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退去并未让许庄舟放松警惕,反而让他更加确定,校园里潜伏着一个懂得操纵阴影力量、并且对他抱有敌意的存在。对方在暗处,他在明处,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没有立刻将情况告知叶苍纪。一方面是不想事事依赖对方,另一方面,他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独自应对危机的能力。
接下来的几天,许庄舟看似按部就班地上课学习,暗地里却将感知提升到了极限。他像一头潜伏的猎豹,仔细搜寻着校园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尤其是与那黑影同源的阴影气息。
然而,对方似乎极其狡猾,自那次试探之后,便彻底隐匿了起来,再没有露出任何马脚。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也消失了,仿佛一切都只是许庄舟的错觉。
但许庄舟知道,这不是错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这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在操场上打球或闲聊。许庄舟借口身体不适,坐在操场边缘的树荫下,目光却如同雷达般扫视着校园。
他的视线掠过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最终,停留在了一栋不太起眼的建筑上——学校的老旧体育馆。
这栋体育馆据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平时主要用于存放一些陈旧的体育器材,以及作为学校合唱团或者戏剧社偶尔排练的场地。外观看起来比主教学楼和实验楼更加破败,墙角的爬山虎几乎覆盖了半面墙壁。
不知为何,许庄舟的目光落在那里时,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微弱的悸动。不是之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而是一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呼唤、或者说是“共鸣”的奇异感觉。这感觉极其微弱,若非他精神力高度集中,几乎无法察觉。
有问题!
许庄舟站起身,装作随意散步的样子,朝着老旧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体育馆,那种微弱的悸动感就越发清晰。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体育馆周围的能量场似乎有些异常,比校园其他地方更加“沉寂”,仿佛所有的声音和能量流都被那栋建筑吸收了进去。
他绕到体育馆后方,这里更加僻静,杂草丛生。他找到一扇虚掩着的、用于通风换气的百叶窗,缝隙里透出内部昏暗的光线和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老实验楼标本室里的那种陈旧灰尘与腐朽混合的气味。
就是这里了!
许庄舟没有贸然闯入。他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集中精神,将一丝极其细微的暗影之力,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探入百叶窗的缝隙,感知着内部的情况。
黑暗、空旷、积满灰尘。这是最初的感觉。但随着感知的深入,他“看”到了更多。
体育馆内部空间很大,中央是一个标准的篮球场,但木质地板大多已经腐朽开裂。四周是高高的看台,上面堆满了蒙着帆布的废弃器材。而在体育馆最深处,靠近舞台的位置,感知触须反馈回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
那是一种……混乱、扭曲、充满了痛苦与怨恨的负面能量集合体!其核心,似乎是一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破旧不堪的等人高穿衣镜!镜面布满裂纹,但裂纹中却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芒!
又一个“信标”!而且这个“信标”蕴含的负面能量,远比老实验楼那个镜子要强大和暴戾!它像是一个不断搏动的、散发着精神污染的心脏,将周围的负面情绪和游离能量疯狂地吸纳进去!
许庄舟甚至能“听到”从那镜子里传来的、无数细碎而痛苦的哀嚎和诅咒声!这面镜子,吞噬过大量的负面情绪,甚至可能……直接吞噬过灵魂!
难怪体育馆周围能量如此沉寂,都被这东西吸走了!
必须毁掉它!
许庄舟眼神一厉,正准备有所行动,却突然感知到,体育馆内部,除了那面镜子,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在舞台的阴影里,匍匐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人影蜷缩着,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许庄舟感到一阵熟悉的心悸——阴冷、晦涩,带着一丝与那黑影同源的阴影力量!但又有些不同,更加……内敛和混乱。
是那个窥视他的黑影的本体?还是另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许庄舟屏住呼吸,将感知集中到那个人影身上。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就在这时,那个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动了一下,抬起了头!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和暗影感知,许庄舟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属于少年的、略显清秀却异常苍白的脸,眼神空洞无神,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微弱的、幽蓝色的火焰在跳动。他的嘴角,残留着一丝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
是高三(七)班的林晓!一个平时在班里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许庄舟对他有点印象,因为他身上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阴郁气息,以前只以为是性格内向,现在看来……
林晓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许庄舟藏身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和阴影。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幽蓝色火焰跳动的瞳孔里,却流露出一种混合了痛苦、挣扎和……一丝诡异的渴望?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一个断断续续的、仿佛直接响在许庄舟脑海中的意念传了过来:
“……救……救我……好痛苦……它……它在吃我……”
救我?许庄舟眉头紧锁。林晓是被控制了?还是他和那面镜子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生?
没等许庄舟做出反应,林晓脸上的痛苦神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狰狞!他眼中的幽蓝火焰大盛,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暴戾而危险!
“新鲜的……强大的……灵魂……”一个沙哑、扭曲、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怪异声响,从林晓口中发出,又像是直接从他体内那个“东西”发出,“吞噬你……我就能……彻底摆脱……这具躯壳……”
话音未落,林晓(或者说控制他的那个存在)猛地从舞台阴影中扑出,速度快得惊人!他并非直线冲来,而是如同壁虎般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诡异爬行,带起一阵阴风,直扑许庄舟所在的百叶窗!
与此同时,体育馆深处那面破旧的穿衣镜,暗红色的光芒骤然爆发!一股强大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和束缚力的负面能量场,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笼罩了体育馆的整个后方区域!
许庄舟所在的角落,正是能量场的核心!
“陷阱!”
许庄舟瞬间明白了!那个微弱的“呼唤”感,是故意引他过来的陷阱!林晓,或者说他体内的那个东西,早就发现了他,并且利用了他对能量波动的敏感,布下了这个杀局!
前后夹击!能量束缚!
情况危急!
许庄舟眼中寒光爆射,不再隐藏!暗影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他周身缭绕起实质般的黑色气流,强行对抗着那负面能量场的束缚!
“砰!”
他猛地撞碎了那扇百叶窗,如同炮弹般射入体育馆内部,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力道,稳稳站定。
灰尘弥漫。昏暗的光线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面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破镜子,以及正从天花板上倒吊着扑下来的、面目狰狞的林晓!
林晓的双手指甲变得漆黑尖锐,带着破空声,直抓许庄舟的天灵盖!他眼中幽蓝的火焰燃烧到极致,充满了吞噬的**。
“不自量力!”
许庄舟冷喝一声,不闪不避,右手并指如刀,暗影之力高度凝聚,化作一柄凝实的黑色短刃,迎着林晓的利爪,逆斩而上!
“锵!!”
如同金属交击!暗影短刃与那漆黑的指甲碰撞,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能量涟漪!林晓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在空中灵活地一个翻身,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四肢着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而许庄舟也感觉手臂微微发麻,对方的力量远超预期!
“你不是林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许庄舟死死盯着对方,沉声问道。他能感觉到,林晓的身体里,寄生着一个极其强大和古老的邪恶意识!
“东西?”‘林晓’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依旧沙哑重叠,“我是……阴影中的主宰……是你们内心恐惧的化身……是即将……吞噬这座城市的存在……”
他张开双臂,体育馆深处那面镜子红光大盛,更多的负面能量如同触手般蔓延出来,缠绕向许庄舟!
“而这面‘聚怨之镜’,就是我降临此世的……门户!”
门户?难道这家伙想通过这面镜子,将其本体或者更多的同类召唤过来?!
许庄舟心中巨震!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不再犹豫,将暗影之力催发到极致,主动发起了攻击!必须速战速决,先毁了那面镜子!
身影闪动,暗影与邪祟在破败的体育馆内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能量碰撞的爆鸣声、利爪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以及那面镜子不断传来的精神污染和哀嚎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许庄舟凭借精纯的暗影之力和强大的战斗本能,稳稳占据上风,每一次攻击都能在‘林晓’身上留下伤痕,逼得他不断后退。但那面“聚怨之镜”提供的能量似乎源源不断,不断修复着‘林晓’的伤势,并且释放出各种诡异的精神攻击干扰许庄舟。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必须尽快打破僵局!
许庄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调动起灵魂深处那丝与叶苍纪契约相连的“源初”之力,虽然微弱,但位阶极高!他准备冒险一击,强行突破‘林晓’的防御,摧毁那面镜子!
然而,就在他蓄力的瞬间——
异变再生!
体育馆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刺眼的阳光和一道凌厉无比、带着纯净破邪气息的银色剑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黎明,骤然射入!
一个穿着南明中学校服、扎着高马尾、眼神锐利如鹰的少女,手持一柄造型古朴的桃木短剑,如同矫健的雌豹,冲了进来!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正在激战的许庄舟和‘林晓’,以及那面散发着邪恶红光的镜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住手!邪祟,休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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