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命看着两个少女利落转身而去的背影,默默出神。
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少年怀里揣着两个黑面馒头出现,他看向违命,在违命眼前伸出一只手摆来摆去。
违命自然被那只指甲开裂、指缝里满是污泥的手召回了意识。
莫钦张嘴道:“小子,你看什么呢?你发呆的样子更傻了。”
莫钦说话漏风,皆因他缺了一半门牙。
违命和他这个同伴相比,还算整洁干净不少。但两个人可不会因为彼此的落魄而相互离弃,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伙伴。
“小子,你肚子早该饿了吧,说什么,你也是我从水沟里捡回来的,我总不能让你饿死。”莫钦将一个馒头塞到违命空着的那只手里。
违命正要将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就被莫钦拿手捉住了。
“粉色的绣帕,这细密的针脚,恐怕能值一块爻石,也就是说能换二十个黑面馒头,沈诠之,我们未来十天的口粮都不用愁了!”莫钦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他乌黑的脸蛋因为说话过于急促,竟然显得红彤彤的,显示出和面黄肌瘦的人不相干的丰盈。
违命把馒头塞回莫钦手里,又将手帕夺回放进怀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钦被他的举动搞得有些懵。
违命蹙眉低声道:“以后不要再叫我沈诠之了。”
鸡窝头的莫钦挠挠蓬乱的发,歪头道:“那我叫你什么?”
看着一脸疑惑的莫钦,违命道:“叫我违命,从此,我就叫违命了,沈诠之是过去,未来属于违命。”
莫钦听不明白他的话,但也将头点了点,表示清楚了。
“那这位违命少年,你把我们未来十天的口粮藏进怀里是什么意思?”莫钦还是比较惦记自己的肚子。
“那不是你的口粮,是我的宝珠。”违命道。
莫钦切了一声,他将馒头塞进嘴里嚼了一大口,嘟囔道:“不论是绣帕还是宝珠,那东西能当饭吃吗?还是馒头实在。”
违命和莫钦走回他们在街角的窝,他一边走一边对莫钦道:“以后你不要帮我找吃的了,我不会饿的,你管好自己的肚子就可以了。”
莫钦感觉违命是个怪人,当初从南城的臭水沟里把他扒拉出来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这让莫钦稀奇了好一会。
“好啦好啦,希望今天能有人在我的破碗里丢半块爻石。”莫钦搓着鼻子道。
违命看着举止粗犷的莫钦,无奈地叹了口气。
日头晒得很,空列域的天空火辣辣地,街上的修行人都是来去匆匆,对于这些修行人来说,时间是最为宝贵的,他们可以通过修行延年益寿,但前提是能花时间去修炼,所以街上除了像莫钦违命这样不务正业的人外,也见不着几个闲人。
“水。”莫钦的唇干裂,隐约渗出一些血。
违命听到他的话,正要将装水的水囊递给歪在墙上盖着稻草的莫钦,一只大手闯入视野蛮横地抢过水囊。
莫钦摆脱了方才半死不活的焉吧样子,瞬间如打了鸡血似的从层层稻草下跳出来。
“疤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钦和这个头上顶着疤的粗鄙汉子很是不对付,论好吃懒做全城找不出第二个疤头。
“俺口渴,怎么,你不乐意。”疤头将水囊里的水全灌进嘴里。莫钦看着那些顺着疤头下巴滴落地面的水,恨得直咬牙。
他正要作势扑上去,就被违命拦住了。
“如果你只是因为一些水和他争吵起来,我们两个未必能打过他这个壮汉,但是......”违命附在莫钦耳边道。
疤头喝空了水囊,把水囊揣在腰间转身抬脚要走,一双手抱住他的大腿。
“父老乡亲们,这个疤头抢走了我的十块爻石,如果谁能打他一顿要回我的爻石,我就将一半的爻石送给那个好心人。”
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修士们的视线都聚集在这里。
疤头看到有几个人摩拳擦掌而来,知道了自己恐怕中了莫钦的计谋。
他知道自己的血肉之躯抵不过那些拳头,他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这时候立马将水囊从腰间解下丢给违命,道:“各位义士,方才是误会,俺只不过拿了他的水囊而已,他方才是夸大其词,大家看,他这样子,像是有十块爻石的吗?”
违命将水囊拿牢,用手拉起跪在地上的莫钦。
那些修行人知道疤头所言属实,毕竟住不起客栈的乞儿有十块爻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疤头看到散去的人群,要去找那两个滑头,但眼前已阒无一人。
“算你们跑得快!”疤头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莫钦两只眼睛盯着违命,佩服的神情怎么也掩不住。
“捡到你算是捡到宝了,虽然没能保住我的水,但是好歹保住了我的水囊,就凭你这个聪明劲,和你做兄弟真不亏。”
违命任他在耳边聒噪,等到疤头的人影彻底消失,他才扯开头上的鸡笼,从深巷里出来。
莫钦好奇违命以前的生活,像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人,何以沦落到掉入臭水沟的结局。
“你真的好奇?”违命道。
莫钦做出洗耳恭听状。
违命才说道:“我是一个富家的少爷,因为被奸人所害,所以沦落到此处。”
莫钦噗笑出声:“那你不是要有家财万贯要继承,哈哈哈哈。”
莫钦捧腹大笑,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还挺风趣幽默的......”莫钦抬头看着违命道,见到违命坚定到不像开玩笑的表情,他才止住笑意。
他恢复一本正经,安慰违命道:“确实惨不忍闻,但是最富也富不过当今空列域域主吧,本来域主之位是父死子继,奈何因为域主儿子失踪,所以兄终弟及了,你说,你有惨过域主儿子吗?”
莫钦本是好意,在他浅薄的观念里,认为安慰一个人,就是用更惨的经历衬托出这个人的幸运。
他看着违命越发严肃到悲怆的神情,哑口无声。
半天,他摊开双手干巴巴道:“你不会就是域主儿子沈诠之吧?我以为你和他正好同名呢。”
违命闭目,点头,一颗滚烫的热泪从眼尾落下。
那颗泪恰巧落到莫钦摊开的手心,这颗泪不仅灼烧着违命的心,同时也在莫钦的心里落下一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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