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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来年逢春 6

阿尔伯特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幽暗的陈列室里嘶嘶作响。他身后,猎魔人与吸血鬼混合的护卫队如同铜墙铁壁,封死了所有生路。能量武器的嗡鸣声和利刃出鞘的摩擦声交织成死亡的序曲。

许庄舟站在消散的静滞力场前,背对着那悬浮的“影钥”和盛放着叶苍纪核心的晶体盒。他能感觉到背后那微弱却熟悉的悸动,像一根细丝牵扯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阿尔伯特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他优雅地抬起手,示意护卫们稍安勿躁,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艺术品。“乖乖束手就擒,侄儿。我可以保证,你的‘研究’过程会尽可能……人道一些。毕竟,你和那个影兽杂种,是我最完美的藏品。”

“藏品”二字彻底点燃了许庄舟心中最后的理智引线。

“你做梦!”

一声嘶哑的怒吼从许庄舟喉咙深处爆发!他没有丝毫犹豫,在阿尔伯特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体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后倒射而出,目标直指那悬浮的“影钥”和核心晶体盒!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带出了一道残影!那是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极致速度!

“拦住他!”阿尔伯特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距离最近的几个护卫立刻扑了上来,银光闪烁的利刃和带着圣洁气息的能量束交织成死亡之网,罩向许庄舟的后背!

许庄舟根本不回头,将吸血鬼的感知和速度提升到极限,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和规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攻击。但依旧有一道能量束擦过他的小腿,带来一阵灼热的剧痛,以及一把银质飞刀深深扎入了他的右肩——旧伤未愈,又添新创!

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他咬碎了牙根,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右手终于抢先一步,抓住了那枚触手冰凉、表面阴影纹路仿佛在呼吸的“影钥”!

就在他手指接触到“影钥”的刹那——

“轰!!!”

一股庞大、精纯、古老而冰冷的阴影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体内!

这力量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能量,也远比叶苍纪残留在他体内的那一丝要浩瀚无数倍!它带着影兽一族千万年的传承印记,带着阴影界的低语和法则,蛮横地冲撞着他的吸血鬼本源!

“啊——!”许庄舟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感觉身体仿佛要被这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因契约而微妙联系的力量生生撕裂!血管在贲张,骨骼在哀鸣,眼前一片血红与漆黑交织的混乱景象!

“不自量力!”阿尔伯特冷哼一声,“非影兽血脉,强行接触‘影钥’,只会被其中的本源力量反噬摧毁!”

然而,下一刻,让阿尔伯特和所有护卫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涌入许庄舟体内的庞大阴影能量,在即将彻底撑爆他、或是与吸血鬼本源发生毁灭性冲突的临界点,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疯狂地涌向他左肩胛骨那处被银刃贯穿、依旧流淌着鲜血的伤口!

不,不仅仅是涌向伤口!更准确地说,是涌向了……那盛放着叶苍纪核心的晶体盒!

通过许庄舟的身体作为桥梁,“影钥”的力量与叶苍纪那残存的、微弱的核心,产生了某种超越物理距离的、玄奥无比的共鸣!

“嗡——!”

晶体盒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盒内那团原本黯淡如星云的核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爆发出了一股虽然依旧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脉动!

咚……咚……

如同沉睡巨兽苏醒的心跳,低沉而有力,透过晶体盒,清晰地传递到整个陈列室!

阿尔伯特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骇:“不可能!核心应该已经半毁了!怎么还能产生如此活性?!”

许庄舟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体内那两股力量在“影钥”和核心共鸣下,勉强维持住的一种危险平衡。他来不及细想这背后的原因,求生的本能和夺回叶苍纪的执念驱使着他,左手忍着剧痛,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那个布满裂纹的晶体盒!

入手不再是冰冷的死寂,而是一种温热的、仿佛有生命在内部搏动的触感!

“苍纪……”他喃喃低语,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杀了他!立刻!连同核心一起摧毁!”阿尔伯特彻底失去了耐心,气急败坏地吼道。他意识到,事情正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所有的护卫不再保留,刀剑、枪械、符咒、特异能力……各种致命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许庄舟倾泻而下!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许庄舟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与敌偕亡的疯狂!他紧紧握住“影钥”和晶体盒,将体内那混乱而庞大的力量不再用于压制,而是不顾一切地向外爆发!

他要用这借来的、可能毁灭自身的力量,为叶苍纪的核心,炸开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手中的晶体盒,猛地变得滚烫!盒内的核心光芒大盛,那微弱的心跳声骤然变得如同擂鼓!

紧接着,一股凝练至极、纯粹无比的暗影之力,并非来自“影钥”,而是直接从那核心中爆发出来,如同一个自我保护机制被激活,瞬间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深邃漆黑的护盾,将许庄舟牢牢护在中心!

轰轰轰轰——!

密集的攻击落在黑色护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护盾剧烈地荡漾着,仿佛随时会破碎,却顽强地抵挡住了这第一波最猛烈的集火!

“什么?!”阿尔伯特和所有护卫都惊呆了。一个半毁的核心,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强大的自主防御能力?!

许庄舟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手中滚烫的、光芒流转的晶体盒,感受着那护盾上传来的、无比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叶苍纪的力量!虽然性质更加冰冷、更加原始,但绝对是叶苍纪!

他没有完全消失!他的意识,或者说他最后的生命印记,在感受到致命威胁和许庄舟决绝的意志时,被激发了!

“走……”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彼岸的意念,如同丝线般传入许庄舟的脑海。

是叶苍纪的声音!虽然虚弱到极致,但确实是他!

许庄舟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猛地抬头,看向因为护盾出现而出现一瞬间骚乱的敌人,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机会!

他不再犹豫,趁着护盾还在支撑,将“影钥”死死攥在左手,右手握着晶体盒,调动起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吸血鬼的、暗影的、甚至是燃烧生命换来的——全部灌注到双腿!

“影潜!”

他再次发动了这极不稳定的能力,但这一次,有了“影钥”在手,有了叶苍纪核心力量的微弱引导,过程虽然依旧痛苦,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乎迷失!

他的身体再次变得模糊,如同融入地面的阴影,朝着陈列室一侧看似坚固的墙壁“沉”了下去!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阿尔伯特怒吼着,各种攻击疯狂地倾泻在许庄舟消失的那片区域,将金属墙壁打得千疮百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彻底消失不见!

“追!他肯定还在船上!启动所有封锁!把他给我挖出来!”阿尔伯特气得脸色铁青,完美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狰狞的真容。他万万没想到,精心布置的陷阱,竟然会被一个半毁的核心和那个小吸血鬼以这种方式破局!

……

游轮底层,一处堆放废弃缆绳和杂物的阴暗角落。

许庄舟的身影如同被呕吐般从一片扭曲的阴影中摔了出来,重重砸在冰冷的甲板上。

“噗——”他再也忍不住,连续喷出几口暗红色的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片。强行连接“影钥”、承受核心力量爆发、以及连续使用超负荷的“影潜”,已经让他的身体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在如此重的伤势面前也显得杯水车薪。

但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双手。

左手,那枚黑色的“影钥”静静躺着,表面的光芒已经内敛,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右手,那个晶体盒布满了裂纹,内部的核心光芒重新变得黯淡,那微弱的心跳声也几乎细不可闻,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叶苍纪……”许庄舟将晶体盒紧紧贴在胸口,声音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边的心痛,“你还在……你真的还在……”

没有回应。只有游轮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搜捕脚步声。

危机远未解除。

许庄舟挣扎着爬起来,将“影钥”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口袋,把晶体盒用破碎的衣物仔细包裹,绑在自己胸前。他必须立刻离开这艘游轮!

阿尔伯特绝不会放过他,整个游轮现在就是一座移动的囚笼。

他回忆着结构图,游轮底层有紧急逃生用的救生艇。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如同受伤的野兽,在错综复杂的管道和舱室间蹒跚前行,躲避着一队队如同梳子般搜捕他的敌人。警报声在整个游轮回荡,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每一次脚步声靠近,都让他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他的伤势太重,速度大减,暗影之力也几乎枯竭,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终于,在付出了左臂又被一道能量射线擦伤的代价后,他看到了那悬挂在船舷外的救生艇。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准备解开固定锁扣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看来,游戏到此为止了,我亲爱的侄儿。”

许庄舟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回头。

阿尔伯特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把玩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银色手枪,枪口正对准了他的心脏。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令人作呕的、一切尽在掌握的优雅笑容。

“把‘影钥’和核心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阿尔伯特微笑道,“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前有追兵,后有阿尔伯特。身负重伤,力量枯竭。

许庄舟看着阿尔伯特,又低头看了看胸前包裹着的晶体盒,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又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所取代。

他缓缓举起双手,仿佛要投降。

阿尔伯特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但下一刻,许庄舟的右手猛地握住了胸前那个包裹着晶体盒的布包,左手则悄悄按住了口袋里的“影钥”!

他抬起头,对着阿尔伯特,露出了一个染血的、却冰冷而决绝的笑容。

“阿尔伯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一起……下地狱吧。”

他要用最后的力量,同时引爆“影钥”的部分能量和自己残存的生命本源!哪怕同归于尽,也绝不让这家伙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阿尔伯特脸色骤变,似乎意识到了许庄舟的意图,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猛地用力!

就在这最终毁灭即将降临的刹那——

异变再生!

许庄舟胸前那个布包里,原本黯淡的核心,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防御,也不再是心跳,而是一种……如同坐标定位般的、强烈的空间波动!

嗡!

一道漆黑的、仿佛撕裂了空间的裂缝,毫无征兆地在许庄舟身后展开!裂缝中传出无数阴影的低语和混乱的能量乱流!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瞬间笼罩了许庄舟!

阿尔伯特射出的银质子弹,打在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边缘,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不——!”阿尔伯特惊怒交加,想要冲上前。

但已经晚了!

空间裂缝猛地收缩,连同被吸力卷入的许庄舟一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影能量余波,以及阿尔伯特那张因为极度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

救生艇在船舷边轻轻摇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庄舟,连同“影钥”和叶苍纪的核心,一起失踪了。

消失在了一道突如其来的、由核心主动引发的空间裂缝之中。

是彻底毁灭?还是……被带往了未知的彼岸?

答案,淹没在了公海无尽的黑暗与波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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