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将军可能是狼心发现,并没有立即走人,留在军中和徐淮一起安排驻扎营地一事。
等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扎完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李迟意心想,如今不打仗了,这些将士又该何去何从,朝廷会如何处置?
他觉得自己多虑,自己只管打完胜仗活着回来,除了杜若兰,其余于他,他皆不想管,于是侧头对徐淮:“回去吧。”
徐淮觉得他之所以留下来,是想监督自己把他交代的事给办完。
两人骑马而归,到了城门口,下马将马绳交给守城的士兵后,二人并肩走在玄武大街上,引得路过行人纷纷侧目。
徐淮小声提醒:“我知你素来行事百无禁忌,但你刚冒头,这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京城不可比边关自由,官场也不比战场上危险少,里面水深着呢,人的心眼子也多,你现在风头正盛,保不齐就有人随便寻你个错处去皇上面前说你坏话。”
等说完,徐淮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李迟意的老妈子,谁家副将当成他这样啊,没办法,摊上个这么不爱管事的将军。
他叹了声,继续道:“按道理,你回京后第一件事应该是立即入宫觐见皇上,皇上宽宏大量体恤将士思亲之情,虽未下旨召你进宫,可皇权毕竟在那儿摆着呢,今日吕大人明里暗里地旁敲侧击,让我提醒你入宫觐见皇上,明日一早咱俩就一起进宫吧,免得让人说你居高自傲,藐视皇权。”
李迟意点点头,算是应下。
在边关时常听太子讲起他在京中的所见所闻,提及京中的水深火热,就连他都摇头,酒醉后更是趁着酒意冷嘲自己表面是来边关监军,实则是来躲朝堂上的暗刀冷箭的。
太子在京城尚且居危,更遑论他人?
李迟意如何不知这其中深浅,本今天是要进宫的,但杜若兰又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徐淮这才发现来往过路人热烈的注视,他嘴里小声嘟囔着:“这些人看什么呢,有啥好看的……”
等他侧头想问问旁边的人,入眼便是李迟意那能入画的侧脸,他好像明白过来这些人到底在看什么了。
他尚且穿着甲衣,李迟意则身披一件白底红梅厚绒氅,内里着月影蓝底素衣,墨发被他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他本就生得好看,唇红齿白,眉目深邃,加上一双桃花眼,如今脱下军袍,更是没个将军的样子,说是青楼里的俊美小倌儿也不过如此,难怪引得这么多小姑娘纷纷侧目,又纷纷羞红了脸掩面而去。
征战多年,大家一个个是晒得皮肤黢黑,这人倒好,越晒越白了,白得让徐淮心生嫉恨,以至于面容扭曲地在心里骂了声小白脸。
“你骂我?”
“……”他怎么知道?
徐淮连声否认,“没有,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你了。”
他知道现在京城人皆传李迟意是战神转世,有神通在身,可两人朝夕相处,他知道他是**凡胎,也会受伤流血,如今看来,莫非此人真有神通,能读人心?
李迟意:“你表情都写脸上了。”看起来骂得很难听。
徐淮摸摸鼻子,佯装无事发生。
这时两人路过一家首饰铺,李迟意想起来杜若兰至今只有一支他给她打的木簪子,于是转头进了首饰铺。
那掌柜的是个人精,见是两位少年人进铺子,连忙迎上来,指着红木柜前琳琅满目的首饰,说:“两位,都是京城时兴的款式,随便挑,随便选。”
李迟意点点头,走到案前,拿起一支红玉簪,心道这支她戴着好看,又转而放下,拿起旁边一支素花金叉,心道这支她戴上也好看,如此反复,那店家见他似是拿不定主意买哪只,于是问他:“公子成亲了吗?”
李迟意愣了愣,看了眼手中的钗子,回道:“还未。”
店家估摸着他的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的少年郎,心上人应当是个十五六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于是拿了一支玫红绢花簪递到李迟意面前,“公子看看这支。”
李迟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眼里,他嫂嫂杜若兰一直是个小姑娘,于是接过那支绢花,拿在手中细细查看,心道她戴上这个也肯定好看。
徐淮白了他一眼,心说此人打仗厉害是厉害,但对于如何讨女人欢心,一看他便知是老母鸡进帐篷,头一遭。
他这个没有心上人的人,说不定都比他会挑首饰,于是徐淮往首饰柜里一扫,想起来那天夜里远远瞥见的女子样貌,拿起一支蓝底飘花的玉翡翠簪子,对李迟意道:“我看这支适合嫂子。”
那掌柜的一看徐淮挑的这支簪子,便知道此人是有点眼力的,家中定是非富即贵,附和道:“公子好眼力,这支簪子无论是出嫁妇人戴,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戴,都是使得的,既不会显艳俗,又不会失了娇俏。”
李迟意一听,拿过那支簪子看了一眼,却是没觉得和别的有什么不同,不过他确实不会挑首饰,心道可能徐淮挑的这支确实不错。
就在徐淮以为他要买下这支蓝底飘花玉翡翠簪子时,此人却拿出一锭金子往桌上一拍,扬声对掌柜道:“店里的首饰,我都要了。”
徐淮瞪得眼睛老大,这人到底会不会买东西?打仗打傻了不成?
掌柜的一听,生怕李迟意反悔似的,连忙吩咐铺子里打下手的把这些首饰都给包起来。
红木盒子装了满满一箱,贵重的则分开细放,一看林林总总好几箱子,徐淮知道自己这是要充当顶头上司讨好媳妇儿的苦力了,不过他突然想到,哪里需要亲自搬,在京城,买这么多东西,直接让掌柜的安排人送到府上即可,这才放心自己不用当苦力了。
见两人要走,掌柜地吩咐小厮跟着客人把首饰送去府上,很是殷勤地送客:“两位公子慢走。”
两人到这儿便分开了,徐淮去打听何家近一年的消息,李迟意则挑好首饰,回了何府。都说女子生气,用胭脂首饰哄,是最有效的,他心道但愿如此。
李迟意回到府上,却从蓉儿口中得知杜若兰用过晚饭,已经歇下了。他顿时有些兴意阑珊,以往无论他回得多晚,她都会等他回了再睡的……
月上枝头,夜鸦啼鸣声中,徐淮带着打听到的何家过往近一年的消息,气势汹汹地踏进了何家新宅。
待他一口气将打听来的消息全部通禀给李迟意听后,李迟意还没发话,徐淮率先破口大骂起来,“王八羔子的,这群王八羔子的,就这么欺负嫂子……”
徐淮是世家子弟出身,未参军前也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儿,他饱读诗书,自认为自己与普通武夫是不一样的,哪怕骂脏话也只是在心里骂骂,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气得直接从嘴里狂飙过。
当然,飚完两句王八羔子,他的脏话便有些黔驴技穷了,他干脆拍了桌子,“要我说,这气我都受不了,更何况你,咱们带上几个兄弟,把那帮欺负嫂子的狗日的给绑来,剁了了事!”此时他全然忘了几个时辰前他还在提醒李迟意要谨言慎行的事,军中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最是忍不了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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