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竞延变了脸色:“你那么大声干什么,都吓着孩子了。”
他笑眯眯地朝薄荷伸出手,夹着声音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叫哥哥不要叫叔叔。”
“可是叔叔,你好像鬼——水鬼。”薄荷瑟瑟地往回缩。
梁竞延一甩头发,得意道:“哥哥这是湿发造型。”
言罢他一抬眉梢,对面的谭真却是一脸看傻子的神情,默默用胳膊将薄荷圈了起来。
“别误会,既然做了邻居,日后就好好相处,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
门砰的一声关上,留下独自面壁思过的梁竞延。
他放下手,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将手插进裤子口袋,“还真不愧是暴力狂。”
谭真打开冰箱,幽蓝的暗光洒在面上,冰薄的冷雾后,只有一袋吃了一半的麦片和两盒饺子。
薄荷抱着兔子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妈妈,刚才外面那个水鬼叔叔是谁啊?为什么住在对面,而不住在马桶里?”
谭真关上冰箱门,蹲下身认认真真对薄荷说道:“那个人是个神经病,会咬人的。你看他连头发都不吹就跑出来了,肯定生活不能自理。你是个乖宝宝,可不能学他。”
她嘀嘀咕咕说了一串,薄荷听得半梦半醒,只听见乖宝宝三个字,于是点头。
“可是他长得还挺好看的,神经病都长这样吗?”她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谭真愣住,梁竞延确实长得帅,五官端正清爽,身材更是肩宽腿长......她晃了一下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清清嗓音道:“好看能当饭吃吗?而且好看也可能是因为他化妆了。”
薄荷追问:“有人洗澡也化妆吗?”
“当然了,”谭真捧着麦片走到餐桌旁,又取来牛奶,“偏有人骚包,洗澡也要浓妆艳抹——”
她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灌输孩子这些。
薄荷爬上餐椅,看着谭真将牛奶倒进麦片碗中,又忍不住问:“那舅舅那么帅也是天天美妆吗?”
“额,”谭真手一歪,险些将牛奶倒出碗边,“舅舅是天生丽质,就跟妈妈一样。”
薄荷捏了捏兔子耳朵:“那我也是天生丽质吗?”
谭真搅动麦片,笑眯眯夸赞:“当然啦,我们薄荷是最可爱的。”
*
“真的假的?”
同事放下杯子,险些忘记关掉热水。
“当然是真的了,听说闹得可大了,都找来了帽子叔叔。”说话的人靠在柜台边,手里不断用咖啡勺在杯中搅动,“打开门时,里面的人正颠鸢倒风不知天地为何物。”
同事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家丑不可外扬,就这还找警察啊。”
谭真拿着水杯进茶水间时,里面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也不晓得谁意外看见了她,忙招手让她一起过来。
“谭真,来来来。”
招手那人正是人事的徐想月,两人差不多时间进的公司,关系也较其他人更为熟悉。
“怎么了?”谭真喝了口热水,慢吞吞挪过去。
徐想月分了块巧克力给她,兴致勃勃道:“就你们部门那个杨姐啊,你不知道?”
“什么八卦?”谭真立马变得严肃。
“杨姐找了个小男朋友,被他老公发现了。听说她老公那天特地提前回来,准备了玫瑰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一打开门,一家三口面面相觑。那束玫瑰直接从惊喜变成祭礼了!”徐想月啧啧说道。
谭真皱眉感叹:“杨姐还真是深藏不露,那你们还在商量什么呢?准备投报纸?”
“什么啊,在这场情感争斗上杨姐不幸负伤,我们再商量要不要组团去看看她。”徐想月说道,“你们是一个部门的,你更应该去了。”
谭真一想到自己周末还要在家陪伴薄荷便摇了摇头,“算了我没时间去,你们替我带点水果和牛奶就行。”
“等等,”徐想月拉住她,压低眉头,“难道你不想亲耳听听这个八卦的前因后果?”
还真是好大的诱惑,谭真头皮发麻,手下意识跟她一碰杯,
“就这么决定了!”
离开茶水间,谭真立马跟韩漆漆通了电话,将事情全盘托出:“......所以就是这样,周末就麻烦你帮我带一会儿薄荷啦。”
对面传来韩漆漆的哀叹:“啊,这么大的一个八卦,要不我替你去吧。”
“你怎么替我去?”她望着对面楼宇的风景,“放心,等我回来一定把添油加醋,哦不,货真价实的版本一字不落地告诉你。”
“我知道薄荷很乖,可是我还没单独带过她,就吃吃饭,睡睡觉?”韩漆漆道。
“你那是养小猪的方法,”谭真皱眉,然后轻言细语说明,“要不你带她去商场玩玩,注意卫生,然后带她吃饭就行了,反正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回来?我不信,谁听八卦很快回来的。”韩漆漆揶揄,“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就在商场等你,顺便一块吃个晚饭,上次我分享给你那家料理......”
连下一周雨的天终于在周末放晴,几人到医院时,杨兰正靠在床边等人给她喂水果。
看到同事来看望自己,她赶紧直起身推了一把身侧的人。
男人西装革履,发油闪亮,端着果盘笑眯眯跟众人打了招呼便离开。
谭真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奇道:“杨姐,这是你老公?”
“算是吧。”杨兰盘着腿坐在床上,招呼她们吃水果。
徐想月坐下:“什么叫算?”
杨兰抬起头,随意回应:“我要跟他离婚,他不肯,现在就处于一个婚姻dying的过程。”
谭真糊涂:“什么叫婚姻dying?”
“就是婚姻要死不死,半死不活啊。”杨姐容光焕发。
谭真这才想起来,几人是为了看望病人而来的,忙关心道:“姐,你哪里受伤了?没事吧?”
“哦没事,”杨兰笑笑,她坐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创口,“那天我老公突然回来,我一时慌张,又想出声解释,又想把人藏起来,就一不小心——被玫瑰花的刺扎着手了。”
徐想月面色难看,指着她的手:“被玫瑰花刺扎手需要来医院?”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杨兰认真叙述,“我也觉得手伤了不需要来医院,可那两个人非要带我来,一左一右给我架了起来。架也不吵了,婚也不离了,一门心思就往医院来,来了医院差点给医生骂死,还好我被检查出两个结节——顺便住了院。”
不然不就浪费医疗资源了?
“要我说男人就是没用,还得靠我。”她得意道。
谭真剥了橘子递给她:“那你决定好了要选哪一个了?”
“选?有什么好选的?”杨兰抬起眉头,“我活了一把年纪了,才明白婚约和恋爱的本质就是购物,哪怕看得见的,摸得到手上的都不一定是好货,用个几年就没用了,还占地方。”
“男人如衣服,质量不行,款式不行,面料不行,都有可能影响终生,最重要关键是——尺寸不行。”
她认认真真道。
杨兰又看向谭真,义正言辞:“像小谭,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老公还死了,就更不应该放弃自己。”
众人迅速将目光从杨兰身上改至谭真身上,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谭真你竟然也过的这么惨?”
看来今日不说算是不能完整走出这个病房了,谭真把剩下所有的橘子一股脑塞进嘴里,顺便酸出一点眼泪:“没错,还是让你们知道了。我老公他......早就走了,不过,我和孩子两个人生活得也挺好的。”
“你就强撑吧,”杨兰轻推她,抬手抹眼泪,“你知道当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吗?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孤儿寡母。”
谭真强笑:“实在不行,你可以给我捐点钱。”
其他的同事应和:“是啊,小谭,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一定要告诉我们啊。方便问一下你老公怎么去世的吗?”
“嗯?”话题转变的太快,谭真也没有反应过来,忙支支吾吾道,“他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喝可乐桶喝太多,一下子没撑过来。”
众人一片哗然,了然地拍着大腿。
徐想月拉过她的手,哭得伤心。
谭真眉头抽了抽:伤心的应该是我吧?
“你不知道,我爸妈也离婚了,我也是被我妈孤儿寡母照顾大的。”她哭得不行。
谭真拍拍她的背安抚,却不想众人又把矛头指向了徐想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如气泡冒出来。
“你爸妈也离婚了?”
“怎么离婚的?你爸出轨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就是关心关心......”
“那你被你妈一人带着长大,心里就没有扭曲?”
......
杨兰拍拍谭真的肩膀,小声问询:“孩儿她爸那么风流,你当心孩子有这个基因遗传啊。不过,你家是个女孩,好些。”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谭真神色无望地摇头,“直到我看见了您——我还是回家好好教小孩吧。”
“诶?”杨兰拿着个苹果,半是疑惑地盯着谭真偷偷溜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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