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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各自的雨季

晨光如同细腻的金粉,透过米白色窗帘的缝隙,在阮笙纤长的睫毛上跳跃。她缓缓睁开眼,第一个袭来的不是清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昨夜那场情绪海啸卷走了她全部的气力。她在被窝里轻轻动了动手指,像是一只刚从冬眠中苏醒的小动物,试探着感知这个风暴过后的世界。

窗外的麻雀在枝头啁啾,邻居家传来隐约的电视声,一切都是如此平常,却让她感到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她慢慢坐起身,丝绸睡衣滑过肌肤,带来一丝凉意。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却奇异地平静,像是暴风雨过后被洗刷干净的天空,虽然空旷,却不再电闪雷鸣。

走进餐厅时,她立刻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感,如同踏入一个无声的雷区。

母亲正背对着她摆放碗筷,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但微微僵直的脊背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听到脚步声,母亲转过身,目光快速地在阮笙脸上扫过,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丝线——有关切,有愧疚,有审视,还有一丝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试探。

"笙笙醒了?快坐下吃饭。"母亲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三分,却也因此显得不太自然,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

阮笙轻轻"嗯"了一声,在她惯常的位置坐下。对面的父亲举着报纸,却半天没有翻动一页,浓密的眉毛紧紧锁着,在眉心刻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抬眼看了看阮笙,嘴唇嚅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面前的豆浆一饮而尽,仿佛那杯液体能浇灭他喉间的块垒。

最让人心疼的是阮曦。她抱着自己的小熊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牛奶,大眼睛在父母和姐姐之间不安地转动,连咀嚼面包的动作都变得格外轻柔,像一只受惊后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小动物。

这片令人窒息的、充满未尽之言的寂静中,阮笙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陶瓷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这片虚假的、脆弱的平静。

"妈。"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但清晰的坚定,"今天放学后,我想和林净她们去陶艺馆。"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餐厅里每个人的表情,撕开了那层勉力维持的平静假象。

母亲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和担忧:"陶艺馆?那种地方多乱啊,到处都是泥巴,又不卫生……"

"就在学校旁边的那家'泥语时光',很安全的。"阮笙抢在她说完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却又不像以往那样容易放弃,有一种 quietly 生长的韧性,"只是做手工,很安静。而且……"她的目光落在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妹妹身上,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带着一种保护的姿态,"让曦曦也一起去吧,她一定会喜欢的。"

阮曦的小脸立刻亮了起来,像一盏被点亮的彩灯。她丢下手里的小熊杯子,从椅子上滑下来,小跑到母亲身边,拽着她的衣角轻轻摇晃,声音里充满了渴望:"妈妈,我想去!我想和姐姐一起去玩泥巴!" 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光,让人无法拒绝。

母亲的视线在阮笙缺乏血色的、却异常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小女儿写满期待、不容置疑的眼睛,内心的挣扎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裙的边缘,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妥协于这份看似无害的请求:"...好吧。但是一定要照顾好曦曦,做完就回来,别耽误吃晚饭。" 她加上但书,试图重新抓住一点控制权。

"嗯。"阮笙点了点头,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仿佛被移开了一角,透进一丝微弱的空气。这是一次小小的、却意义非凡的胜利。

"泥语时光"陶艺工作坊坐落在学校后街的转角处,一扇漆成天蓝色的木门上挂着手绘的招牌,推门而入时,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一声欢快的迎接。

"哇!这就是我们的创作基地吗?"林净一进门就夸张地张开双臂,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转了个圈,试图用她的活力充满整个空间,"啊!我闻到了!这是自由的味道!这是艺术的味道!" 她今天扎着高高的马尾,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整个人洋溢着用不完的热情。

沐羚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目光已经被展示架上各式各样的、带着手作温度的陶艺作品深深吸引。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亚麻围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当她凝视着那些造型各异、釉色独特的陶器时,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睛闪烁着专注的光芒,仿佛在解读一个个沉默的、来自泥土的故事。

而阮曦,从踏进工作坊的那一刻起,就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兔子,完全沉浸在这个新奇的世界里,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张望。她先是跑到拉坯机前,看着转盘上旋转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泥巴跃跃欲试;又踮着脚站在正在给素坯上釉的大姐姐旁边,小脸上写满了惊叹和好奇。

"曦曦,来帮姐姐捏树根呀!"林净试图拉她入伙,手里已经捧着一团棕色的陶泥,热情地邀请。

阮曦却皱着小鼻子,指着林净手里那团尚且看不出形状的泥巴,用她特有的小奶音一本正经地批评,带着孩童的直率:"净姐姐,你捏的怪兽好丑哦!"说完还故意"哼"了一声,背过小手,摆出一副"我才不跟你同流合污"的小大人模样,逗得大家都忍俊不禁,连沐羚的嘴角都弯了一下。

最终,她被角落陈列架上那些雪白的、等待被赋予色彩的石膏娃娃俘获了心神。那些娃娃形态各异,有小猫、小狗、小熊,但最吸引她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长耳朵温顺地垂着,圆滚滚的身子坐得端正,黑溜溜的眼睛仿佛在向她发出邀请。

"我要画这个!"她指着小兔子,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就把什么泥巴、树根抛到了脑后,乖乖坐在专属的小桌子前,拿起画笔,俨然一位准备大展身手的小艺术家,神情专注。

工作坊的老师是个扎着丸子头、笑容温暖的年轻女孩:"你们好呀,今天想做什么呢?"

四个女孩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共同创作一个"友谊之树"笔筒。这个主意是沐羚提出的,她说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在笔筒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印记,象征着她们的联结。

沐羚负责勾勒树干的基础造型。她坐在拉坯机前,神情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周遭的喧嚣仿佛与她无关。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旋转的陶土,那团原本毫无生气的泥巴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和意志,渐渐呈现出匀称优美的、带着自然力量的曲线。她偶尔会停下来,微微侧头观察作品的对称性,那专注的侧影在从窗户洒进的阳光下,美得像一幅古典油画,沉静而有力。

"沐大师就是沐大师!"林净在一旁夸张地鼓掌,不吝赞美,"这手法,这气质,绝了!"

林净自告奋勇负责装饰树根部分。"树根可是大树的基石,是吸收养分的地方,必须由本大师来操刀!"她信心满满地宣布,很快就弄得满手是泥,脸上也蹭了点泥渍。她先是试图捏出盘根错节、充满力量的效果,结果捏出来的根须歪歪扭扭,像是一堆喝醉了酒的、软绵绵的蚯蚓。她不甘心,又尝试在树根上添加各种装饰,一会儿捏个小蘑菇,一会儿又想做只小蚂蚁,结果把树根部分搞得一团糟,充满了混乱的生机,还不小心把泥点甩到了旁边正专注的沐羚脸上。

沐羚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默默掏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泥点,然后继续专注地修饰树干的纹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周身的气温似乎降低了一度。这副淡定的模样反而让林净更加来劲。

"曦曦你看!"林净举着一个四不像的泥巴团,试图吸引正在专心给兔子涂色的阮曦的注意,"这是守护大树的神兽!你看,这是它的角,这是它的尾巴..."

阮曦从她的魔法创作中抬起头,仔细端详了片刻,小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可是...它看起来好像一只摔扁了的小狗哦。" 童言无忌,精准打击。

林净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深受内伤的样子:"你伤害了艺术家的心!"

阮笙看着她们斗嘴,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很轻,却像是春风拂过冰面,让一直留意着她的郁纾微微松了口气。

阮笙选了一个靠近角落、阳光充足的位置,那里安静,又不会太与世隔绝。她拿起雕刻工具,开始专心地在笔筒的一面雕刻一条蜿蜒的、象征流动的河流。她刻得很慢,很仔细,指尖感受着陶土微凉的、细腻的触感。全神贯注之下,内心的纷扰似乎暂时被隔绝了,只剩下指尖下逐渐成型的、流动的线条。每一道刻痕都像是她无声的、无法用语言诉说的心事,被小心翼翼地、郑重地安放在这个即将成型、可以容纳一切的容器里。这是一种无声的倾诉。

郁纾就坐在她旁边,没有参与那边热闹的、甚至有些混乱的树根创作。她拿起细小的雕刻工具,在阮笙雕刻的"河流"上方,安静地、细致地刻画起来。她刻的是规则而清晰的山峦线条,一层一层,如同地图上的等高线,严谨而富有韵律,带着一种冷静的秩序感。她的动作精准而克制,每个线条的深度和间距都经过仔细考量,仿佛在完成一个精密的科学实验,又像是在构建一个稳固的、可以依靠的背景。河流与山峦,在这个午后的阳光里,以一种沉默的方式,开始产生对话。

工作坊里回荡着轻快的音乐,夹杂着林净时不时的惊呼和阮曦哼唱的、不成调的儿歌。阳光透过窗户,在她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阮笙刻着刻着,完全沉浸在了创作中,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有察觉,仿佛进入了一种“心流”的状态。

直到手腕传来一阵酸涩的刺痛,她才无意识地停下动作,轻轻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

几乎是同时,郁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没有转头,目光依旧落在自己刻画的山峦上,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做了一个极其自然的、仿佛只是顺手为之的动作——将自己手边那杯还没喝过的、凝结着水珠的柠檬水,往阮笙的方向推近了几厘米。动作轻得仿佛只是无意中碰到了杯子,但那个距离的把握却精准得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体贴。

阮笙的视线落在那个突然靠近的、杯壁挂着水珠的玻璃杯上,愣了一瞬。杯壁上凝结的细密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她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默默地伸手拿起杯子,指尖传来一阵舒适的凉意。她喝了一小口,微酸的柠檬水润泽了有些干涩的喉咙,也仿佛润泽了心底某处干涸的缝隙。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拂过水面。

郁纾的雕刻刀在陶土上轻轻一顿,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视线依然专注地停留在自己的作品上,但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绯色,暴露了她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细微的内心波动。

她们之间,依旧沉默,却有一种无需言语的暖流,在安静的空气里缓缓流淌,如同她笔下雕刻的河水。那条雕刻中的河流与山峦,在这个充满创造力的午后的阳光里,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却无比和谐的对话与联结。

就在这时,阮笙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妈妈"两个字,让她的心猛地一紧,将她从专注的状态中猛地拉回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迎接一场审判,接通了电话。

"笙笙啊,还在做吗?差不多该回来了吧?"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惯有的关切,尾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焦虑。

阮笙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整个工作坊。林净正试图把一小块泥巴粘在沐羚已经修整完美的树叶上,被沐羚面无表情地拍开;阮曦举着她那只刚刚涂了一只蓝色耳朵、色彩开始失控的石膏兔子,得意地朝她挥舞,小脸上满是五颜六色的颜料,像个小花猫;而郁纾...她就坐在身边,她们的作品紧密相依,那杯柠檬水还握在自己手里,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

一种被温暖包裹的、真实的勇气,如同笔筒上那条正在成型的河流,悄无声息地在她心里流淌、汇聚,给了她力量。

她对着电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小的、但坚定的自主性:"妈,我们还没做完。而且..."她顿了顿,感觉到林净和沐羚投来的鼓励目光,连郁纾都微微侧过头来,用目光支持着她,"我们想在外面一起吃晚饭,吃完就带曦曦回去。"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静得只能听到电流的滋滋声,仿佛能想象到母亲在那头错愕、皱眉、最终无奈的表情。

"...在外面吃?..."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还带着点难以置信,"...行吧,行吧...你们...注意安全,一定要看好曦曦,别去不干净的地方..." 叮嘱声带着妥协后的疲惫。

电话挂断的瞬间,林净第一个跳起来,差点打翻手边的水杯:"耶!自由万岁!"她兴奋地挥舞着沾满泥巴的双手,像个赢得胜利的孩子,"我知道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就在隔壁街,他们家的鲜切牛肉据说超级嫩!"

一直专注画兔子的阮曦也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奶声奶气地欢呼,声音清脆:"好耶!我要吃火锅!还要吃冰淇淋!"她放下画笔,举着那只已经初具规模的、色彩奔放的"魔法兔子",在原地转起了圈圈,裙摆飞扬。

连沐羚都轻轻点了点头,一向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郁纾没说话,但收拾工具的动作明显轻快了些,嘴角似乎有若隐若现的、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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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需要晾干和烧制,无法立刻带走。她们在笔筒底部小心翼翼地刻上各自名字的缩写——"M.L."、"L.J."、"R.S."、"Y.S.",还有一个阮曦画的小小、歪扭的爱心。约定好一周后再一起来取这个属于四个人的、承载着不同印记的"友谊之树",像一个关于未来的、温暖的约定。

而阮曦的石膏兔子已经完成了。那是一只极其"梦幻"、色彩大胆到近乎狂野的兔子——粉色的脸颊像是喝醉了酒,蓝色的耳朵像是一片晴空,绿色的身子宛如春天的草地,黄色的脚丫仿佛踩在阳光上,还有一条紫色的、歪歪扭扭的短尾巴。各种鲜艳的色彩在她的调色盘里碰撞、融合,创造出一种天真烂漫的、不受拘束的混乱美学。阮曦对此满意极了,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魔法兔子",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由她自己创造的宝藏,脸上洋溢着创造的快乐。

烧制好的笔筒摆在阮笙书桌正中央。她总是在写作业走神时用手指描摹那些刻痕——河流的走向,山峦的起伏,还有四个紧紧挨在一起的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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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泥语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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