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高中生莫名其妙生起了闷气。
骆枕木都不知道他又是哪里不爽了。
他懒得管,自顾自洗了个澡去睡了会儿觉。
今早为了给杨桨开家长会起来得很早,这会儿困得眼皮都耷拉起来了。
等他一觉睡醒,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见鬼了:
杨桨竟然在玩开心消消乐?
平时杨桨恨不得扑在学习上,这会儿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玩游戏了?
“你玩游戏呢?”骆枕木站在他旁边,看着杨桨玩游戏。
杨桨像是没听到他从房间里出来,这会儿陡然听见他的声音被吓得浑身一颤,“......嗯。”
“怎么有闲工夫玩游戏?”
“不是医生说的吗?玩小游戏听伪人小说就睡着了,我试一下。”杨桨开口道,“不过,这游戏也不难嘛?”
疑似被内涵的骆枕木:?
“你才玩到多少关?当然不难啊!”骆枕木嘴硬。
杨桨斜看他一眼,没说话,拿着手机进了房间。
骆枕木看了事件,才晚上八点多。
“你吃晚饭没?”
“没——”
骆枕木皱着眉,拿出手机点了外卖,然后站在杨桨房间门口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杨桨,“你就准备睡觉了?”
“有点困了。”这倒不是杨桨敷衍骆枕木的话,那医生好像真的有点实力,这小游戏确实越玩越困,加之几天骆枕木陪他去学校,亢奋了一天的杨桨没什么时间休息。
这会儿确实困了。
“那也吃点饭再睡吧?”骆枕木说。
杨桨理都没理他,把枕头盖在头上就睡过去了。
骆枕木叹了口气,准备等外卖回来了再来叫杨桨。
他走到客厅,看到堆了一桌子的习题册,有些头大。
平时杨桨都会自己收拾的,谁知道他今天抽什么疯,又是玩游戏又是这么早睡觉的。
像是被鬼上身了。
他走过去,准备帮高中生收拾了,顺便腾出来餐桌一会儿好吃饭。
收拾的途中,他看到了掩在试卷下的草稿纸,骆枕木余光扫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奇心作祟,他将那张草稿纸从试卷下拖了出来,一张不大的A4纸,上面写满了骆枕木的名字,重重叠叠,密密麻麻。
骆枕木的心空了一拍,连带着拿着草稿纸的手都颤了颤。
然后像是欲盖弥彰,他将那张草稿纸放了回去。
然后将手中的书又放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餐桌边心虚地看了一眼杨桨的房间,确认杨桨真的在睡觉之后才坐回到沙发上。
他知道自己最近对杨桨纵容得有些过分了。
好像自从过年前那个未完成的吻开始,他对杨桨的底线是越来越低。最开始不许杨桨牵手,和杨桨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后来就差允许杨桨睡在他房间了。
几个月前的那句“你真的有点讨打”好像是一句玩笑话。
骆枕木一次次的纵容让杨桨知道自己不仅不会挨打,甚至可以更加过分一些。
骆枕木一方面觉得真的不该这样了,一方面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要是对方是王兴也,骆枕木直接一个巴掌扇过去,让他老实点。
怎么偏偏是杨桨?
杨桨和王兴也他们终归是不同的。
他和骆枕木没那么熟,但又几乎贯穿了骆枕木整个生命。
骆枕木叹了口气,打开日历看了看距离高考还有多长时间——五十多天。
熬过这五十多天,然后就把杨桨丢回去。少年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回去呆几个月可能就会把他忘干净了。
然后再开开心心去上大学。
有良心的话就逢年过节给他打个电话,没良心就相忘于江湖。
每一个结果骆枕木都接受。
-
车行夏天的生意是最好的,可能是因为夏天开车出去玩的人多,车也容易坏。
骆枕木又开始忙起来了,最忙的时候两天都没回家。
被杨桨堵在车行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一身汗味儿的衣服。
高中生背着一个书包站在车行门口,一脸怨念地看着骆枕木,“你怎么不回家?”
骆枕木才熬了一个大夜,本身就烦得要死,这会儿更是直接推开杨桨,“别捣乱,忙啊。”
他身后还跟着同样会打着哈欠的王兴也,看到杨桨还以为自己没睡醒,问骆枕木,“你家小孩怎么来这儿了?”
骆枕木没理王兴也,直接对杨桨说:“你先回去,我忙完就回家。”
“不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杨桨还是有些不依不饶。
骆枕木不耐道:“忙得都要飞起来了,还打电话呢?”
“行了你别在这儿呆着了,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骆枕木推了一把他,却没有把他推动,反而被杨桨握住了手。
“你是不是在躲我?”杨桨声音带着质问。
骆枕木别开了眼,有些迟疑道:“......躲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草稿纸?”心细如杨桨,当然注意到自己的作业被翻过。
只是骆枕木没问,他也就没说。
“......什么草稿纸?”骆枕木装傻。
“你动了我的作业,我知道。”杨桨直接拆穿。
骆枕木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还在状况外的王兴也,确定他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之后,才小声对杨桨说:“别在这儿发疯。”
杨桨表情有些难看,他看着骆枕木,“被我喜欢这么不堪吗?”
他声音不算小,足够王兴也听到了。
王兴也朝他投来了震惊的目光,“你在说什么?”
骆枕木黑着脸走到杨桨跟前,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就被杨桨反握住了手。
两人走出车行,骆枕木才甩开他的手。
“你来车行发什么疯?”骆枕木朝杨桨吼了一句。
杨桨注视着他的目光,也不闪躲,“我没觉得我在发疯。”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婆婆第一次来?还是你送我回去我偷亲你那次?还是更早?”杨桨很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他看着骆枕木,“知道我喜欢你,不回应也不拒绝?”
“骆枕木,发疯的不是我,是你!”
骆枕木很久没被人这样吼过了,他看着好像很有底气的杨桨,平静说:“我让你喜欢我的?”
“你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回应?”
“杨桨,没这个道理。”
“不戳穿是给你留脸面。”
骆枕木一番话下来杨桨闭嘴了。
刚才还嘴硬的少年这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怎么想的?”杨桨问了句。
“我怎么想的?”骆枕木烟瘾有些犯了,“我想把你丢回大山里。”
“......”杨桨不说话。
骆枕木又笑了笑,“但这个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现在就想,你快点高考,然后自己滚回大山里。”
“考完我不回去。”杨桨直接说。
“那你要干嘛?”
“打工,赚学费。”
骆枕木沉默一瞬,“总是要回去看看婆婆的。”
“我要把她接过来,好好体检一次。”杨桨早就想好了。
之前老太太不辞而别那次,虽说她说自己没事儿,但杨桨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担心。
“是该好好体检一下。”骆枕木接话。
“所以我不回去。”
“到时候我不会同意你住我家的 。”骆枕木才不会高考之后还纵容他蹬鼻子上脸的。
“哦。”杨桨很顺从地答应了,“我自己租房住。”
“你身上还有钱啊?”
“三千块没花完呢。”杨桨笑了笑。
骆枕木有些惊讶,杨桨带来蜀都的那三千块,过了一年竟然还没花完?
“过年回去还拿了压岁钱,所以还有钱。”杨桨说着。
压岁钱么?
骆枕木记得自己好像也给了杨桨压岁钱,不过杨桨没收。
他说他已经成年了,不能再收压岁钱了,结果回家还偷偷收?
骆枕木拍了拍杨桨的背,“你拿家里的钱,也不拿我的钱?”
“那是家人。”杨桨转头,看着骆枕木。
骆枕木沉默一瞬,“我不是吗?”
他一度以为,这一年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对杨桨应该挺重要的。
再加上杨桨这家伙还一直说“喜欢”自己,骆枕木真的一度以为自己对他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
没想到,他竟然还分得这么清楚。
“你不是。”杨桨否认,“你是我......想爱的人。”
“为什么是想爱?”骆枕木问了一句。
“……因为这件事的决定权从来不在我身上。”杨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甚至觉得有些鼻酸,“就像现在,你如果说让我滚,我就只有离开。”
“我的去留,全凭你的一句话。”
骆枕木轻笑一声,然后用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湿润。
却仍不敢回应少年的爱意。
杨桨孤身一人来到蜀都,自己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骆枕木想,人远离家乡,身不由己之后,好像真的有很多眼泪...…
两人都沉默着,五月的天都又有些热了。
路上的行人都换上了短袖。
上一个夏天,好像就是杨桨来的时候。
他被送到蜀都的时候像是一个小狼似的难以驯服,第一星期就翘课去车行修车了。就是害怕自己多花钱了。
那会儿的杨桨还是那么听话,骆枕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这么不听话,还不知足。
站在路边的骆枕木眯了眯眼睛,想起了去年那个夏天好像经常下雨,空气总是潮热的。
和他离开家乡的那个夏天好似很像。
骆枕木来蜀都的第一年,也是这样多雨。
为什么,人总是在多雨的时候背井离乡?
背井离乡时,潮湿的不止是雨季。
还有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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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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