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隐不敢确认,问道:“你腰间的是蓝鲛纱带吗?”
白鹤眠讶异,“殿下怎么知道?”
白隐觉得稀奇,凑近欣赏波光粼粼的蓝色,北风吹过,纱带像海水般浮动。
“真好看,我昨日从母后那儿也看到一条。”
白鹤眠声音很轻,“这正是白狐后给我的。”
“母后给你的?”
白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差点撞上白鹤眠的下巴。
白鹤眠往后撤了一步,解释道:“我昨日从元婴突破到出窍。”
白隐一时怔住。
原来昨日的雷电是白鹤眠要渡的雷劫。
他初化人形,白狐王考虑到他大字不识几个,没让修习师傅来带他修炼,而是让教书先生教他读书写字,他没有修炼过,耳濡目染下也知道狐妖进行修炼的诸多境界。
白鹤眠今年二百九十五岁,只比他大一岁,却已经到了出窍期,而他却还在为化为人形沾沾自喜。
上次他被当成小宠在桌旁吃果子,白鹤眠却与他的家人其乐融融,若是二人的差距被进一步拉大……
白隐脚底发凉,直到白鹤眠唤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
“……殿下。”白鹤眠面带忧色地摸向他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白隐扭过脸,白鹤眠指尖擦过他的发梢,透过几缕青丝,淡蓝色逐渐变得可憎。
白鹤眠望见他的眼神,淡笑道:“殿下是不是喜欢?蓝鲛纱带是白狐后顺带给的,你喜欢等我回去再拿下来。”
白隐心上又被扎了一下,“你的父母呢,为什么总要我父王母后给你东西?”
“放肆!”
一声呵斥从后面传来,白隐肩膀抖了抖,白狐王铁青着脸从后面走来,“狐君岂是你能议论的!”
“父,父王。”白隐从未见过他这般凶态,脚忍不住往后退,撞到身后的白鹤眠,他惊慌失措地转头。
白鹤眠没有拦住他的路,长臂一展,将他挡在身后,“白隐殿下孩子心性,只是玩笑话。”
他竟这么想。
白隐的脸顿时烧起来,眼睛盯住脚尖。
白狐王面色稍霁,“委屈你了。”他眼神望向白隐,浓眉皱起,“白隐,快向狐君道歉。”
白隐抠着手指不作声。
白狐后也略带责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的声音很温柔,白隐更觉委屈,瞥见抹淡蓝色,他强行把眼泪咽回去。
“对不起。”
白鹤眠还没说话,白狐王就板着脸沉声,“鹤眠我自小看着长大,也算你和枝儿的半个哥哥,以后你同枝儿一般,也叫他哥哥,不许再喊他大名。”
“可他不是我哥哥。”白隐脱口而出。
白狐王眼见要动怒,白狐后拍拍他的手臂,劝道:“隐儿。”
三个人将白隐团团包围,他喘不上气,握紧拳头,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哥哥。”
-
“隐殿下在梅园碰到了狐君?”
裕木两眼放光从外面走进来,白隐捧着热茶暖手,不想提起此事。
欲木搓搓手,“隐殿下,您与狐君此前便认识,最近怎么甚少去他那儿?”
白隐把茶盏放下,冷声说:“裕木,以后不要再提了。”
裕木欲言又止,最后讷讷着点头。
他知道裕木存着什么心思。
白狐族比起其他妖族不太讲究身份这套,白狐王自称都是用“我”,但他身为离散多年的大殿下,爹不亲娘不爱,连弟弟也看他不顺眼,裕木身为他侍从自然着急,只有从白鹤眠处寻找突破口。
夜里白隐辗转反侧,一时是蓝鲛纱带闪过,一时是白狐王斥责的神色,他大汗淋漓地睁开眼,望着窗外黯淡的月光平缓呼吸,好半晌,让妖仆去将白鹤眠叫过来。
“让他寅时末刻来,晚一点都不行。”
白隐存心折腾人,想让白鹤眠顶着雾蒙蒙的寒风来,忘了此时离寅时还有一个时辰,他强打起精神靠在床头,脑袋往下点,险些往前倒时惊醒。
他拍拍脸,瞪大眼睛,外面有人敲门,“殿下。”
声音如清风拂过,不带丝毫倦意。
白隐压低声音打哈欠,清清嗓子,“进来。”
门被素净的手推开,风雪灌来,白鹤眠睫毛上落下一点柔白。
白隐晃了晃眼,心中嘀咕,怎么有人没睡饱还这么有精神。
待白鹤眠关上门后,他问:“你刚醒?”
白鹤眠被问得莫名其妙,“我不用睡觉。”
白隐赧然,想起到了一定修为后是无需睡眠的,白鹤眠早就不用睡觉了,只有他每天嗜睡得厉害。
若是他也有很多修为就好了,父母会喜欢他,说不定他也不用被逼着叫白鹤眠哥哥。
他是大殿下,白鹤眠只是个狐君,凭什么要他叫哥哥。
白隐心中忿忿不平,铁了心要让白鹤眠知道谁才是殿下!
“你跪下。”
白鹤眠不惊不怒,挺拔着身姿站在床前,听到他的话连眼睛都没眨。
白隐带着薄怒,压低声音重复道:“跪下。”
白鹤眠静静看着他,嘴角翘起。
室内昏暗,白隐看到他眼睛闪动,里面的银光似是嘲讽。
“你……”
不等他发作,白鹤眠就恭恭敬敬行了个狐族的礼,双手合十,交叉放在胸前,腰肢微微往下弯。
他的腿很直,丝毫没有跪下去的样子。
狐族有跪礼,但天之骄子白鹤眠被特许免跪礼,他行礼不卑不亢,拿准了白隐拿他没办法。
可白隐今日就是要折辱他。
白隐一脚踢向他膝盖,白鹤眠的膝盖骨跟主人一样讨厌,硬得让他脚趾头疼,他咬着牙才没让眼泪飙出来,白鹤眠却纹丝不动,他顿觉没脸,悬着那只挑衅的脚不知道搁哪里。
他后悔把白鹤眠叫过来了。
白鹤眠盯住那被踢红的脚,喉结滚动。
“不许看。”
白隐脚趾不好意思地蜷缩,白鹤眠肯定是在嘲讽他脚没力气。
白鹤眠目光黏在他脚上,白隐感觉脚上酥酥麻麻的,紧张得额头出了细密的汗。
在白隐即将赶他走时,白鹤眠面朝那只脚单膝下跪,白隐脚轻轻一晃就能踩到他头上。
白隐不免得意,足尖点点下面,“给我穿鞋。”
让你把我当成灵宠,还不是得跪在我脚下。
白隐靠在床头等着,一只手握住他的脚,手心温度滚烫,他不自觉瑟缩了下,圆润的脚趾在月光下透出淡粉,白鹤眠的指腹好似无意触过他的脚趾,他背后有细细的酸意淌过。
白鹤眠握住他的脚后没有动作,白隐另一只脚踩到他肩膀上,催他快点。
白鹤眠抓住他另一只脚,霎时,白隐两只脚都在他手上,重点不稳往床上倒,他手臂撑住身体正要发怒,白鹤眠慢条斯理给他穿好一只鞋。
“不要了。”白隐将另一只脚收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白鹤眠的眼神很晦暗,像是盯上肥肉的野狗,让人心生怯意。
白鹤眠衣摆一甩,起身后两个指腹搓了搓,像是在挽留什么。
他背过身往门口走去,白隐悬着的心放下,趿上鞋啪哒啪塔去喝茶,白鹤眠却闻了下手指停下。
“干嘛?”白隐捧着茶警觉地望向他。
“殿下可有燃香?”
“没有啊。”白隐嗅嗅,“哪儿有香味呢?”
“无事。”
白鹤眠摇摇头走了,留下满头雾水的白隐,白隐问进来换灯油的裕木屋内可有香味,裕木也说没闻到。
白鹤眠肯定是闻错了。
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裕木听见恍然大悟,“隐殿下,您不早说是狐君闻到了,狐君的嗅觉和触觉都很敏锐,他说的香味肯定是真的有,但味道太淡了,我们都闻不到。”
白隐放下糕点擦手,裕木擦过窗棂,看他不再动嘴,“隐殿下,您就不吃了?”
“没胃口,你们拿去分掉。”
裕木也是个馋嘴的,欢天喜地将抹布甩在肩上。
白隐爬回床上,大半夜智斗老狐狸,眼皮沉得能马上合上,半睡半醒间,他看到床头的木娃娃,登时从床上弹起来。
暖河石与木娃娃是只属于他的东西,他将它们从飞船上带来白狐族,白枝毁掉暖河石后床头便只剩下木娃娃。
也不知道白鹤眠来时有没有看到床上的木娃娃,早知道他应该先把木娃娃藏起来,免得白鹤眠笑话。
他抱着木娃娃肠子都悔青了,不愿待在床上,正好趁着今日放晴,趴在廊下懒洋洋地晒太阳,睡得昏昏沉沉将要摔下去时,有人一把将他揽住。
那人手臂上的肉很硬,白隐腰都被撞疼了,痛苦地睁开眼,看到讨厌的清冷面庞。
“我自己起来。”
白隐挣脱那只手,白鹤眠没有挽留他,他刚睡醒使不上力气,而且这幅身子很奇怪,像软趴趴的面条,不似其他人身好用,当初他学走路时控制不住它。
“扶我一把。”白隐咬牙切齿,不去看白鹤眠。
白鹤眠单手将他扶起,握住他手腕时手明显一颤,白隐怕他使坏心松手,立刻抱住他的腰,又想起人身的禁忌,脸红如火,飞快收回手。
他将白隐扶着坐下,手指离开白隐身体时,拇指的指腹摩擦了下食指与中指,眼神带着探究。
白隐凶巴巴,“不许笑我,我只是没睡醒。”
白鹤眠原本没笑,听到他说话后眼睛略弯。
白隐皱着眉梳理被弄乱的发,“你那晚到底闻到了什么味道?”
“殿下想知道?”白鹤眠凑近,他瞳色如墨,倒映着白隐无措的脸。
“不想知道。”
白隐推开他落荒而逃,没有出现的狐狸耳开始发烫。
回来了回来了,以后稳定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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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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