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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个被欺负的学弟

『心机学弟X单纯学长

单纯只是感情方面的,不是傻白甜

对学长的善良程度不清楚但对自己的脸有绝对自信的小学弟』

亓迹第一次见到卫逸时,卫逸正被几个人欺负,男孩蓝白色的校服上都是鞋印,周围的几个人脚往他身上踹。

“给我打!”

“打他!”

“打他!”

亓迹本来是不想惹麻烦的,他躲到墙后面打开相机把这一幕录下来,但男孩好像发现了他,隔着摄像头与他对视了。

那男孩白皙的脸上沾了点泥土,几撮卷卷的头发没精神地耷拉在额头上,眼睛红红的,泪珠挂在长长翘翘的睫毛上要掉不掉,死死咬着下唇像是在忍住哭泣。

“停下!”亓迹大喊一声,刚喊完就僵住了,他看了看一旁的墙。

自己怎么出来了?

“老子打他关你什么事?你算老几?”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人努着一边上嘴唇吼。

“就是!你算老几?”其他几个人附和道。

“你算老几?”

“你算老几?”

“傻……你算老几?”

这几个人怎么跟复读机似的?

“我当然要管,你们这是校园霸凌。”

亓迹说得正义凛然,其实心里紧张得冒汗。

他自从上了高中后就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态度,很少参与纷争,也很少打架。

骂人他在网上学过几句,但这种东西在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的好吧。

“哈哈哈哈……”黄毛仰天大笑,然后脸色突然冷峻起来,他一挥手,“给我打!”

亓迹咬紧牙关。

不想打我还不能躲吗?

他被老爸从小打到大,小学和初中也经常打架,所以很轻易就躲过了黄毛的拳头,然后一把抓住男孩的胳膊。

“跑!”

亓迹带着男孩狂奔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来喘气。

“你没事吧?”亓迹问。

“没事,谢谢你。”男孩说。

“那就好,”亓迹打开手机,“加个微信,刚才的事我拍下来了,我发给你。”

“好。”

“发过去了。”亓迹转身就要走。

“学、学长。”男孩突然叫道。

“嗯?”

“我可以这么叫吗?我看学长的校服和我们学校的高三校服是一样的。”

“嗯,同校,有什么事吗?”

“就是……”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学长可以送我回家吗?”

“……你父母呢?”亓迹问。

“他们很忙,我一直是一个人住的,我害怕学长走后他们又来打我。”

“……嗯。”

算是好人做到底了。

“谢谢学长!”男孩看起来很开心。

“没事。”

“学长叫什么名字啊?”

“亓迹。”

“我叫卫逸,是高一的。”

“嗯,你家在哪?”

“那边。”卫逸指了个方向,“学长呢?”

“差不多。”

卫逸话不是特别多,问完这些就乖乖领着亓迹往他家走了。

微微有点驼的背和刚戴上的黑框眼镜挺像一个容易被欺负的孩子,而且应该是个混血,有一头棕色的卷毛,眼睛他刚才看的很清楚,灰绿色的。

“学长我到了,今天真的是很谢谢学长。”卫逸再次诚恳地道谢。

“嗯。”

“学长再见。”

“再见。”

亓迹这时还以为卫逸是一个可怜孩子,父母不在身边,不合群还被欺负,后来才得知卫逸在学校很受欢迎。

混血、成绩好、爱笑,走路昂头挺胸也不戴黑框眼镜。

不合群的是他。

亓迹真的很少去注意一个人,他也不想别人来注意他,他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离开这座城市的机会出现任何风险。

实际上卫逸被欺负的时候亓迹没什么感觉,他生在烂泥里面,身边人多的是像他一样躺里面的,还有躺死的、扑腾的、扑腾死的、往别人身上扔泥巴的等等等等。

看烦了都。

但他还是站出来了,在卫逸被欺负的时候。不知道是真的想惩恶扬善还是幸灾乐祸想看戏。

后者很快被亓迹否定了。

爱看戏不至于跑台上一起演。

但他也不觉得自己有惩恶扬善这种高尚的觉悟。

后来亓迹想了想。

应该是色胆包天了吧。

毕竟卫逸脸是真好看。

“我们班要弄的那个活动缺一个人。”两个女生说着。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愿意去,这谁忙得过来啊?”

“你要不问问亓迹。”

“问他?”女生压低了声音,“这问了还不如不问,他肯定不来。”

“你去问问嘛,万一愿意呢?”

女生抱着最后的希望走过来。

“那个同学……”

“嗯。”亓迹放下手中的笔,“有什么事吗?”

“就是……我们办了个活动,缺了一个人,我就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来参加。”

“不了,谢谢。”亓迹说。

“好吧。”女生走了。

“唉我都给你说了他肯定不答应……”

亓迹拿起笔继续写题,铃声响他也正好把最后一道题写完,他收拾好书包往肩上一扔。

“我操你大爷的!”

亓迹听到一句骂声,然后就是一声闷响。

打架了?

遇到这种情况亓迹选择走,绕路或者翻墙都行反正别跟人碰面,但这条路很不巧是他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路,想要回家必须走。

“别打我,我真没有钱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

卫逸?

又被欺负了?

亓迹在昨天的那栋墙后悄悄看,卫逸的发尾滴着水,他旁边揪着他领子的黄毛手里拿着个盆。

亓迹这次控制住了自己往前跨一步的冲动。

即使卫逸是自己认识的人不久前还救了一下,亓迹也觉得卫逸是陌生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要去多管闲事。

亓迹在心里告诫自己。

但下一秒就陷进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啊,学长!”卫逸惊叫一声,“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卫逸赶紧松开亓迹。

“妈的你敢跑!”黄毛吼,“操怎么又是你?少多管闲事!”

亓迹也是这样想的。

但黄毛这一说他还有点想管管了。

“我叫了。”亓迹说。

“啥?”黄毛没听明白。

“这人少,但离我不远后面那条街人多,摆摊大姐们挺热情。”亓迹说,“我叫了啊,而且,我有你之前欺负卫逸的视频,你如果没什么背景就赶紧滚。”

“你!算你牛逼!”黄毛一啐,撞了下卫逸肩膀走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学长。”卫逸还是像上次那样。

但亓迹没有像上次那样应,他满脑子都是卫逸刚才那句话。

卫逸知道自己看到他被欺负了,但没有去帮他。

“发我吗?”卫逸问。

“啊?”

“视频。”

亓迹听到轻松了许多。

卫逸以为他在拍视频。

但自己没有拍。

亓迹又紧张起来,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对策,装模作样地摸出手机划拉几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抱歉,我没按到录像那个键。”

“哦,这样啊。”

“我之前发你的呢?”

“……他们把我手机抢走了。”

挺平静的话亓迹却听出了委屈。

“那……”他竟说,“我带你去找老师吧,我那儿有视频。”

“不要麻烦学长了,我有备用机。”

“哦……那就好。”亓迹点头。

卫逸其实知道自己压根儿没拍视频吧?毕竟校园霸凌这种事给老师说带一个证人处理的会更好点。

亓迹低着头往家走,卫逸在他旁边。

“你……还要我送你到家吗?”亓迹问。

“可以吗?”卫逸眼睛一亮。

“嗯。”

“那谢谢学长啦!”

“嗯。”

亓迹沉默地走着。

“学长?”

“嗯?”

“那个学长……”卫逸挠了挠脸,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吗?我就是觉得你好厉害,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被你赶跑了,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他们肯定就不敢出来了,我不会多说话,不会吵到你的!”

“……嗯。”

卫逸真的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家门口跟亓迹说了声再见。

亓迹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

“他妈的臭女表子!”老爸掐住老妈的脖子往地上一甩,老妈很瘦,像柳条一样被老爸甩出去,摔到亓迹脚边,亓迹看了老妈一眼,把她扶起来。

“求你了……”老妈哭着说,但老爸的拳头握紧了,老妈不敢躲,怕躲后被打得更狠。

亓迹接住那一拳,把老妈护在身后。

“别打了。”亓迹说。

“小子还指使起老子来了,滚蛋!老子给你说女人就是该打,不打就爬你头上来了!”老爸把亓迹推开,亓迹一把揪住老爸的衣领,一拳揍上去。

“小迹!”老妈带着哭腔喊。

“我说。”亓迹加重语调,“别打了。”

“我操/你妈!”老爸吼了一嗓子,一拳打到亓迹脸上。

“小迹!别跟你爸打!”老妈哭着过来拉亓迹胳膊,被老爸一脚踹翻,亓迹眼睛瞬间燃起了怒火,他疯了一样扑过去,直到邻居过来把他们硬拉开。

“哎哎哎,别打了。”

“小迹你怎么能打你爸呢?”

“父子俩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一群和稀泥的。

“亓迹,我都说了别跟你爸横!”

这是老妈的责备声。

亓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多管闲事。

亓迹得好一阵子戴着口罩穿着外套上学了,但这样还是不能遮住他眼角的红肿和指节上的擦伤。

“学长……”卫逸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跟邻居家的小孩玩儿的时候被他不小心撞的。”亓迹说。

“哦。”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声猫叫。

“学长你看,那有一只小橘,好可爱。”卫逸蹲下来勾勾手指,“小橘过来。”

这只猫倒也不怕生,过去闻了闻卫逸的指尖就开始蹭他裤腿了。

“学长,你要不要过来摸摸?”卫逸问。

亓迹摇头。

“学长不喜欢猫吗?”

“嗯。”

“那小狗呢?”

“不喜欢。”

“真的吗?我觉得学长应该是那种很有爱心很讨小动物喜欢的人。”

“你应该感觉错了。”

亓迹喂过一只小狗,但最近没有喂了,因为那只小狗被车撞死了。

小橘被卫逸摸了一会儿,发现了旁边的亓迹,又过去蹭他的裤腿。

“学长你摸摸它吧,小橘看起来很喜欢你呢。”

亓迹还是蹲下来摸小橘了。

“学长,你跟人打架了吗?”卫逸指了指亓迹指节上的擦伤。

“……不关你事。”亓迹起身往前走。

“学长,那个伤口好像发炎了。”卫逸跟上来,“前面有个药店,我给你买药处理一下吧。”

“我都说了不关你事。”亓迹有点不耐烦了。

卫逸的表情顿时有点受伤,他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

“我只是很担心你,学长。”

亓迹最后还是跟卫逸去药店了,卫逸还不让他自己涂药。

“别怕,我轻轻的,不会很疼的。”卫逸说。

“这有什么怕的。”

“人都会怕疼。”

“我不怕。”

“你怕的学长,你手都在抖。”

亓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卫逸给亓迹的手缠上了纱布。

“……谢谢了。”亓迹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住的手。

“没事,学长帮了我那么多。”

“只是因为这个吗?”亓迹突然问。

只是因为我帮了你,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吗?

”什么?”

“没什么。”

亓迹像往常一样把卫逸送到一个路口。

“再见。”亓迹转身就要走,突然被卫逸叫住。

“学长!”卫逸扬起一个笑容,“不只是学长帮了我,还有就是因为我很喜欢学长!”

“……走了。”

”学长再见。”

亓迹浅浅勾起嘴角。

这次之后亓迹跟卫逸的关系近了些,每天放学路上亓迹耳边总是卫逸叽叽喳喳的声音,亓迹还从没听过哪个被欺负的孩子话能那么多的。

“学长!”卫逸跑过来

“嗯。”

“你看我编了个什么!”卫逸从背后拿出一个被柳条拧成的圈戴到亓迹头上。

“小姑娘啊还弄这个?”亓迹笑了。

“怎么男孩就不能编花环了啊?我还编了戒指呢。”卫逸又拿出戒指戴在亓迹左手无名指上,说,“学长的手好好看,细长细长的。”

被戴上柳条戒指的那一刻亓迹的心跳突然乱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学长,你是不是脸红了?”卫逸捏了捏亓迹的脸。

“没、没有。”亓迹拍开卫逸的手。

“你就是脸红了

“……是,怎么了?”亓迹瞪着卫逸,卫逸笑着看他。

他感觉卫逸的脸突然放大。

这是在干什么?

卫逸用自己的嘴唇贴着他的嘴唇吗?

这是在亲他?!

这真的是在亲他!!!

这个吻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单纯贴着,可对于他来说严重程度简直可以和世界末日并排。

亓迹用力推了卫逸一把,把卫逸推到河边的围栏上,卫逸个子高,直接从围栏上翻了过去掉进河里。

“卫逸!”亓迹扒住围栏喊。

”学长我没事,你不用……”

亓迹没等卫逸说完直接跳进河里,等水包裹住全身亓迹才想起来。

他不会游泳啊!

亓迹胡乱扑腾,怎么也浮不起来,呛了好几口水,突然感觉有人抱着他的腰把他举起来。

“咳咳咳……”亓迹死死抱着卫逸的脖子,连腿都盘到了卫逸身上,全身都发着抖。

“好了好了,别怕。”卫逸一手扣在岸边,一手搂着亓迹的腰,“学长你手松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亓迹不敢松,他怕又掉进水里。

“学长,你先爬上去吧,我在后面扶着。”卫逸说。

亓迹慢慢松开卫逸的脖子,握住围栏爬上去。

“你会游泳?”亓迹问。

“是啊,所以我说让学长别来救我,但学长你还没听完就跳下来了,明明自己都不会游泳。”

亓迹捂住脸。

本来想去救人反而被别人救了。

“学长?”卫逸叫道。

“嗯。”

”刚才……”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亓迹打断卫逸。

“什么?”

“这个玩笑不好笑,以后就不要再开了。”

“不是!”卫逸急忙喊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学长,才忍不住亲的!”

“……你懂什么喜欢?”

“难道学长就懂了吗?”卫逸不服气道。

“反正以后别这么做了。”

“我都给学长表白了,学长你不应该给我一个回答吗?”

“不。”

“学长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

“但我亲学长的时候学长脸红了。”

“那是气的。”

“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情了。”

卫逸不再说话了。

晚上,亓迹看着卫逸编的戒指。

或许只是吊桥效应吧,自己救了卫逸,卫逸把感谢错当成喜欢了。

但是自己……

他不敢想。

“卧槽我给你说那边有人当众表白了!”一个女生激动地说。

表白?

亓迹边走边听她们说。

这种当众表白的事现实中还真有人做啊。

“真的?!走走走去看看,谁给谁表白啊?”

“一个女生,我不认识,给卫逸表白!”

啊?

亓迹一怔。

给谁?

给那个被欺负的学弟?

亓迹跟了上去,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显眼的脑袋。

卫逸本来就高,现在没有驼背就显得更鹤立鸡群了,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没有戴眼睛,嘴角轻轻勾起,听女生向他告白。

“同学,请问一下那个被表白的男生是谁?”亓迹问一旁的女生。

“你不知道吗?”女生说,“他叫卫逸,在学校可出名啦,人好看学习也好,可多人喜欢了!”

“……哦,谢谢。”

“就……我说了那么多,想问,我可以当你女朋友吗?”女生红着脸问。

卫逸看了她半晌,缓缓道:

“你真的很勇敢,我现在都不敢跟我喜欢的人说话了。”

“什、什么?”女生睁大眼睛。

“对啊。”卫逸很苦恼,“我太冲动了,把他吓到了,现在他不理我,我也不敢跟他说话,你说怎么办啊?”

“那你要勇敢一点跟她好好谈谈啊!”女生说。

“但每次我找他谈他都不愿意啊。”

“你们有微信吗,在微信上聊啊,这样也不会很尴尬。”女生说。

“对啊对啊……”有几个女生纷纷过来给卫逸支招。

说好的表白呢?

亓迹走了。

这么受欢迎啊……

这么受欢迎怎么可能会被欺负?

自己也真是的,这么容易被骗,真单纯。

亓迹轻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是一块不知道那块水泥砖上磕下来石块,以为卫逸跟他差不多。

没想到人家是块金子。

为了他这块丑陋的石块屈尊降贵地把自己裹上泥巴躺在他身边。

多可笑啊。

这样的玩笑,他开不起。

“学长!”卫逸追上来。

亓迹没理。

“学长。”卫逸抓住亓迹的手腕。

“干什么?”

“我们聊聊好不好?”卫逸说,“学长拒绝我的时候可没说以后当陌生人的!”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亓迹淡淡地看了卫逸一眼。

“我想说我真的很喜欢学长,希望学长能给我一个机会!”卫逸说,“如果不能,我也不想和学长成陌生人!”

“嗯,”亓迹挑了挑眉,“继续说。”

“学长说好要送我回家的,怕我又被……”

“谁敢欺负你啊。”亓迹打断卫逸,“还有,你眼镜忘戴了。”

“我……”卫逸看亓迹走远又赶紧追上来。

“学长,你听我解释!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但你好像不怎么和别人说话,我很多次想搭话都被无视了,所以我才想出这一招的,绝对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

“是吗?”

“真的!”

“但我讨厌同性恋。”亓迹说,“很恶心。”

亓迹说完就走了,留卫逸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亓迹又变回一个人了。

挺好。

自己有什么可喜欢的?还早就喜欢他了。

老妈被老爸拽着头发往衣柜上撞,血在柜门上蹭得到处都是。

“他妈的看我不打死你!”

晚上,亓迹沉默地给老妈包扎伤口。

“跟他离婚。”他说。

“我不能离,离不了……”老妈摇头。

“你很想死吗?”

老妈还是摇头。

又是这样。

亓迹站起来。

他忍不了了。

亓迹一把抓住老爸的领子把他拽起来。

“操!你干什么!”老爸骂道。

“跟我妈离婚。”亓迹说。

“离个屁!我看你是胆肥了,敢这么对你老子!”老爸冲着亓迹的脸打过去。

亓迹偏头躲开,一脚把老爸踹到墙上。

“小迹,别这样!”老妈哭了,去拉亓迹。

老妈的眼泪曾经会让亓迹心疼,但现在只让他感觉厌烦。

“你走开。”亓迹把老妈推到卧室里,然后锁上门,突然背上挨了一脚。

“操。”亓迹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他转身与老爸扭打到一起。

“跟我妈离婚!”亓迹吼道。

“离你妈/逼!”老爸往亓迹肚子上捣了一拳。

亓迹没有躲开,他也不想躲,老爸打到他哪了他也不知道。

他感觉不到疼,只知道对着那个人挥拳、再挥拳,最终还是比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被老爸掐住脖子。

亓迹指甲扣着老爸的手,眼前的景象渐渐变成模糊的色块,他看到不远处桌子上的水果刀,伸手抓住对着老爸的胳膊刺上去。

“啊!”老爸捂住刀口疼得大喊一声,亓迹趁机把刀刃抵到老爸脖子上。

“离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呵,吹什么牛逼,你还有本身杀人?”

“怎么没有?”亓迹说着,刀刃慢慢划过老爸的脖子,割出一道血痕。

老爸顿时腿软了。

“我、我离,我离还不行吗?”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我还是会杀了你,反正我烂命一条,不介意进去蹲几年。”

“真、真的,我离!我离!”

亓迹松开老爸,老爸瘫倒在地。

老妈看亓迹出来了赶快跑过去,她不敢叫邻居,怕邻居报警,只能在外头坐立不安。

“小迹,你又跟你爸打了?”老妈低头看到亓迹手中粘着血的水果刀,又探头看了下坐在地上的老爸,瞪着亓迹问,“你干什么了?”

老妈抬手狠狠打了亓迹一耳光。

“我问你干什么了!”老妈吼了一声。

“……他没事,妈,他同意跟你离婚了,但如果他食言了,我就杀了他,”亓迹把水果刀扔地上,“我出去走走。”

他要喘不过气了。

亓迹走出门,长长舒了口气,眼睛一酸,他仰起头,压住想哭的**。

他低头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他走到之前送卫逸的那条路上,他突然听到。

“学长?是你吗?”

亓迹转头就跑,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尤其是卫逸,但没跑几步就被拽住。

“放开!别碰我!”亓迹抬起的胳膊,绵软的拳头落在卫逸的肩膀和胸膛上。

“学长,你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是伤?”卫逸焦急地问。

“不关你事!给我滚!”

即使身上疼得要命,亓迹还是拼命挣扎着,可卫逸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亓迹渐渐没力气了,攥着卫逸的衣服,发出崩溃的哭声。

『卫逸的日记和一点后续

关于学弟的一点自我攻略』

(日记一)

我今天遇见一个很可爱的男孩。

男孩的头发颜色很黑,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摸,眼睛像黑耀石一样漂亮,正蹲在地上给一只小狗掰火腿肠。

我发现他身上穿的是我们学校高三的校服。

哦,一个看起来比我年龄小的学长。

学长掰完火腿肠放到地上的纸巾上,小狗大口吃起来,学长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小狗,但小狗却呼噜起来。

那个学长对小狗说我才不稀罕你的火腿肠呢,手还是蠢蠢欲动想摸摸小狗的脑袋,但还没碰到小狗又开始呼噜。

学长说就你会呼噜,然后学着小狗的声音呼噜了几下,又说呼噜谁不会啊我也会,呼噜呼噜……

我觉得那不像小狗的呼噜声,像是小猫的。

不管是小狗还是小猫,反正那一刻我的目光被那个蹲着的身影占据了,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那个学小狗呼噜的学长,还有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

我盯着学长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才慢慢回过神。

(日记二)

我给高三的学姐描述那个学长的长相,但学姐说她印象里没有这个人,我有点失望,只能悄悄去高三的教学楼一个教室一个教室找了。

(日记三)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那个学长所在的班级了,学长当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窗边,正仰头看着窗外。

我在想学长是不是在看小鸟。

看小鸟的学长也好可爱!

但还没看多久就被老师发现了,我赶紧跑了。

(日记四)

这几天我尝试跟学长搭话,但学长每次都看不见我,我想了个法子。

我可以假装被人欺负,就在学长每天走的那条路上,学长对小狗那么好,他也一定会来救我的。

(日记五)

计划要开始了,我叫我几个哥们来演霸凌者,让他们在学长快来的时候把我围起来踢,当然不能真踢,我已经在校服上提前印好鞋印了,他们踢我的时候不可以把我完全挡起来,得让学长看到我的脸才行。

为了让场景更加逼真,我在自己脸上抹了点脆香米来冒充泥巴,中途差点没忍住全部吃光了。

我还给领头的找了顶黄色的假发,他戴着看起来傻逼得要命,我们当时蹲地上笑了好久,希望一会儿演的时候别笑场。

当然,就算要演,我也舍不得学长受伤,我让我哥们演的时候别骂他,也别打他,他们问要是学长打人怎么办,我觉得学长不会打人,就算打人了……

那么可爱的学长打人能有多疼呢?

(日记六)

我的计划进展的很顺利,除了期间有个傻逼演嗨了差点骂了学长以外没出什么岔子,我顺利和喜欢的学长认识了。

学长的名字叫亓迹,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叫他学长。

可学长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内敛一点,但我还是很喜欢,每次学长听我说完话都会认真地嗯一声,学长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清凉的泉水,回答时的样子也很可爱。

但只演这一次是不行的,我跟学长还不够熟。

(日记七)

第二场戏要开始,我这次给自己浇了盆水,假装是霸凌者浇的。

我还让那个黄毛哥们大声骂我一句然后拽住我领子把我推墙上,这动静必须大到让学长听见,但这次学长并没有出现,我明明看到他往这边来了。

我想,应该是学长忘带了什么东西又回去取了,可能还没走远,我就跑出去,谁知道刚拐了个弯就撞进学长怀里,身高差让我闻到了学长的头发。

是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好闻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等跟学长成为朋友后我一定要问问,还要问沐浴露,我要和学长用一样的。

这次收获颇丰,我抱到心心念念的学长了,学长还把我护在身后,还同意以后放学跟我一起走。

(日记八)

学长今天戴起了口罩,眼角肿了起来,他说是被邻居家小孩撞的,但这伤怎么看都不像是撞的,像是被打的。

我真的很想问问学长,但以学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给我说的,好在这时候出现了一只小橘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小橘很亲人很可爱,会用脑袋蹭人,我想,如果学长蹭我脖子的话一定比小橘可爱一万倍。

我本来以为学长会跟我一样蹲下来摸小橘,但学长只是站在那看。

学长说他不喜欢猫,也不喜欢小狗。

但当小橘去蹭学长的裤腿时学长还是摸了,摸的时候我看到学长的指节上有很多伤,很明显没有好好处理过,有些已经发炎了。

我这才明白学长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伤,我去问,但学长说这不关我的事。

我感觉有点委屈,不过值得高兴的事学长最后同意我给他上药了。

原来是傲娇啊,傲娇的学长也好可爱。

今天摸到学长的手了。

我想,学长把他的伤口给我看了,这是不是代表我对于学长来说已经是可以信任的人了?

一定是的!

我觉得我现在走路跟飘似的,像是要飞起来了。

(日记九)

事实证明飞得太高会摔得很惨。

我今天和学长一起走的时候给学长用柳枝编了个花环,虽然学长表面很嫌弃但还是戴上了,而且当我给学长戴上戒指时学长脸红了。

很好看。

我觉得大海上的晚霞也没有学长脸上的红晕好看,我当时心脏好像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亲了上去,学长一开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任我亲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推开我,我被学长推得后退几步,没刹住车,翻了个跟头掉进河里。

当时学长跑到湖边喊了我一声,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很担忧。

我本来以为学长会叫人来救我,但没想到学长直接跳下来,但跳下去后没扑腾几下就往下沉了。

为了救我连自己不会游泳都忘了吗?

这是就是关心则乱吗?学长很关心我。

我赶紧把学长往怀里一捞,刚碰到学长就被紧紧抱住,学长的手臂搂住我的脖子,腿盘在我的腰上,身体还发着抖,像一只落水的猫咪。

但这件事后学长就不理我了。

(日记十)

有一个女生告诉我要去找学长好好聊聊

我试过去找学长,但学长说他发现我一直在骗他了。

学长说他讨厌同性恋……

(日记十一)

之后好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放学还是习惯走我编的那条回家路,想学长的时候也会去,同学说我不至于为一个人这么伤心,喜欢我的人多得是。

可我喜欢的人只有学长。

(后续一)

卫逸又一次走在那条路上,这条路他闭着眼都能走,每走一次就回忆一次。

这个小角落他跟学长一起摸过小橘,这个药店他给学长的手上过药,这个湖边他亲到了学长,但学长把他推开了,还有这个路口他跟学长重逢了……

“学长?”卫逸惊讶地叫了一声。

亓迹回头,他看见亓迹嘴角红肿,露出的小腿和胳膊上也到处都是擦伤。

但亓迹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拔腿就跑,他很快就追了上去把亓迹抱进怀里。

亓迹让他滚,对他拳打脚踢,可他一点也没松手,渐渐的亓迹在他怀里折腾累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

卫逸听到了轻轻的抽泣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他拧起眉。

在他印象里,亓迹一直冷静、宽容,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波动他的情绪,现在却在他怀里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委屈,眼泪把他肩膀上的布料打湿了一大片。

还有这一身伤……

“你怎么在这儿?”亓迹问。

卫逸回过神,发现亓迹已经哭完了。

“我还是习惯放学走这里,有时候也会来这里走一走。”卫逸说。

“……抱歉。”亓迹说。

卫逸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学长是为了什么事道歉。

“没事的学长,是我太自私了,没考虑学长的感受。”

“你放开我吧。”亓迹推了推卫逸的肩膀。

“学长,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真的很担心你,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抱抱。”卫逸说。

亓迹再次把脸埋进卫逸衣服里哭起来。

卫逸叹了一口气。

看来亓迹刚才并没有哭够,而是把情绪压下去了。

“学长,你放声哭出来吧,会好受一点。”卫逸说。

亓迹还是压着嗓子哭,听得卫逸好心疼,他去揉亓迹的头发,揉到发尾时亓迹小声叫了一下。

卫逸拨开亓迹的头发,把亓迹的后领往下扯了点。

“学、学长?”卫逸震惊地看着亓迹脖子上的掐痕,那几道痕迹颜色青紫,一看就是奔着要亓迹命去的,“这是谁干的?”

亓迹没有回答卫逸的问题,而是把卫逸推开。

“不关你事。”亓迹淡淡道。

“又这么说吗?”卫逸苦笑道,“学长,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要说出这种话伤我。”

“你活该。”亓迹咬了咬下唇,“是你先纠缠我的,是你先骗我利用我的。”

“我是骗了学长,博取学长的关注,但我做这一切不是想要伤害学长,而是希望能跟喜欢的人近一点。”

“可我不喜欢你!”亓迹攥紧拳头,“少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有多高尚?以为我救你是因为不忍心吗?实际上我看见你被打被骂心里痛快极了!”

亓迹越说越慌乱,刚忍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话根本没让卫逸心灰意冷,反而在卫逸眼里,他就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兽一般。

明明已经伤痕累累,被捕兽夹夹住了后腿,却还是大声嗷嗷叫妄图吓退别人。

“如果可以……”亓迹已经遮不住哭腔了,身体也抖得厉害,“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跟我一样烂在泥里永远爬不起来!”

卫逸有点无奈,他一步步走向亓迹,亓迹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最后靠到了粗糙的水泥墙上。

卫逸抬起手,亓迹立马闭上眼睛,脖子缩了一下,但那只手却轻轻盖在他脸颊上,抹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抱住了他。

“别怕,别怕……”卫逸轻柔地拍着他后背。

“你这是干什么?”亓迹还是强撑着说,“我都说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演的这出戏让我像个笑话一样以为我们同病相怜,我讨厌你……”

卫逸缓缓覆上亓迹的唇,亓迹的唇不像他本人一样冷硬,反而软得不可思议。

他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和一丝血腥味。

是亓迹咬破了他的下唇,他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加深了这个吻,一吻过后,卫逸抵着亓迹额头说:

“但是我喜欢你,学长。”

(后续二)

卫逸发现亓迹很害怕他,每次他想摸亓迹的头时,刚抬手亓迹就会快速抬起手臂护住自己,卫逸对此很心疼。

又是一次,亓迹抱住自己的头,然后又慢慢放下手。

“你摸吧。”亓迹闭上眼睛。

卫逸轻轻把手放在亓迹柔软的头发上,亓迹缩了下脖子,睫毛轻轻颤动。

“学长,别害怕我。”卫逸把亓迹揽进怀里。

“没害怕。”亓迹全身紧绷着,明显不习惯被这样拥抱。

“学长就是在害怕。”卫逸轻柔地摸着亓迹的脑袋,“我不会伤害学长的,不要怕我。”

亓迹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小心地靠在卫逸肩膀上。

他从记事起就被老爸打,看见别人突然抬起手他就会下意识躲开护住自己,然后反击。

这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之所以没有一拳砸卫逸脸上完全是他内心告诉他不能伤害这个人。

“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睡一会儿吧。”卫逸轻声道。

“嗯……”亓迹闭上眼睛,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很不安全,他做了噩梦,梦到什么想不起来了,总之就是很可怕,醒来时满脸都是泪,卫逸正在轻吻他的眼睛。

“做噩梦了吗?”卫逸问。

“嗯。”

“别怕。”卫逸把亓迹抱紧了点。

“我没有怕。”亓迹倔强地说。

“好,学长没有怕。”卫逸顺着亓迹的话哄道。

晚上放学,卫逸把亓迹送回家。

“学长再见。”卫逸吻了下亓迹的唇。

“再见。”亓迹进了家门。

他的父母还是没有离婚,但老爸不会再打老妈了,每次看到他都绕道走。

这样……也可以吧。

他确实想杀了老爸,但他也只是一个学生,他会害怕,他对那个男人有骨子里的恐惧,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一旦他表现出怯弱,一切都会重蹈覆辙。

而且,他不能不管卫逸。

“小迹,回来啦?”老妈笑着说。

“嗯。”亓迹问,“我爸怎么样?”

“很好啊,你爸现在挺好的,哎呀,我也不求什么了,只要他跟我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老妈说。

“嗯。”亓迹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先在客厅坐着啊,一会儿要吃饭了。”

“我不吃,没胃口。”亓迹关上门。

“学长,你好瘦啊。”卫逸皱着眉说,“手腕太细了,我每次握都怕折断。”

“还好吧。”亓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跟卫逸比起来确实有点细,但卫逸骨架比他大,又比他高大半个头,肯定手腕比他粗啊。

“真的很瘦,学长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不喜欢吃饭。”亓迹小声说。

“但这样对身体不好。”卫逸想到什么,说,“应该是食堂的菜学长不喜欢,学长以后中午吃我做的饭吧,我晚上做好带过来。”

“你会做饭?”

“嗯,”卫逸点头,“还很好吃。”

“……不用了,我不想吃。”

“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

“但是我喜欢学长啊,我想对学长好。”

“你只是喜欢,真的没必要。”

“哦,学长的意思是想让我爱你吗?”

亓迹脸一红,瞪了卫逸一眼。

“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会的。”卫逸轻声说。

亓迹愣了一下,卫逸微微勾起嘴角。

“会爱你的,学长等我。”

亓迹呼吸一滞,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卫逸抱住他,动作放的很轻很慢,像是对待一个易碎品。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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