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美味的樱桃煎之后,一直到游街前一刻都还未发生其他稀奇古怪的事。
罗音看着光洁的盘子,想念起曾经的生活,违命总会在意她喜欢吃什么,每一次都能精准的把握自己的胃口,至少他很重视他在府内的一切事务。
“这样的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离开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找到违命后当场问他,她不会强迫他回来,她只希望他过得好,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没有音讯吧。
“游街时刻到了,几位准备好了吗?”老鸨又在门外问。
碧落听到这个声音头都大了。
她其实还是挺害怕的。
“碧落,有夙大哥在这,不用怕。”罗音握着她冰凉的手安抚道。
终于站在那个先前游街的高台上,罗音三人看到锁骨娘娘这次是和面具男子牵着手上来的。
这个细节很是惹得罗音注意,她先前听说这面具男子还曾闹过一番动静,这下子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屈服了,这次的屈服带着同先前不一样的意味,可惜她不是那男子,不能确切知道其中缘由。
不过,罗音忖度,男子总是善变的,他也不例外。
夙尘已经嘱托过,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动手。
三人看见游街的队伍中不见那七个小矮人,都暗中松了口气。
“真是两对郎才女貌的新人。”老鸨犹如自卖自夸道。
“谢谢锁骨娘娘保佑我们章台郡的花楼生意长久不衰,特意献上薄礼,还请娘娘不要嫌弃。”其他花楼的主事争先恐后的献上礼物。
锁骨娘娘小小的人儿此时笑得花枝乱颤,等这些场面话过后,就开始了正式的游街。
高台被抬得很稳当。
罗音时不时拿目光瞥到身旁不远的面具男子身上。
他穿着红色的婚服,身形挺拔,似曾相识。
一抹熟悉感袭上心头,可罗音寻遍脑海里的记忆,都没发掘出谁有这独特的沉寂气质。
就在夙尘捏住罗音的手表示要开始动手的时候,她作势要后退到碧落那边时,锁骨娘娘和面具男子那边发生了不小的动静。
一个方才还站得挺如松柏的大男人此时竟然仰倒在地上,惹得围观的人群惊呼。
夙尘见此也顾不得动手,立马上前屈膝为这男子把脉。
“这……”夙尘面露惋惜,十分沉痛的宣布男子已经没了气息。
“他的脉已经停住了,我把不出他的脉象,锁骨娘娘请节哀。”夙尘站起来道。
锁骨娘娘眼睛简直要瞪出来般,她喊叫道:“真是个坚贞不屈的!为了一个薄情负心的女子自尽!”
她抬起腿就要奔到罗音那边,作出一副攻击的架势。
夙尘见她主动动手,便趁此与她对战。
锁骨娘娘要使用法力,可惜七个身外化身不在身边,不能完全出力,被夙尘占了上风。
“锁骨娘娘,在下夙尘,受人之托前来此地除你。”在夙尘把锁骨娘娘打得要趴下的时候,一个令罗音耳熟到背脊发凉的声音从远处由远及近,声音的主人很是猖狂道:“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打伤我的姐妹!”
地上奄奄一息的锁骨娘娘听到这话,宛如救兵来了一般又恢复了斗志,嘴硬道:“我的老大万僵来了,你们几个吃不了好果子走!”
不期然,万僵身着绿色衣衫落到高台上时,四下的民众见此都奔散逃开。
紧致的面皮,大笑时露出的锋利牙床,以及她绿色的手指甲,让罗音瑟瑟发抖。
“万僵!你是万僵!”罗音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惊呼出声。
万僵闻言看向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女子的容貌她初次见,女子面上的惊恐也是十分显眼。
“你认识我?”万僵嘴角扯着瘆人的笑问她。
“不,不认识。”罗音心虚地摇头。
罗音看着万僵,又看看夙尘,这两个人,她在沈诠之的时空都见过,难道说,这个柳颜姝的时空,和她原本的时空是同一个时空!
罗音终于意识到一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的问题,那就是死亡。
他们一个是妖怪,一个是武艺高强且能除妖的大侠,能活到百年后那是绰绰有余,而她,她罗音,确确实实是个凡人,不论是罗音还是柳颜姝,都是实打实的凡人胚子,人生百年后,不过是黄土一堆。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罗音低头喃喃自语。
碧落听到小姐的呢喃,担忧地说道:“自然都是真的,小姐,你不要吓傻了。”
那方万僵和夙尘对峙,万僵让夙尘放掉锁骨娘娘:“我不想动真格,还请乾恒天的仙人放过锁骨娘娘。我保证不会再让她出来作恶。”
“你既然知道我是从乾恒天来,那么就不该阻挠我。”夙尘同样放话道。
万僵看事情没有转机,便只好出手。
两人从地上打到半空,又来回斗了几个回合,眼见万僵支撑不住,锁骨娘娘的七个小矮人匆匆赶来,一时间,七个小矮人瞬间消失在锁骨娘娘体内。
“就算你是乾恒天的天人又如何,不是一样有弱点?”锁骨娘娘的体型瞬间膨胀成个大力士,将罗音挟持住。
罗音恐惧地泪水流下来,她怎么又被妖怪捉住了,回忆起来,她见过的妖魔鬼怪真不少,虽然几次三番都从魔爪下逃脱,但是次次都会那样好运?
“锁骨,不要!”万僵出声阻止,本来她此次来到痴境海为的是寻找那人的下落,追寻那人的脚步,但是被乾恒天的天人追杀,就不在她计划之内了。
万一杀掉那个女子,指不定还会惹下更大的麻烦。
“老大,那个夙尘要赶尽杀绝,我们只有把这个他喜爱的女人捉在手里,才能要挟他!”锁骨娘娘自以为是道。
万僵见劝说不动锁骨娘娘,只好再次与夙尘协商:“仙人,我保证带着锁骨离开这里,只要你不赶尽杀绝,我们也不会和你鱼死网破。”
夙尘听言,指着地上没了气息的面具男子道:“可是她已经害死了好几个人,眼前这个就是铁证。”
万僵才注意地上躺着一个面具男子。
他的气息如此的和那个人接近。
万僵带着不确定想要上前拿开男子面具。
锁骨娘娘看这个节骨眼若是被夙尘几人知道死掉的那人是他们相熟的人,那岂不是更难逃脱。
于是她抛下罗音,飞速上前挟着万僵和地上的男子遁走了。
罗音被推出时还处在搞不清状况的懵懂中,碧落利落地扶住东倒西歪的她。
“其中有古怪,可是具体是哪里古怪,我就不得而知了。”夙尘觉得摸不清现在的状况。
几人徒步下高台的时候,罗音注意到方才那男子躺倒的地面上留下一方洁白。
她越看越眼熟,索性让碧落捡来。
她摊开这方帕子。
“颜姝。”碧落看着上边的闺名,意识到这是小姐的私人物品,道:“幸好被小姐看到,若是外人拾去,那多不好。”
罗音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那方手帕,后知后觉道:“不,这方才是我的,那一方,是那个面具男子掉落的。”
碧落彷佛听到不可思议的话,震惊道:“那个男子怎么会有小姐的私人物品?!”
罗音也摇头不解。
碧落思考后提醒道:“小姐你想想,你是不是曾经丢过手帕?”
罗音还是摇头,终于想到了什么,她抓着碧落的手神情激动地说:“碧落,我曾经给过违命一张备用的手帕!”
“那方才的面具男子,岂不是和违命有些关联!亦或者他就是违命!”碧落开窍道。
罗音迅速地回忆同面具男子在一起时的蛛丝马迹。
“他曾经在饭席上给我夹过菜,樱桃煎、鸡丝都是我爱吃的菜!他怎么会知道,除非他就是违命!”罗音说到此处激动的泪水直溢,她好傻!
“我真是笨啊,怎么现在才发现!违命,呜呜呜,违命死了。”罗音蹲下身抱头痛哭。
她的违命死了!
“都怪我,我若是挽留他,他,他就不会走,他也不会遇到这些妖怪,呜呜……”罗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直自责自己没有早些发现。
夙尘听到这番动静,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小姐,你曾经救我一命,若是有嘱托我去干的,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夙尘言外之意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追击妖魔也要给违命报仇雪恨。
罗音摇头,她口齿不清道:“不,夙大哥不要去,既然他选择了自戕而亡,那些妖魔又如此丧心病狂,若是你因此有了生命危险,那是违命和我都不想看到的。”
她过于悲伤,夙尘又放心不下两位势单力薄的姑娘独自回府,所以一路护送她们回去了。
“夙大侠,你斩杀锁骨娘娘本是受人之托,此下这番,恐怕难以给那人交代?”碧落好奇问道。
夙尘听这话,驾着马车回道:“碧落姑娘不必担心,那人也不是非要干尽杀绝,所谓我佛以慈悲为怀,他是一个得道高僧,如今章台郡没有了锁骨娘娘,也算是完成他托付我的事。”
碧落点头,心想原来如此,并不再打听别的。
她转身看着马车内哭了一夜后疲惫地睡去的小姐,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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