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会犹豫，但当女人带着自己站在锈迹斑斑房门前的时候，虞照比自己想象中果断许多，抬手敲了两下门，虞照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游暗，是我。”
从挂断电话后就一直浑浑噩噩坐在地上发呆的游暗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隔着铁门，细小的震动又真切地传递到游暗的脊背。
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洗手间洗了个脸，游暗擦干手，慢慢打开门。
还没看清人，游暗就被虞照大力捏着肩膀一直后退到墙上，门被重重关上，出租房老旧失修，连墙皮都扑簌簌落下来。
扣住游暗的后脑勺，虞照一言不发，迫切低头吻上游暗的唇瓣，呼吸被夺走，游暗胸口不住起伏，没有给予回应，垂在身侧的手两次拿起又放下。
喘息声被无限放大，虞照松开游暗，额头相抵，又情不自禁去啄吻游暗的侧脸，说出口的话几乎是恳求：“游暗，跟我走好不好？谁都找不到我们，就我们两个，去哪都行。”
游暗如鲠在喉，又觉得自己很幸运，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虞照，没想到虞照竟然找到了自己。
给出的承诺、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在脑海里盘旋，游暗内心挣扎不已，最后却还是只能狠心斩断最后一丝可能。
抬眸看着虞照，游暗逼迫自己不心软不退让，伸手用劲推开虞照，哽咽说：“没有谁逼我，你听不懂吗？虞照，我认真的，我们分手吧。”
短暂的温存顷刻间消散，虞照后知后觉这个屋子没有开暖气，从头到脚，冷得他害怕。
“我听不懂。”虞照想笑却笑不出来，无力地退回安全距离，执拗地盯着游暗。是不是被逼他已经不在意，他只是想让游暗跟他走，只要他们在一起。
就像是幼稚孩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具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打滚一样，其实后来想要的也许不是玩具，是想要父母的心软，虞照在等，也在赌，只要游暗有一丝退让，他就算是绑，也要把游暗带走。
在这样全身心交付的虞照面前，游暗毫无招架之力，但他不得不这样做。移开视线，游暗步步紧逼，不给虞照幻想的空间，又轻又缓地重复：“虞照，你别这样，就这样分开不好吗？”
“哈。”虞照被逗笑，抹了把脸，无头苍蝇般地在原地来回打转，走进游暗几步又立马退回到更远的角落，两个人几乎分立房间的两端。
距离远到虞照看不见游暗眼里的决绝，虞照吸了吸鼻子，还是不相信游暗短短几天之内变化这么大，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一定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你别听他的，他不会怎么样的，只要我们……”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屏，游暗低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缩，快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陈进南为了给自己分享最新消息，竟然换了个新的号码——“虞家人比你大方多了，答应给我两百万！”
游暗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不合时宜回想起几个小时前虞衡随意带过的一句话：“给他钱是最简单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现实给了游暗当头棒喝，动摇的心在倾斜了两秒后又回归原位，游暗苦笑，对自己也是对虞照说：“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明白吗？我很累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用非得拖着我，游暗在心里无声说。
等待的时刻虞照想过很多种可能，是不是游暗嫌他太幼稚了，是不是他最近又懈怠了，是不是他逼游暗逼太紧了，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惹游暗不开心了……
可是，所有的问题这一刻有了答案，游暗就那么漠然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游暗就那么冷静地看着他，告诉他，不是，虞照，不是的，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好，也不是我不喜欢你了，只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
短短几句话击溃了虞照所有防线，憋了半晌的眼泪终于滑落眼眶，虞照失去所有力气，倚靠在潮湿的墙壁上，不住地点头，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好，我明白了，我同意分手，你满意了吗？”
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虞照把游暗的护照扔在地上，抹掉眼泪拧开门锁，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虞照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不会再对游暗心软了。
所以虞照又转身回去，允许自己延迟这一秒，即使结果已经尘埃落定。
“我问了房东，她说你一个月前就租好了房子，还一次性租了半年，是真的吗？“
没去捡护照，游暗把陈进南的手机号拉出黑名单，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我骗了你，你打电话问我那天晚上我就是在这个房间接的。”
伤口层层叠加，虞照已经无所谓了，就是要血淋淋的才好得快不是吗。
“游暗，你真行，真的。”虞照真心实意评价，心服口服，“说在一起的是你，不拒绝的是你，若即若离的是你，口口声声说一直在一起的是你，先说爱的也是你，现在说分开的还是你。”
“你说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这就是你干什么都不跟我说的原因是吗？直到你说分手的现在，此时此刻，我依然被蒙在鼓里，像个他妈的煞笔一样！我不知道你几次失联的原因是什么，去哪，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你跟我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不知道你那天打架是跟谁，为了什么，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说让我给你时间，我给了，然后呢？”
虞照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终于爆发，那就都不好过吧，把难听的话说出来，刀尖对准谁已经不重要，只要你还喜欢我，你也会痛的吧。
“然后，你说，到此为止，你说分手吧。我能干什么？游暗，你觉得我能干什么？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还能干什么？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只能说好，你说你累了，你不想在一起了，那就算了吧。你说的对，我们不是一路人，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你没有把我放在你的以后。”
“既然你这么勉强，游暗，那我祝你以后找个同路人。”
直到再次重逢之前，这是虞照跟游暗说的最后一句话。
门开了又关，脚步声越来越远，虞照走了后，游暗一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发出警报，捂着嘴推开厕所门，游暗瘫坐在马桶边，空空如也的胃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反酸。
感觉晕过去之前，游暗撑着墙慢慢走回床边，从包里翻出药瓶，也不管什么剂量时间，直接就着冷水吞下去。
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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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两头都不占的，虞照虽然在新年第一天被断崖式分手，手机也没电了，但是至少来回都遇到了愿意载他一程的好心人。
推开家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丢脸，虞照迟来地遮了下自己的眼睛，虽然那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我先睡了。”虞照快速从所有人面前经过，嗓音比平时低了不止一个度。
但说着睡了的人却在上楼后第一时间进了隔壁房间，和自己之前离开时一样，虞照眼不见心不烦，气鼓鼓地把游暗所有剩下的东西都打包扔进了袋子里，然后像是一刻也忍不了了，立马又下楼扔进外面的垃圾站。
回到自己房间后虞照辗转反侧到后半夜也毫无困意，只好哀嚎着起身，又偷偷摸摸把自己刚扔的袋子提回来。
开灯从床底拿出一大一小两个收纳箱，虞照把游暗的衣服都装进大箱子里，把游暗送他的以及一些其他东西都装进小箱子里，大的扔回床底，小的放在一眼就能看见的门口。
买好明天晚上飞的机票，虞照又骚扰路津，让人跟他排位。
路津被信息轰炸地直骂娘，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骂骂咧咧和虞照开黑，结果没看清，选错英雄了。
“操！给我整无语了，照，你怎么半夜想起来打游戏了？不行你教你家那口子打游戏好吗？别只坑我一个人谢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虞照失神错愕的间隙被对面一招干碎。
本意也不是叫路津起来玩游戏的，等待匹配的时间里，虞照语气轻松，完全听不出任何异常，跟平时闲聊一模一样。
“你明天上午有空吗？”
“咋了？你有事？”路津这次没手抖，美美选上自己玩得最6的英雄。
虞照点完头才意识到路津看不见他，小声骂了句才说：“嗯，有个东西要给你。”
“行啊，你来找我呗，我这段时间都在家。”
然而，正经不过三秒路津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不会是特地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吧？太客气了你！我先谢谢咯！”
郁结的心情在路津的调侃中得到了一丝缓解，虞照笑了笑，半真半假说：“以后少不了你的，机会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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