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桐风给张白日看了眼落在衣袖上的雪花,不一会便化作水滴将长褂洇出小小一个深蓝色的小圆形。
不知不觉出来游历七个多月了,两人一路西行,偶尔往南边走走。储物袋里捡到了好多灵草妖丹,在路上碰见药宗弟子便拜托他们练些常用得到的修复内伤的丹药,可还是没找到张白日师弟师妹们的踪迹。
秦桐风搓搓手,哈出一口气,西边灵气充足但气候恶劣,风雪里夹杂着能刮开人皮的含着灵气的劲风,她修为不比张白日,不得已穿上了申家送的法衣,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张白日除了戴上秦桐风送的雪白围巾,身上穿着的还是剑宗那套单薄的统一服饰,灰蓝色长褂和白色倒衬得他那精致面容没了锐利反而生出几分女气来。
前几日张白日发现了他师弟们留下的信,跟着纸鹤一路进了西方的山谷,当天夜里便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啸,两人挤在一个小小山洞里,听着风声吹过山谷时的呜咽,肩靠着肩看着阵法中心里的小小火光。
那并不能取暖,但秦桐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烤了烤,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些暖意。
“冷吗?”张白日睁开眼问。
如今他也不盘腿打坐入睡了,秦桐风喜欢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蜷缩起来,把头埋在膝盖里睡觉,他便也跟着有样学样。
秦桐风苍蝇搓手摇摇头,并不算太冷,只是听着风声总觉得有些心慌,总想做些什么来打消心里的惶徨不安。
张白日摘下围巾,把被他体温捂得暖呼呼的位置包裹住了秦桐风的双手,把余下的地方缠在她身上,裹得紧紧。
秦桐风举起毛绒绒的白团子双手,被张白日缠得像个大汤圆,笑嘻嘻地说:“缠得这么紧,我都动不了一点,该怎么吃饭啊。”
张白日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喂你。”
秦桐风被噎了一下,红了耳朵,不太自然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哪要你喂,而且你比我小不应该是我喂你?”
张白日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秦桐风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双手,伸到他面前,说:“你看,这叫做伸出圆手。”
张白日看着她被自己裹得圆润的双手,嘴角微微勾起,点了点头,“嗯,的确是‘援’手。”
“好啦好啦,你快给我解开,缠得太紧不舒服。”秦桐风挣扎了两下,自己的圆手着实解不开缠在身上的长围巾,向张白日求助。
被解开后秦桐风长舒一口气,结果吸了口冷风咳了几声。西境的风连阵法都防不了,真不知道在这的修士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张白日把长围巾仔细叠好,妥帖收放在怀里,在秦桐风往他身边缩了缩后主动贴近了些,“等明日风停了我们就启程,先去西境的禅宗里问问附近开启的秘境,到时我们直接去就好。”
“好呀。”秦桐风看了看张白日说,“话说,找到了你的师弟师妹们,他们还认得你吗,你长开了好多。”
和初见时完全是两模两样,青春期的小孩真的是一天一个样,秦桐风觉得自己可不这样啊,难道这是修仙界的特别之处?
张白日:“嗯,认得的,每个人的灵气不一样。”
秦桐风懂了,原来不是靠脸认人而是靠灵气。想来也是,现在改变容貌的方式可多得很,要是突然有两个张白日站在她面前她肯定认不出的。
张白日偏过头,定定看着秦桐风说:“你的灵气是彩色的,因为你是五灵根,且每一种颜色都很均匀,很漂亮的颜色。”
“欸?”秦桐风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又凝眉紧盯着张白日瞧,看了好一会才有些挫败地说:“为什么我看不见你的颜色?”
张白日安慰她说:“等修为再高一点,开了灵视就可以看见了。”
秦桐风低落一瞬后又振作起来,眼眸闪亮地说:“那岂不是在你眼里,每个人都会发光?而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颜色,或黯淡或明亮,就像星星一样?”
张白日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微微一顿后点头说:“是。你是一颗五彩的星星。”
秦桐风听了喜滋滋的,猜测起以后她看见的张白日会是什么颜色,“那你是水灵根,岂不是一颗天蓝色的星星?你灵力高强一定很耀眼。”
秦桐风还在那猜测张白日是哪种蓝色,被讨论的主人公只安静地坐着,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一夜寒风呼啸过后,山谷里雪积了有半人高,秦桐风贴着雪御剑而行,跟在张白日身后朝着禅宗而去。
禅宗从字面意思秦桐风也能明白是佛教之地,建筑和禅宗弟子也和她想的大差不差。剃发僧服袈裟,清净庄严檀香缭绕,对人对物都平和从容。
在长长的阶梯上扫雪的僧人一早就注意到了他俩,张白日与对方交涉,秦桐风抬头看着台阶尽头的建筑忍不住发出小声惊叹。
在皑皑白雪中发着光的巨型金色建筑物,仿佛飘在云端上一般,任谁来看都觉得何其宏伟壮观令人啧啧称奇。
那年轻僧人同张白日说完话后,脸上挂着的浅笑在看清秦桐风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抬起左手在胸前朝她微微一躬身,手上缠绕的佛珠发出了细微响声。
“这位从异世远道而来的檀越,住持在不久前曾说,若您得空望您前去与他一叙。”
秦桐风想,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而且张白日还没问到秘境的大体位置,进去问问那位禅宗住持说不定能得到些线索。
于是秦桐风跟着带路的僧人进入禅宗,见到了在冰天雪地里依旧有金黄落叶飘下的银杏树。
金色的银杏叶落进雪里,被风卷起夹杂着雪花飘摇着来到秦桐风的脚边,被她弯腰捡起。
“我可以收下它吗?”秦桐风晃了晃手里的银杏叶,朝带路的僧人问道。
“自是可以的。”
带路的僧人只把他们带到院门前就离开了,秦桐风叩了三下门,院门便自动打开了。
庭院里积雪还未扫去,雪中伫立一人背对着他们;肤白似雪,穿着白色的僧服着金红色的袈裟,他转过身时面露浅笑,秦桐风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冰雪消融粉荷初绽,什么叫做好一株纯白的茉莉花!
好俊俏的光头,要是女儿国国王遇见的是这样的御弟哥哥她也能理解了。秦桐风在心里上蹿下跳,脸上却好似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面无表情。
住持不言失笑,手里的念珠停止了转动,含笑说:“看来我与那御弟哥哥着实相似,否则也不能第二次听到这番言论了。”
秦桐风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用惊恐又自我怀疑的眼神看向了张白日,无声地询问着他,难道自己刚刚把心声都说出来了吗?
“抱歉……”不言轻笑一声,“晨起忘了戴佛珠,冒昧看见了你的心声。”
说了这么一句他先回了房间,再出来时颈上套了串莹白色的佛珠,看起来和玉的质地很像。
“在下不言,刚才的事不要怪罪。”
不言温和的笑着,站在离秦桐风有些距离远远地和她交谈着,说了会话后突然感慨道:“原来不是每个异乡人都这么大胆的,真好。遥想八百年前初遇另一位异乡人,那位檀越一上来就……”
说到这不言的笑容有些凝滞,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秦桐风虽然很好奇,但也很有礼貌的没有多问,只问了问张白日关心的问题。不言说:“出禅宗后再往西边大概五十里,倒有符合你口中说的一年前开启的秘境。有一批禅宗弟子也进去过,只不过现在都还没出来。”
秦桐风趁着天色尚早,告辞后和张白日离开了禅宗前往那处。
不言在身后看着他俩打闹嬉戏前行的画面,回想起刚刚偶然窥探到的那位剑宗弟子的模糊未来,手中念珠转动,直到看不见他俩的身影后,才抬头望天轻叹了口气。
孽缘。
时隔许久再次见到的异乡人秦桐风,让不言想起了自己还不是住持的时光。好像就在不久前,一位和秦桐风相似却又丝毫不同的女子出现在眼前;相同的是她们如出一辙的自由活泼,那双不懂得退缩和屈服的倔强眼眸何其动人,不同的是……
一个敢一见面就对他说帅和尚马上还俗和我结婚,一个只敢在心底悄悄夸赞,其实面上绷得比谁都紧,不知道的还以为禅宗是何等龙潭虎穴会害她性命呢。
从不言口中得知,那秘境的入口随机,但不会到处跑只会在那一个方位待着,于是张白日估算了距离后就在周围四处搜寻。
一棵树一株草全都不放过,连结了冰的小溪都用剑探过还挑起两条鱼上来收进储物袋里当储备粮,还是没找到秘境入口。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就在张白日准备离开在附近找一个平坦能挡风的过夜之地时,秦桐风突然觉得脚下出现了异样,就像踩进了水稻田里深陷进去扯不出来一样。
“张白日!”
秦桐风伸出手去拉前方张白日的手,视野消失时伸出的手被紧紧握住,黑暗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搂住,隔绝了那时空扭曲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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