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测试的成绩出来了，温青玉不负众望夺得年级第一，拉开第二名近70分。
一中历年来，九班和十班被视为重点班，其中九班偏重理科，十班偏重文科。到了高一下学期，全年级进行科目选择，随后根据学生成绩重新编排班级。
教师办公室。
方老师拿着两张试卷，没好气地说道：“顾长黎，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语文有意见。”
顾长黎站在办公桌旁边，缓缓露出友好的笑容。
方老师看着他那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试卷往桌上一拍，“你看看你这成绩，语文严重拖后腿，其他科目都能来个满分，语文挂着两位数，你觉得排名表上好看吗！”
顾长黎挠了挠头，大喊冤枉，“方老师，我也不想啊，我对语文那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惜它把我的瓢掀了。”
“什么乱七八糟？”
办公室内其他老师也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九班物理老师应海尤为笑得最大声，“方老师，你可别我的好苗子掐了。我等着这小子给我去参加竞赛捧回奖杯呢。”
方老师白了物理老师一眼，转过头对顾长黎说：“这样吧，温同学不是坐在你后面吗？你偶尔向他请教一下，把这两张试卷拿回去，准备上课了。”
顾长黎走回九班的路上，手里两张试卷翻来翻去，他瞅了一眼温青玉的试卷，只能看出来字写的真好，作文看不懂但是这么高分，一定是优秀范文。
再看看自己的，觉得也不差呀，只能说明阅卷老师不懂我内心的创作。
顾长黎一边嘀嘀咕咕一边走进教室，把试卷往温青玉桌上一放。温青玉正在做着习题，被试卷打扰了思绪，他不解地抬头看向来人。
“嗯？”
“方老师说了，以后要向你多多请教语文，尤其是如何写好一篇作文？”
林叙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张试卷，不禁感叹道：“黎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你懂什么，我这是特色，特色懂不懂？”
“可是特色又不是分数，你这语文分数要是能上三位数，年级前三包你的。”
“滚吧你。”
林叙表示鄙视，然后回到自己座位。
温青玉看了一眼顾长黎的试卷，想法很是独特，不禁有些忍俊不禁，但深知此时不能笑。
“你以后有什么不懂就问我吧，我也可以向你请教一下物理。”
顾长黎一听，自信心顿时膨胀，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
顾长黎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就是想不出来，但又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
周五晚上，刚结束了一小时的跨洋通话，黎女士在电话里千嘱咐万嘱咐，生怕顾家矜贵的小凤儿瘦了。
顾长黎一边应和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晃荡院子里的秋千。挂了电话后，心里还在琢磨着那件似乎很重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事，秋千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秋千，秋千，秋......
黎女士好像刚刚说了一句今天是秋分，注意穿衣。
“啊。”顾长黎猛地从秋千跳下来，他终于想起是什么事了，“今天是温青玉的生日！”
上次在温青玉的家里，顾长黎欣赏那排照片时候，无意间瞄到旁边的台历，有个日期圈了起来——九月二十三日秋分，上面还写了几个字：青玉的生日。
顾长黎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都没准备礼物。
他匆匆找到赵管家，说现在需要一位甜品师。
赵管家有些疑惑，还是应下，立刻安排下去，顾家的私人厨师中就有好几位甜品手艺不错的。
顾长黎心里盘算了时间，应该还是够时间的。
赵管家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一位经验丰富的甜品师就来到了顾长黎面前。
顾长黎简要说明了自己想为朋友制作一个小巧的蛋糕。原本打算做一个天鹅形状的蛋糕，他觉得温青玉很像只精致的小天鹅，但甜品师委婉地表示：“小少爷，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度。”
顾长黎面无表情：“哦。”
最后就决定来个最原始的圆柱型小蛋糕。
甜品师手脚麻利，很快把蛋糕所需的食材备好，又指导着顾长黎制作蛋糕胚，还很好心地建议小少爷多做几个蛋糕胚。
......
顾长黎手忙脚乱，奶油溅得到处都是，连鼻尖都沾上了一点，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盯着旋蛋糕转盆。
“小少爷，转盘要保持一个方向，涂抹奶油才会均匀。”甜品师忍着笑提醒。
在连续浪费几个蛋糕胚，只剩下最后一个。
“小少爷，要不还是我来吧。”厨师大哥已经有点战战兢兢了。
顾长黎拒绝，手上的动作却更急了，结果蛋糕表面凹凸不平，像被狗啃过似的。他盯着看了半天，算了，就这样。抓起裱花袋，胡乱挤了几朵歪歪扭扭的花，和看不出啥字的祝福语，又撒上巧克力碎，最后切了一些水果堆在中间。
“好了！”他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忍不住上扬。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他亲手做的啊。
温青玉，你可真大面子，本少爷人生第一次做的蛋糕，你可有口福了。
甜品师很给面子地鼓掌：“小少爷真有天赋，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
顾长黎得意：“那当然。”他小心地把蛋糕装进盒子，然后又放进保温袋里。
做蛋糕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十点了，过去温青玉家要一个多小时，顾长黎来不及去西林湾大门打车，叫赵管家安排好车。
本来时间算的刚刚好，谁知半路下起了暴雨，路况变得拥堵起来。顾长黎捧着蛋糕，心急如焚，时不时催促司机快点。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灯光快速闪过，顾长黎紧紧抱着保温袋，眼神不时透过车窗望向外面。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他的心情更加焦急。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蛋糕，想到温青玉看到蛋糕时可能会露出的惊喜表情，他的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晚上23时30分，车子终于停在了温青玉家的小区门口。顾长黎一手抱着蛋糕，一手艰难地撑着伞。雨势太大，他生怕雨水淋湿蛋糕，只能紧紧护着，自己身后已是湿透，显得十分狼狈。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顾长黎站在温青玉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没人开门。
顾长黎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开。
睡觉了吗？
不死心又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开门。他心中大喊崩溃，温青玉，你怎么过得这么健康，周五晚上睡这早干嘛。
顾长黎很委屈，浑身湿透，蹲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他想着自己一路冒着大雨赶来，就为了给温青玉一个惊喜，结果却连门都进不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完好无损的蛋糕，又抬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楼道的感应灯熄灭，顾长黎整个人被黑暗吞没。这时，他身后传来缓缓开门的声音，里面的光驱散了楼道的黑暗，把顾长黎的身影拉得长长。
后来，顾长黎问温青玉，这个生日过得好不好。
温青玉紧紧抱着身前的人，淡淡地描述着平日里绚丽骄傲的小鸟儿却在暴雨天赶过来，湿漉漉的蹲在他家门前，手中还捧着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他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好好养这只鸟儿，筑梧桐饮醴泉。
顾长黎猛地转过头，就看到温青玉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温青玉看到浑身湿透的顾长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惊讶又有些心疼的神情，“怎么来了？”
顾长黎站起身来，很开心地大喊：“温青玉，生日......”
“啪”的一声，原本唯一的光亮瞬间熄灭，整个楼道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顾长黎呆呆得憋出两个字：“快乐......”
两个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而后传来邻居的声音说大暴雨，停电了。
温青玉打开手机的电筒，见到湿哒哒的顾长黎，说道：“进来再说，你先去洗个澡。”
接过顾长黎手中的蛋糕和伞，又带着他去浴室，顾长黎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温青玉拿了一套睡衣和洗漱用品递给他，温声地说：“不介意就先穿我的衣服。”
“不介意，不介意。”顾长黎终于回神了，连忙接过衣服，“谢了。”等到顾长黎洗完澡出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23时53分了，急了。
“温青玉，温青玉，快快快。”
温青玉在餐桌上放了一盏小型的星形灯，散发出暖黄的灯光，看着顾长黎匆匆忙忙走过来，打开餐桌上的蛋糕。透过柔和的微光，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卖相不佳的蛋糕，霎时就清楚了，顿时有点酸涩。
他按部就班的人生竟闯进一只漂亮的鸟儿，还满腔热情的为你装饰泛白的世界。
顾小少爷小心翼翼地点上一根蓝色蜡烛。
顾长黎有些急切又带着几分期待地说：“温青玉，快许愿吹蜡烛，蛋糕是有点不好看，但心意到了就行。”
温青玉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给他过生日，不顾大雨赶来，此刻还穿着自己睡衣，头发湿漉漉却满脸真诚的男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轻笑了笑，看着那个有些歪扭却特别美好的蛋糕，缓缓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时钟响了一声，已经零时零分第二天了。
“许了什么愿望呀？”顾长黎笑眯眯地问。
许完愿后，温青玉睁开眼睛，看着顾长黎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顾长黎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摆了摆手说：“好好好，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温青玉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与顾长黎无言对望，隔着中间一豆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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