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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盛妆

这隆冬腊月的甚是寒冷,可宋贵妃的承乾宫却是热闹非凡。话说这宋贵妃长相娇美,自入宫以来深得圣心,二十多年恩宠不断,加之入宫第二年便诞下了二皇子,更是母凭子贵。今年适逢贵妃四十寿诞,皇上一早便命内务府要大操大办,宋贵妃却说今年战事损耗严重,不宜铺张浪费,就在自己宫中办个小宴即可。宣德帝听闻感触贵妃体恤,便追加了许多的赏赐,这会儿内务府正金银珠宝如流水般的往承乾宫送去呢。

皇后舒适的躺在贵妃榻上,听着一个叫双儿的小太监说着这些,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宋氏惯是个虚与委蛇的,在皇上面前做小伏低,私底下却是狠厉的很。嘴上说着什么勤俭节约,你看她那宫中华贵的都快比上我这坤宁宫了。”满屋的宫女听到此皆是屏气凝神,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只有双儿笑着脸说着,“娘娘莫生气,咱们殿下这次北巡可是立了大功,皇上的赏赐那可是顶顶好的,岂是旁人可比的。”这话一下子说到皇后心坎里,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她培养出来的儿子那自然是最好的。她这一生生来便是平顺而华贵,唯一遗憾便是不能生养,太子李沐乃是她庶妹所生。这个庶妹长相虽远不及她,但胜在身形十分娇媚,她因为不能生养,母家便将这个她送进了坤宁宫。她从小便被当作皇室宗妇教养着,与一众庶妹并不亲厚。可惜这个妹妹娇弱的很,生下孩子不久便离世了。太子出生时像个小猫儿似的,她带着奶娘、嬷嬷日夜照顾才慢慢把孩子养活养大。有了这个孩子,她这坤宁宫便有了活气,她也有了奔头,一心只为儿子,母子二人更是心贴心的亲近。

皇后想到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的儿子必然是要成为大乘的下一位帝王,她是母亲定要护好他。思索间,太子便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道,“母后近日可安好?”,皇后见到儿子来了,立马从榻上下来,快步走过来把儿子拉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好好,母后好的很。倒是我的沐儿瘦了。”说罢又想到自儿子从西北回来月余,来她宫中却是没几次又生气起来,“瞧瞧这都回来多久了,才来瞧母后几次。”皇后本来面相就长得颇为严肃,这会板着脸更见威严了,但是太子却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最是面冷心热,便上前哄道,“母后这可是冤枉儿子了,这一趟回来儿子又是面见圣上,又是交接一应事务,直到昨晚才回东宫歇了一晚上。这不一大早我就急匆匆的来见母后了,却不想母后却是不想看到儿子。罢了,儿子这就走。”说罢便要转身离开,皇后神色一松,只见双儿立马上前转圜道,“殿下快快留步,自殿下去了西北,娘娘日夜寝食难安,这下见到您高兴还来不及呢!”太子顺着台阶立马下,走到皇后面前细细打量一番,方才说道,“母后受累了。只是这吃不好睡不好,母后怎么还这样好看呢?”皇后听到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太子轻骂道,“你这猢狲最是会哄人。”说话间双儿便带着众人退了下去,留给母子独处的空间。

“那日宴会,宋氏那样无礼,你怎么还不让母后训斥她一番?”皇后想到那个宋氏虚伪作假的样子便觉得厌烦的很。太子听到此心中一阵苦笑,母后性情直爽,直来直往习惯了,向来是看不惯宋贵妃的作派,因为这性格不知道在宋贵妃手下吃了多少暗亏。“母后,宋贵妃如今可是皇贵妃了,若是您当着群臣下了她的面子,那打的岂不是父皇与二弟的脸?岂不是又着了她的道?”到时候自然是父皇替她出头,自己可不废一兵一卒的。皇后心中自然知道这些,只是这宋氏还真是她的克星,仅仅只是看到她就会来气,每每让她十分暴躁。

“好了,不说这个晦气的人了,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朝中局势皇后又怎会不知,近来心中也是忧虑异常。

“母后,宋贵妃与二皇子动了拉拢荣国公的心思。”太子轻声说道,

“那日宴会,我也看出来几分。只是你不了解这荣国公,看似是个武夫,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历经两朝,荣家却愈发显贵,你知道为何?”皇后抽丝剥茧的分析着,只见太子轻摇着头,方才继续说道,“这荣家有着泼天的富贵,可你看荣国公可曾结党营私,可曾霍乱朝纲?唯一能算的上癖好便是练兵打仗了吧。况且荣国公娶的是商户女,听说他的嫡子娶得也只是五品文官之女,这便是他聪明的地方。”太子听到此心中一片明朗,“二弟怕是动了联姻的念头。”皇后轻笑一声说道,“荣国公自是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怕是不会答应。”

“儿子自是知晓,但是宋贵妃此人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儿子担心她使上这后宫中的下三滥手段,让荣国公不得不认下这门亲事。”说到此,皇后脸色一变,是的,这个女人最是狠辣,想当年差点害了她儿子,要不是她冲进承乾宫暴打了她一顿,她后来也不会收敛许多。当年皇上为了此事冲进坤宁宫大骂她粗暴无礼,不堪为天下女子典范,扬言要休了她。气的她破口大骂当今圣上宠妾灭妻,还把圣上的乌纱翼善冠拽到地上踩得稀巴烂……

“沐儿莫担心,母后自十八岁便执掌六宫,知道怎么管好这偌大的后宫。”太子见母后明白了自己的担忧,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说罢便扬声唤来双儿,只见双儿怀里抱了一个大盒子快步走了进来。太子笑嘻嘻的拉着皇后走上前,“母后打开瞧瞧。”皇后一看盒子,便以为又是什么奇珍异宝,她这坤宁宫什么都不缺,只是见儿子神神秘秘的,便也有了几分兴趣,轻轻的打开了盒子,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甚是乖巧的睡在盒子里,听到声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那眼珠却是湛蓝剔透的,甚是稀罕可爱。皇后见此心都萌化了,一脸惊喜把猫猫抱了出来,放在怀里揉了揉。太子见此,高兴的说道,“儿臣就知道母亲喜欢。”皇后分外喜悦,“就你最懂事,每次都送到母亲的心坎上。”说罢继续抱着猫猫又亲又撸。母子两又闲话许久才散去……

荣国公府内,荣锦正被一众丫头婆子围着。兰时刚理好中衣,便有丫头把早就抚平的袄裙拿了过来,一层又一层的往她身上穿着。萧乐野坐在外面院子里等了许久,茶都喝淡了,还不见人出来,这女子妆扮起来真是麻烦,便站在门槛前大声喊道,“荣昭昭,你到底好了没?这太阳都要落山了,再不走宫门可就关了。”今日正是宋贵妃寿诞,特邀三品官员以上女眷前去赴宴,昭昭也赫然在列。炎序连忙跑了出来,“二爷,您再等会儿,小姐马上就好了!”说完又匆匆跑了进去,留下一脸不耐的萧乐野。又在院子来回踱了几圈,还不见动静,便又来到门槛处,大喊着道,“荣昭昭,你到底要涂多少层粉?带多少金钗?哥哥我茅厕都不知跑了多少趟了,再不出来……”话还没说完,只见海棠屏风被丫头们移了开来,荣锦则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只见女子上着妃色金丝挑线交领上袄,下穿湖蓝色百褶如意月裙,墨黑的长发被盘成了飞天髻,金钗在发间若隐若现,白皙的耳垂上点缀着金环镶东珠耳坠,一边却是两个,随着女子的步伐轻轻摇摆着。萧乐野真是看呆了,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家昭昭很美,但没想到能美成这个样子。荣锦看着萧乐野一脸呆样,揶揄的说道,“一早就听到你在院子里催催催,这会儿我好了你却呆了起来。”萧乐野瞬间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说道,“赶快给小姐拿个帷帽来,咱们快快进宫。”

荣锦一脸迷茫的问他,“这天都快黑了,要帷帽做甚?”

“昭昭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被别人看见起了歹心可怎么办?听哥哥的话快带上。”萧乐野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荣锦瞬间丢过去一记白眼。萧乐野心中一叹,美而不自知的昭昭啊!

两人来到前厅,只见荣国公早就等在此处,看到女儿便走上前再次嘱咐道,“宫中不比家里,切记要有礼有仪,万不可冲撞了宫中贵妃。再有,要谨言慎行,宋贵妃此次寿宴怕是另有目的。昭昭,切记要小心。”二皇子借着修缮一事,明里暗里不知暗示了多少次,荣国公只能装傻敷衍着, 他可不能把女儿送到那样的狼窝里。荣国公又联想到了荣夫人,要是夫人在就好了,那里还需要他这个父亲来叮嘱这些……荣锦见父亲脸色如此严肃,心中便更加谨慎了起来,乖巧的点了点头,荣国公又嘱托了萧乐野几句。荣国公府的马车才缓缓的动了起来,往宫中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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