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笑眯眯地将一大爪枇杷拿起,柳青豆敏锐地捕捉到那抹黄,她惊喜地喊出声。
“枇杷看着可真黄,想必滋味不差。”
季染剥了一颗枇杷,走到柳青豆面前,喂给她品尝。
香甜的枇杷一入口,柳青豆面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更加热烈。
“真甜啊!”
季染笑眯眯地走进厨房,分别给胡兰香和胡勇喂了一颗枇杷,都夸今年的枇杷滋味不错。
枇杷上头到底是长了不少的毛,刚才在山里吃的时候可以不讲究,但到了家里还是需要拿去洗一下才能吃的。
季染将篓子里装着的枇杷、山鸡蛋和酸李子都拿了出来,嘱咐胡兰香把那山鸡蛋给打了做汤,自己则用盆端着李子和枇杷出去洗。
等到东西洗好之后,胡勇吃过几个香甜的枇杷之后,便对盆中的青色李子好奇起来。
“怎的还摘了这么些李子,熟了吗?”
胡兴龙闻言暗暗瞧了胡远山一眼,见他只顾着吃枇杷,才回道:“在山里碰着一棵李子树,远山便去摘了些。”
许是那几颗李子的模样有些诱人,胡勇捻起一棵就往口里放,眉头也随之皱起。
“这李子也太酸了吧?”
这时的季染恰好捧着一碗醋出来,她见胡勇已经吃了一颗李子,就抿唇笑了起来。
“那李子有些酸,这般吃怕是吃不下。我刚才去后房里拿腌笋的时候看到了旁边坛子的醋,想必拿醋来腌过一遍会好些。”
每年黄瓜结果之后,家里总会弄些醋黄瓜来吃,加了白糖的醋黄瓜酸酸甜甜的,既解暑清爽,味道还好,她极喜欢。
刚才下山的时候她就在想,这酸李子的味道难以入口,若是能配上些甜味就好,但一味地加白糖,且不说耗费大,单说那酸李子就算加了大量的白糖,恐怕也不一定能入味。
想了许久,刚才去后房预备拿酸笋做菜的时候就瞧见一旁的米醋坛,脑中灵光一闪,将酸李子拍一遍,加些米醋来腌制,那不就入味了么,到时候腌制出来的醋李子必定也跟醋黄瓜一般酸甜解渴。
“醋黄瓜?醋李子?”
“嗯。”季染微微点头。
“还是染娘的脑子活,醋黄瓜的滋味不错,那醋李子的味道想必也不会差。”
柳青豆夸赞,手上剥枇杷的动作也没停,将一颗刚刚剥好的枇杷放到口中。
另一头,灶台上已经将最后一道酸笋给炒好,饭菜全都摆上桌,胡兴龙和胡远山也都跟着添饭。
待到上桌吃了饭菜,胡勇吃过那道酸笋,忍不住夸赞道:“酸笋的味道不错啊,清脆爽口,酸得刚刚好,吃过之后在口中回甘,吃了还想吃。”
说罢,他又夹了一大筷酸笋放到碗里。
其他人听了,也跟着夹起酸笋品尝。
对于厨下腌菜之事,女人们自然多了几分好奇,柳青豆自然也不例外:“兰娘,从前竟不知你还有这手艺?”
听嫂嫂这般说话,胡兰香立马就领会对方的意思,她微笑道:“哪里是我的手艺,都是秦家妹子带着我和染娘一块儿做的。”
“隔壁家的手艺?”柳青豆纳罕,隔壁的秦怀英,她也时常见,没想到有这样一门好手艺。
“是啊,妗子,都是隔壁家的秦姨母帮着我和娘做的,今儿还是第一次开出来吃呢。”
原本柳青豆还说要学学腌笋的手艺,一听是别人家的,立马就歇了这心思,说不准这是人家的秘方呢。
这时,胡兰香也跟着道:“嫂嫂,我瞧你们都喜欢这酸笋,待会儿我给你们多拿些酸笋带回去。”
大快朵颐吃着饭的胡远山含糊不清地应道:“这酸笋真好吃,姑姑,待会儿你可得多拿些,我提得动。”
“这孩子......”
等到众人吃饱喝足,季染便将要再去山里摘枇杷去卖的事情给说了。
农活儿已经干完,晚些时候就能回镇上,胡勇等人自然无有不应。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众人便朝着东边山上的枇杷林出发。
“往年咱们都赶不上摘枇杷,没想到今年倒是赶上了。”
说起这事,胡勇就忍不住咧开嘴,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可看着不少人还在田里栽秧呢。
别人还在忙,也就说明去山里摘枇杷的人少。枇杷不过是吃着解馋的,哪里比得上赖以生存的粮食重要?
山路崎岖,胡远山走几步就要停一下,有时候还会趔趄,险些摔倒。
瞧他那走路心不在焉的模样,季染忍不住调侃:“二表哥,咱们上一次能捡到野鸡蛋是咱们运气好,哪里能回回都有这样的运气,你还是好好看看脚下吧。”
季染话音刚落,柳青豆也跟着笑:“染娘,你别提醒他,回头让他跌一跤才好,长记性!”
那边走着的胡远山有些不服气:“哼!”
之后低声嘀咕了几句,才加快走路的速度。
等到了枇杷林,果然就瞧见不少黄灿灿的枇杷,有些还泛着淡淡的青。
众人四散开,各自开始摘枇杷。
“小妹,这些枇杷树长的可真快,转眼就大了这么多,我记得咱们小时候,这片枇杷树还没这么大,结的果子也没有这么多。”胡勇有些感慨。
胡兰香笑了笑:“是啊,那时候咱们没有零嘴吃,就爱来这山里摘枇杷,那时候的枇杷树结的果也没这么多,还跟村里的孩子们吵过架,差点打起来。”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人和物都变了。
胡兰香将一颗枇杷剥开,放到嘴里,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
嗯,枇杷的味道没变。
林子里的枇杷多,没摘多久,众人带来的竹筐和竹篓都装满了。
众人各挑着背着枇杷往山下走,这时,天边的太阳还高高地悬挂着,空气也比之前更加灼热,站在密闭的林荫下也更能感受到山林间的凉爽。
季染回头看了林子一眼,又扭头仔细看脚下的路,稳稳地往前走。
林间蹁跹的黑蝶似是受了惊动,从路旁的叶子往另一处的山谷里飞去,山谷里恰好吹来一阵风,吹散众人身上的燥热。
不远处的山林里似乎传来一阵说话声,那声音有些远,季染只能听到只字片语。
“摘...枇杷...去卖。”
通过听见的这些词句,季染大略知道对方也是通道中人,只是比她家晚一步。
*
回到家,季染和胡兰香帮着胡家人准备回镇上要带的吃食,包着的大包小包加起来足足有一大筐。
而那些摘回来的枇杷,自然也不能大摇大摆地摆在明面上,胡兰香有找了些东西给盖在面上才算安心。
瞧见母女二人准备的东西,柳青豆连忙推拒。
“哪里拿得了这么多东西?”
“怎么拿不了,家里三个男人,还拿不了这些?”胡兰香笑眯眯地抿嘴。
季染把挑东西的杠子准备好,才出声道:“妗子,咱们拿的这些算什么啊?之前您和舅舅贴补给我们的肉,那才叫多哩。”
说完,季染又瞧了胡兴龙一眼,凑到柳青豆身边悄声道:“舅母,大表哥成婚的日子若是定下了,可一定要提前给我们带消息?”
柳青豆给季染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到时候一定提前知会你和你娘。这事儿啊,到时候还非得要你们来帮忙不可。”
说完,柳青豆那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
胡兴龙的亲事坎坷,可不能再等了,她心里也期盼着许家姑娘早些进门。
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在赶着农活儿,自然没功夫操持婚事。
东西也都休整得差不多,胡勇等人也预备着往城里去,今儿一大早,他们就打听好了,村里有牛车要赶往城里。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喊声,季染开门跑出去瞧,立马就瞧见赶着牛车的程节。
这程节由奶奶拉扯长大,从前的生活极为不易,等到略大些,就去城里讨生活,赚了一笔小钱。
可他奶奶还在这村里,再加上老人家腿脚不便,他为了照顾奶奶,便买了车架,干起了赶车运东西的活儿。
他正值壮年,平时只要听说有活儿,他都乐意去干,倒也在村里干得风生水起。
听到程节在外面喊,胡勇几个便挑着担子往外走,他步履不停,肩膀上的扁担也跟着晃晃悠悠的。
胡兰香望着几人的背影,忍不住嘱咐:“慢些走。”
许是有些不放心,她又跟着上前走了几步。
前头的程节极有眼色,他连忙上前来帮忙,帮着胡勇几人将东西提上牛车。
等到将东西完全提上车,程节忍不住道:“这里头都是些什么啊,怪沉的。”
柳青豆含糊了几句:“都是染娘和她娘给我们送的吃食和米粮,许是有些沉了。”
程节不疑有他:“这样啊,那确实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坐上了牛车,车辆也缓缓地动了起来。
终于得了空闲,胡兴龙也将季染刚才包给他们食盒打开,里头装着中午就做上的醋李子。
他捻起一颗酸李子,放到口中吸了吸,又嚼吧了几口,才惊喜地出声:“这醋李子的味道确实不错!清爽解渴!”
柳青豆正在和身后渐渐变小的胡兰香母女挥手道别,冷不防听到身后胡远山的声音,就知道这小子皮又痒了。
她嗓门也高了几分:“你手咋那么快?”
西边的太阳渐渐地往山边靠,晚风也渐渐变大,带走车上几人的嬉笑怒骂,声音也渐渐变得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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