条手帕,诧异的看向她。
罗音被看的不好意思,一个成年男子,泪眼朦胧的望向她,眼里带着几分惊讶。
惊讶她的好心吗?大可不必,她还有更好心的呢,上次偷偷进入他的屋里,不仅亲手给他抹泪,还亲自抱着他给他安慰。
不能想,想想就恶寒,罗音驱除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
沈诠之惊讶是因为,这条手帕和他怀里的那条一模一样。
他问:“你之前进过我的厢房?”
罗音看着他流泪,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他是怎么发现的?
“这条手帕,就是你的吧。”
沈诠之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条方帕,语气是带着决绝的,负气般。
罗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里这条,再看看他手里那条。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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