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熵强制性的锁着岑几渊,这两天岑几渊可以说是像被护在展馆的大熊猫,别说掉进毒圈,每次和齐俊延打照面那两个人连他的头发丝都碰不着。
一番打斗下来岑几渊只是衣角微脏。
齐俊延僵硬的扭动着胳膊,关节卡顿噼里咔拉,手腕本该连接手掌的部位被锤碎,断口处不住掉落碎瓷块。
虽然简子羽下诅咒时刻意避开,左芬芬还是受到影响,她脸颊裂开几道细微的裂痕,两侧的瓷质皮肤微微翘起,薄如刀刃,轻轻一触便会割伤手指。
“简子羽,注意状态,二阶诅咒对你的反噬很大。”
简子羽混乱的大脑因为严熵这句话清醒了些。
齐俊延这个傻逼,一直拿着左芬芬当挡箭牌,本来只是出来找线索,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烦死人了。
“严熵,快到时间了。”
岑几渊抬头望着阴沉的天。再这么纠缠下去几个人都会被困在这场雨里。
几人此时处在人流量最多的地方,那场雨会对几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确定不说…
岑几渊晃身避开自己身后走来的人。
窜流的人群绕着岑几渊等人不断推动,几乎不留缝隙,明明挨的如此近,甚至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粗重的喘息和体温在拥挤中传递,却没有一个人抬眼观看这场打斗,每个人都只肯留意自己脚下的路。
如果被困在这里,那些Lv.30以上的人型怪物将瞬间把几人吞噬。
现在齐俊延被打成这样,按理说可以直接溜,但是简子羽不可能放着左芬芬在这里不管。
“把他们一起带回安全屋。”
严熵一脚把被踹的口吐白沫的齐俊延勾起,拽着他断掉的左臂拖行,岑几渊低头看着这人眉头紧皱。
把这人带回去,虽然说他今天这个狗样算半个残废,但是爬脚面粘身边儿不咬人膈应人。
“…怎么会有人这么招人烦。”
岑几渊趴在严熵肩头嘟囔着。
严熵看了眼岑几渊,“你觉得他烦,等会回了安全屋你就多踹他两脚,别憋着。”
因为大家都觉得他烦。
"简子你的二阶诅咒还挺厉害的。"
岑几渊扭头看着搀扶着左芬芬的简子羽,她手腕上的黑色符纹更深了些,边缘甚至开始往皮肤里凹陷,伤口狰狞。
“我的诅咒只能用于辅助,如果在攻击力不够的情况下只能起到僵直减速的作用。”简子羽叹了口气,而且诅咒者的诅咒反噬层层叠加,二阶诅咒的反噬消耗酣睡值会更多,她现在全靠着灌药续命。
“那三阶呢,你们诅咒者三阶诅咒那个所谓用完没有出故事就会死亡,到底是怎么判定的。”
“我的三阶诅咒可以直接让一个人或者怪物完全偶化,同时我的酣睡值会疯狂下跌,还会随着时间自身也开始人偶化,如果三阶后我还没有离开故事,因为人偶无法吞咽和活动关节,我会因为酣睡值清零死亡。”
简子羽回头看着天边的毒圈,天空压抑的色调将空气都染上诡异的暗粉,此时此刻不断吟唱着末日降临前的低鸣。
“其实这个故事的循环对诅咒者有益,因为每天早上前一天的诅咒都会清零。”
她只需要保证一天里不触发三阶诅咒,或者在清零前不会被三阶诅咒反噬而死就好,如果换做是没有循环规则的故事,遇到齐俊延这个傻逼她估计早就被逼到用三阶和他同归于尽了。
“子羽…”左芬芬声音微弱,手指有些无力的握了握却抓了个空。
她抬眸看着此时满眼担忧的脸庞,视线被一层朦胧湿润浸地模糊。
“芬芬,不用说什么。”
简子羽看着两人迈步时同频的脚步。
“我们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样,走路都习惯迈同一只脚,我记得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总说我为什么挽着走的时候要挤你,还怼我是不是不会走直线,好几次都要把你挤到灌木丛里。”
“你还很讨厌每次回家分别的时候说再见,骂了我好几次我才改掉的。”
肩膀上的布料被一股湿润浸透,触摸皮肤,简子羽的笑容发苦,她再也没听到过如以前一样的笑,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左芬芬脸上的那个梨涡了。
左芬芬哽咽着,声音糅杂破碎。
“子羽,我们已经长大了…我们也回不了家了。”左芬芬眼框被泪水充斥,她知道为什么简子羽不敢看她,不敢和她对视。
她知道自己的眼中此时此刻,被泪水朦盖着什么样的情绪。
可是她没办法亲口对着简子羽说出那句话,那对她太过残忍,她不忍,也不敢。
把齐俊延和左芬芬安置到楼上后几人围坐在沙发前沉默许久都没有出声。
“我们今天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岑几渊一把把头栽进沙发靠垫里,心中哀嚎。
我真的想出去啊!
简子羽撑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削瘦身影落寞。
她自从回来后就再没说过话。
岑几渊是真的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当下破局好像只剩下一个办法,他坐起来看着闭目养神的严熵。
“你预言里只看到我被奇莉拉牵着走在雨里,对吗。”
严熵没有睁眼,“嗯。”
“那有没有可能我必须得进一次毒圈,我们现在思绪被局限住了,为了防止我掉进去一直在逃避,这不对啊。”岑几渊靠着沙发望着窗外出神。
几人在这个故事里困了这么久,如果那个预言就是破局的关键呢,如果真的要去争抢蛋糕,那此时他和严熵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严熵为了保护他,可能会导致几人一直困在这里。
“岑几渊,你趁早打消把自己送进去的念头,现在干预因果的事情就是防止你进入毒圈,你就这么喜欢跳火坑去送死吗。”严熵睁眼与他平视,那双眸子阴冷,让人发寒。
岑几渊被这话说的莫名有股火,“一直被困在这里也无所谓是吗?可以啊,你乐意在这呆着谁都不拦着你,但是我要出去,我不想逃了。”
“你继续说,随便你说什么,没有我你能走出去多远呢,你觉得你送死就能破局我和你签这个契约真是多余,不如直接让你死了。”严熵这话句句扎在岑几渊的心上。
“……你以前就是这么把故事推坏的?那你的第一名真水啊。”岑几渊扯出一个笑,努力按住自己发抖的手克制自己冷静些。
“我不是废物,我也不是没有你保护没有你帮助我就什么都做不到——”
“你离了我能活吗。”
“对!活不了!”岑几渊至于控制不住声音。
“我连人都不是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玩具是个物品,生归你死归你,我有一丝和你背道而驰的念头都应该第一时间抹消,我就应该什么都不考虑依附你才对是吗?”
简子羽被身后的争吵惊地一颤。
“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早点出去啊,我们、我们已经困在这里很久了,如果…”
如果关键点在我身上,我是不是又是拖后腿的那个,你们,不就都是因为我才出不去的吗。
“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那么中心的位置上呢,岑几渊,你觉得你不进毒圈就出不去,但你别忘了,你只是个残影者罢了。”
岑几渊此时心中翻涌的情绪被这句冰冷的话语凝滞,寒凉感只窜骨髓,他看着眼前坐在沙发上审视自己的严熵,只觉得自己的竭斯底里越发可笑。
这句话犹如一根线,穿进心脏的同时牵动了扎在心上被刻意遗忘的每一根针。
只是个残影者罢了,有什么资格去尝试去改局,这就是这句话里的意思吧。
“……我。”
“严熵,我不认为岑几渊有错,我们破局的关键可能真的在这。”简子羽将岑几渊往后挡了挡,背在身后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
她平视严熵道:“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他,他确实只是个残影者,但是他现在是你的残影者。”
肩上那抹未干的潮湿又被一滴沉重击打,她察觉身后的动静侧目,手指被那滴沉重砸的发麻。
"如果岑几渊是被强迫着进毒圈,不管强迫他的人是你还我,他都有权利去权衡自己的安全,但是如果是他自己想破局,你作为他的签订者否定他,压制他,那他要怎么办才好?”
“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你被困在这个地方吗。"
轻飘飘的一句他离了你不能活,对于残影者来说跟把他们的心剖出来搅有什么区别。
窗外那股怪异的音调再次随着彩虹出现开始演奏,岑几渊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转身朝着二楼走去,从始至终没有再看严熵一眼。
简子羽叹了口气,抬手抚上肩头,那是来自两个处境完全不同的残影者的潮湿。
她望着严熵,将对方眼里的烦躁尽收眼底,转身走到窗边再次坐下。
“相信他吧,严熵,你不该那样否定他的。”
这种时候明明站在他的身边告诉他你会帮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就好了。
耳边传来音调让人反胃难受,和脑中岑几渊刚刚所说的话搅在一起,严熵手腕上的数字破天荒的开始出现波动。
他望着玻璃窗上滑落的雨,不知怎的,简子羽的话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上气,他不懂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说错了话。
严熵一直是个很善于平复自己的人,先天的冷漠和处理这些故事时的游刃有余,让他很少去思考该如何与人沟通计划,向来都是他自己做决定,以往在故事中遇到的人也看他的本事一切照做。
直到腕上的数字终于稳定恢复平静。
他腕上的桡骨因为手指捏紧凸起,压在眉眼上想帮他盖住连他自己都琢磨不清的情绪。
相信你?
岑几渊,我要怎么接受用失去你这种风险为代价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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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俩上来就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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