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九十七万九千八十四圆。”奢侈品的店员带着和煦的笑，对颜末说道。
刷了卡的颜末，心情也痛快了起来，因为小考带来的挫败感也一扫而光。
没事，两个月后还有一次小考。她看着战利品自我安慰道，但这些香香宝贝只有一款啊。
正想着，就收到了她爸打来的电话。
“你不是说去日本留学省钱么！”电话那头，大壮的声音还是如此雄壮：“早知道你在日本也花这么多，还不如送你去美国！”
“……”颜末看了看手里的购物袋，不知道应不应该跟老爸坦白，日本留学的必要开销确实不高，主要是她的非必要开销太高了。
“又买包了？”果然是十几年的父女，颜大壮很快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嗯。”她乖乖承认，但是并没有将小考垫底的事儿告诉她爸。
“好吧。”颜大壮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的所有信用卡都被我停了，每个月一号，你的储蓄卡里会收到30万日元的生活费，你不是吵着说自己长大了，可以独立了么？那自求多福吧。”
嗯嗯嗯？？？
还没等颜末反应过来，颜大壮的电话已经挂了。
“让你不听话，不去美国，去日本。”颜大壮对着桌上的父女合影说道，随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助理：“小周啊，把颜末那七张信用卡都给停了，嗯，确定，今天吧，诶，算了，建行那张先给留着吧，每月给3000美金额度，嗯，好的。谢谢了。”
但远在日本东京银宿的颜末，只收到了自己信用卡连续被停的短信，打车的手瞬间就收了回去。
好吧，坐地铁。
从来没怎么坐过公共交通的颜末，在坐错两次站后，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公寓。
正巧，在电梯里碰上买了菜回来的陆之昂。
对彼此都没什么好印象的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就跟互不认识一般，站在了电梯的两侧。
回到家的颜末，抱着自己的新款包包，端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肉香给“吵”醒了，准确的说，是闻到肉香的她肚子叫了，然后她就醒了。
顺着香味，她找到了阳台，是楼下飘上来的。
这正宗的糖醋味，不会是陆之昂做的吧？
她有些怀疑，但很快，她就不怀疑了，因为她闻到了呛炒辣椒的味道。
这栋楼里就她跟陆之昂两个中国人，不咋能吃辣的日本人，是不会用这么辣的辣椒的。
这陆之昂，还会做饭？
也不知道跟她常去的那家中华料理店比，怎么样。颜末越想越饿，拿出手机就给那家中华料理店打电话。
接通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信用卡都被停了。
完蛋了，她储蓄卡里的钱月初早就用掉了，现在只有钱包里的几千日元现金，只够她吃两顿饭，离下个月初还有十五天。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请问，你们家可以赊账么？我之前常在你们……”
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就被挂了。
好嘛，这下连饭都吃不上了。
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出来，又给“罪魁祸首”颜大壮打了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她却不知为何，想起之前因为去哪个学校留学跟颜大壮吵了一架。
当时颜大壮十分不理解颜末的选择，又犟不过她，索性说了一句：“你留学是我出钱，那就该听我的！不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当时的颜末也在气头上，直接回道：“不给就不给！日本留学本来就便宜，大不了我到时候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当然了，一向心疼女儿的颜大壮不可能让颜末去打工，所以最后还是妥协了，只不过也要求她参加早稻田跟美国大学的2 2项目，也就是前两年在日本，后两年在美国。
想到这里，颜末要钱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正准备挂了电话，却听到那头传来有些疲倦的声音。
“末末？”
“爸。”颜末轻声喊道。
“没钱了吧。”颜大壮像是猜到了她的心理，正准备告诉她有一张卡还可以用的时候，却被颜末打断了。
“没有，我钱够花。”颜末说道：“只是突然有点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末末，你是不是出啥事儿了？”颜大壮听到她这么说，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真没事儿！”颜末笑着说，随后又跟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扭扭咧咧地说道：“其实也有——我这次小考，全班倒数。”声音越说越小。
“嗨，多大点事儿啊。”颜大壮松了一口气，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是你，就没问题的。你还记得当初你刚开始学跳舞不？老师要求压腿，十几个小孩，就你怎么都压不下去，疼得嗷嗷哭。”
“本来想着，要不是那块材料，咱们就不练了，可你颜末是谁啊，从不认输。硬是每天逼着自己压好几个小时，最后还作为代表参加了市里的幼儿组演出。”颜大壮的声音里透露着止不住的骄傲。
颜末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都快忘了没有练舞的记忆。但听到爸爸讲着这些过往，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下来。
“在外面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日本那边爸爸也没什么熟人，全靠你自己了。”颜大壮似乎也听到了颜末的抽泣声，叮嘱道：“钱不够，就跟爸说。”
“够的。”颜末抢先说道：“不跟你说了，我朋友叫我出去吃饭。”她随口扯了一个谎，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就收到了短信，到账十五万日圆。
她看着短信，想了很久，最终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份500圆的盒饭。
*
在连续吃了一周的便利店盒饭后，颜末的嘴巴已经可以淡得养鱼了。
虽然她已经尝试换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盒饭，但她的味跟胃，都很想念中国菜。
拎着刚买的便当回家的颜末，又在电梯里遇到了买菜回来的陆之昂。
今天他买的菜，特别多。
依旧是互相点头之后，他俩分别站在了电梯的两侧。
电梯门还没来得及关，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日本小姑娘，匆匆挤了进来。
“不好意思。”边用日语道歉边进电梯。
小姑娘站在颜末跟陆之昂中间靠前的位置，打着电话。
袋子有些硌手，陆之昂准备换个手拎，但无奈东西太多，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前面小姑娘的屁股。
小姑娘愣了一下，猛然地转过身，生气地看着陆之昂，用日语骂道：“变态！”
陆之昂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小姑娘就对着电话那头说，她遇到了流氓，要报警。
听到这话的陆之昂更加慌了，日本的流氓罪可不是小事，更何况，他不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出什么幺蛾子。
正在想怎么用自己蹩脚的日语解释，一个好听的女声从身旁响起。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想看看他买了什么东西，所以翻了翻他的袋子，不小心碰到了你。”颜末弯着腰，带着歉意，用日语轻声说道：“还让你误会了别人，真是太对不起了。”
颜末的个子比小姑娘高出一个头，但却长了一个甜美的娃娃脸，被道歉的小姑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住在608，是早稻田大学艺术系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颜末将随身的证件拿了出来，继续用日语说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也不是故意耍流氓的，但我很能理解你的愤怒。”越说语气越可怜。
那小姑娘看了一眼学生证后，也相信了她的说辞：“没事没事，这电梯太小了，也难免。”随后又向陆之昂弯腰道歉道，“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在一旁看着一切的陆之昂，一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受这个道歉，对上颜末催促的目光后，还是开口说道：“没事。”
小姑娘在四楼下了电梯，电梯里就剩颜末跟陆之昂了。
“其实可以说实话实说。”陆之昂突然开口说道。
“太麻烦了。”颜末不置可否：“如果承认是你碰的，哪怕我作证你不是有意的，也很麻烦。”
“有监控。”陆之昂说道。
“监控在那个位置，说不定拍出来感觉你就是故意的。”颜末指了指斜上角的摄像头，对着比了一下摄像头的死角，说道：“而且，我是女生，即使真的碰到了，也不会说我耍流氓。”
五楼到了。
陆之昂在电梯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出了电梯。
“谢了。”
在电梯关上前，他轻声说道。
回到自己房间的颜末，对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便当，扒拉了几口，最终还是放回了冰箱。
算了一下之前过度开销的信用卡，她得这一年的时间都把每天的餐饮费控制在两千日圆以下才有可能还清。
虽然知道，不靠老爸独立生活这事儿有挑战性，但没想到这么有挑战性。
美食与骨气不可兼得啊。
她又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躺在床上，准备开启省电模式。
啊，好香啊。
我感觉我闻到了蟹黄豆腐的味道。
颜末半梦半醒。
还有水煮肉片。
糖醋小排。
正想着，一睁眼，就是自家的天花板。
做梦啊。她轻轻叹了口气。
但奇怪，鼻尖的味道并没有消失。
哦，对了，陆之昂在家做饭。
想到这里，颜末突然灵光一现——蹭饭！
毕竟她刚帮了他，蹭一顿饭，不过分吧？更何况，他买那么多菜，估计是跟朋友一起聚，多她一双筷子也不多嘛。
可行。颜末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后，从冰箱里翻出几听可乐，屁颠屁颠地就到了楼下508门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
手里拿着锅铲的陆之昂，一脸疑惑地看着好像突然跟他很熟的颜末，笑盈盈地说道：“之前一直说保持联系，都没找着时间。我这刚买了一些可乐，要不要一起喝？”
这理由完美，我都带可乐来了，你们一群人吃饭，总不能让我放下可乐就走吧。颜末暗自想道。
“谢谢。”陆之昂单手接过可乐，但并没有让她留下的意思。
颜末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为了吃的，还是坚持，大声问了一嘴：“你有客人啊？”
陆之昂愣了一下，回了句：“没有。”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颜末也没招架住，一时无语。
但颜末的肚子很争气，适时地叫了一声。
颜末：“……”
“进来吧。”陆之昂看着她瞬间通红的脸，明白了一切，说道：“正好我做的多了，没吃饭的话，就一起吃点。”
“好啊！”想到马上就能吃到好吃的了，颜末没心没肺地咧嘴笑了起来。
这样子，真不女神。陆之昂想到。但，也不难看。
“你一个人，还做了这么多？”进屋后的颜末直奔餐厅，看着满桌子一周未见的中华美食，不由地惊叹道。
“哦。”陆之昂想解释，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实在觉得自己跟颜末没必要交浅言深：“试菜。”
“那不正好。”因为陆之昂的房间结构跟自己家的一模一样，颜末很快就在厨房里翻出了一双碗筷，十分自觉地坐到了陆之昂对面：“我从小就想当个美食鉴赏家，正好，帮你品品菜。”
见她突然这样自来熟，一向不会拒绝的陆之昂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下来吃饭。
可能颜末在品菜上真的有些天赋，一顿饭下来，她的嘴巴就没停过。要么一直吃某道菜，要么一直用夸张的语言描述着这道菜的味道。
陆之昂本来预计会有些冷清的晚饭，出乎意料地有些热闹。
也不知道，妈妈，在那边，会不会也有她的小伙伴陪她吃饭。陆之昂一边听着颜末的喋喋不休，一边默默想着。
肯定是有的，他才来日本一个月，就有了一个可以一起吃饭的人，他妈妈那么活泼的性格，这一年里，肯定都交了一桌子吃饭的朋友了。
想到这里，陆之昂的心理稍微好受了些，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睛却忍不住湿润了。
“我就说吧。”颜末贴心地递给了他一张纸。
陆之昂愣了一下。
“以后水煮肉片的胡椒粉要少放点。”颜末一脸正色地说道：“放多了就容易辣眼睛。”
陆之昂：“……”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又细心又粗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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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饭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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