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风峡,顾名思义,其间被肆意弥漫的急风充斥,千百年不散,甚至于在时间的滋养下愈发肆虐,时至今日,已然成了少有人踏足的险地。
这峡谷狭长却深,从上往下俯瞰,虽只有细细的一条,却是深不见底的幽暗,配上呼啸的风声和不散的回音,平添几分深入骨骸的冰冷与恐惧,便是远远瞧着,就叫人畏缩胆寒。
远方,一道娇小的身影正走在路上,忽地,只见前方一阵急风起,吹动滔天风沙,席卷大地肆无忌惮地朝她扑去。
未稀立住,定睛一瞧,方还映有天光的大地顷刻暗淡,前方仿若立在原地不动的旋风正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变大。
纵使没见过,但她多少也听说过些,当下反应过来这是裹着沙子的龙卷风,没有任何犹豫,她大叫着转身:“呀呀呀!这是冲我来了啊!”一个箭步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一边往自己脚上附着法术,一边念叨:“没事没事,我会法术,跑得快,它追不上哈哈。”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又是一道旋风挡道。
“什么天气啊!”未稀一个急停,骂骂咧咧,又换了个方向:“也没听说过这儿爱发旋风啊!”
如此,循环往复,每当她寻到一个新出口,便立即有新的旋风出现,阻拦在前,叫她不得不被迫改道。
天端,旋风之后,数十只妖魔兢兢业业,纵使大汗淋漓也不敢停下,只拼命挥动自己的双翅,左一下右一下,造就出这风速极高的旋风。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日上三竿,就要正午了,可未稀距急风峡仍是差了点。
久久严肃瞧着底下自若运用法术规避的未稀,只见她东跳跳西跳跳,错开了数道逼近身前的小旋风。当即一推手,亲自为她加了把力。
刹那间,自底下数道旋风分裂出无数小旋风,虽看着不如之前骇人,但其威力速度却是明显加强了不少。不出所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小旋风,未稀果然招架不住,只得在逃窜间慌忙寻找出口。
可这无数旋风哪会轻易放过她呢?你引着我我引着你,相互吸引着来到未稀面前,直逼得未稀不得不硬接这无数道小旋风。
“怎么没出口啊!”未稀绝望大嚎,神情愈发着急:“天上飞不上去,地上又没有缝隙,难道要走地底吗!”
说着挥手施了道术,一边撑着屏障硬接旋风,一边还真寻起进入地底的法子。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正面硬接十余道小旋风后,她总算在风沙弥漫间瞧见了一株被吹倒的植株。
有救了!
未稀眼眸一亮,抬手挥出一道光芒击打在那植株之上,下一刻,身形变幻,化作星光便随着那植株根系前行。
这利用植物根系钻地的术法,还是穗仙姑当年求学之时,偶然看见旁人施展土遁之术后钻研而成的。虽然施为的条件不比土遁宽松,但其所需的法力及所行的距离却是强过土遁百倍。
生机忽现,白鸟自然坐不住,扑腾着翅膀便叫着:“小女孩要跑,小女孩要跑。快去追,快去追。”
久久鄙夷地瞧了白鸟一眼,道:“跑什么?跑的掉吗?”唰得一震翅,径直将那根系震了出来。
此地并非沙地旱地,植株的根系并不算深,依久久的修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其震出来。
天光忽现,未稀就是再怎么迟钝,也该反应过来她这是遭人算计了。
此地距沙漠尚有一段距离,土质也算不上多疏松,怎么偏生卷起这样大的旋风,竟能轻易将植株根系从土中震出,该是妖魔作祟吧。
天空之上,白鸟见状,不免责怪:“主人说了不要叫她发现,你动静太大了,太大了!”
久久啧了一声:“没办法啊,她要跑了啊,要是慢悠悠地动手,又要花半天才能给她重新引回这儿。主人不是说了正午之前嘛?哎呀就这样吧,任务完成就行,不然耽搁太久,到时候明晓大人又要缠着我问,我可是跟她说的出来找贾花匠,万一贾花匠回去了我没回去,不就暴露我骗她了吗?”
白鸟无力反驳,只得喳喳叫了两声以示不满:“也不知道那只花匠做什么的,主人前脚离开她后脚就消失了,不安好心!”
久久不以为意:“谁管她呢,我还得谢谢她,要不是她我还得费心找出来的借口,麻烦死了。”
随着久久这一震,附着在根系上的未稀被迫出现,不远处正迷茫的旋风见状,重拾目标,打了个旋又朝她冲了过来。
未稀瞧着,也是有了些怒气,只道这妖魔如此行径,明显是有意戏耍她,该打!
“死妖邪,好好的正路你不走,非在这儿戏弄我,等我找到你看我不给你好看!”两手结印请了把气势磅礴、杀气甚重的古剑,抱着朝旋风外便是一剑。
“哟哟哟这妮子还有法宝!”久久侧身,带着白鸟掠过天际,很快化作一个小黑点。
剑声轰鸣,云烟扩散,竟是直接将斜上方旋风连带着它身后的云层都劈开了道裂隙。
未稀放下剑,抬头仰望好不容易劈出的裂隙,入眼却是一片空白,咦了一声:“不在这儿嘛?”
下一刻原本空荡的天际却是忽现一道红光,一掌便将未稀击出数十丈,恰将未稀击至急风峡边缘。碎石跌落,落至峡间,砰砰几声,回音不断。
未稀堪堪刹住,回头撇了眼,幽深的空谷深杳无底,恐惧骤然袭来。
可不等她思考,又是一掌袭来,径直将她击落。
恍惚间,只见上端一道身姿窈窕的模糊倩影,没有五官、没有衣物,只有一片模糊的红色,就像影子,但又不是影子。
会是谁呢?
未稀听着耳畔簌簌风声,强稳心神,抬手朝岩壁击出一枚种子,咔擦一声,随着种子镶进岩壁的一瞬间,草藤乍现,未稀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顺势将自己挂在岩壁上。
但望着上头早已看不见的天空,又望着底下深无际的幽暗,未稀心中不免胆颤,抓住草藤的手不自禁地打颤,偏生这岩壁又没什么落脚处,只能叫她这样干挂着。风过,她随之荡起,冷汗陡冒。她咽了咽口水,顾不上飘零的自己,颤颤巍巍地松开一只手,嗖地一下往上头发出一道讯息后又迅速抱回。
“师姐啊师姐,快点来救我吧。”
未稀小声祈祷,不经意瞥见下头万丈深渊,心里一咯噔,脸一皱,嘴一张,嗷嗷就是哭,边哭边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快点来救我啊!”抱着草藤的手更紧了几分。
上方,随着未稀坠落,红色的影子倏忽一下随风飘散,转而现出久久与白鸟的身影。
“谁还没个法宝了,真是。”久久拍了拍手,扇了扇翅膀,一昂头、一撩发,端得一副骄傲自得。
虽说他那头发不过是魔气萦绕产生的一簇黑,但也遮盖不住他的万丈光辉。
“行了,任务完成,你去复命吧,我就先回幽莲谷了。”
久久随意一指,喝令上空众妖魔:“把这儿收拾干净,那些卷来的沙子都弄走,别留下痕迹。”
白鸟扑了扑翅膀,旋上半空:“那我就先去复命了。”
“去吧去吧。”久久朝白鸟挥挥手,转头道:“我也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翅羽张开,用力一震,刺入云端,渐渐消失不见。
余下的妖魔张着翅膀,你一下我一下地扇动着地上的沙尘,渐渐将此地清理了干净,却在将走时瞧见了未稀遗落的古剑。
“这……”数妖面面相觑。
只见古剑之上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便是千万年也难冲洗干净。
数妖一时不敢轻易靠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推搡着都不愿近身。
犹豫再三,终是一只胆子稍大的妖魔试探地伸出了手。
可就是那一刻,剑身变淡,唰一下消失在众妖视野。
众妖魔大骇,几只胆子小的甚至直接跃出数丈之远。
可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身后身前迟迟未有来自古剑的攻击,众妖魔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一阵哗然后四散离去。
烈日高悬,正午时分至。
鱼怜相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忽闻窗外簌簌风声,心知是白鸟到,缓缓睁眼,果不其然瞧见一抹白自窗外来至身前。
“好了?”
白鸟停在鱼怜相膝上,点头:“好了,不过动静有点大,小女孩可能反应过来了。”
“无事。”鱼怜相淡漠道,抬手拾起白鸟:“我这儿还有件事需要你做。”
白鸟偏头,叽叽叫了两声:“但凭主人吩咐。”
恰在这时,隔壁门扉吱呀一声,有人出来了。
鱼怜相立刻放下腿,瞬息移至门前,推开门,刚巧与付语娆对视。
“你要出去?”鱼怜相率先发问。
付语娆点头:“对,我师妹在外头被几只不知名的小妖冒犯了,我去解决一下。”
鱼怜相向后一靠,依在门框上,歪头:“我随你去?”
付语娆上下扫视鱼怜相半晌,倒不是她有多戒备这人,实在是有些地方不适合她去。依未稀描述与讯息来向,她所处之地并不简单,若是叫鱼怜相跟去,万一真有什么难控之力,依鱼怜相的性格,多半得想法设法化为己有。
届时,鱼怜相若是成功,与她而言无异于是平白增添任务难度;若是不成,鱼怜相走火入魔,于她和未稀而言,也确实危险。
“不必了,你还是留在这儿找你师姐的遗体吧。”就在鱼怜相换了个姿势斜靠着墙壁后,付语娆才道:
“我看五尊者那模样,尸首定然还在,说不准就藏在奉圣教哪个教堂里,总归萧芫良也要去,你不如同他一道潜入寻找。”
鱼怜相直起身:“你真不带我?”
付语娆道:“没必要。”
鱼怜相无奈:“行吧,不过萧芫良就算了,我一个人足够了。”
付语娆道:“你确定?那五尊者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别忘了,他们的枝条我可全修好了。那蚕妖所受之伤总归不伤及性命,想要恢复修为也简单得很,走点旁门左道就够了。你一个人,确定没问题?”
鱼怜相道:“好歹也是天瑶山出身,那些东西就是再不好对付也无所谓吧?充其量速度慢点、动静大点?”
语落,戏谑地靠近付语娆,似笑非笑:“你很希望我带上萧芫良?”
付语娆别过眼:“随你。”
鱼怜相道:“那我就带上他呗,就当叫他替你看着我了。怎么样?”
付语娆道:“随便。”转过身:“不同你多说了,再说,我师妹该撑不住了。”
“等等。”鱼怜相一把拦住付语娆,道:“既然我答应你带上萧芫良了,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一件事?”
将白鸟递出,不容置喙:“带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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