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柯景宸躺在病床上打点滴,从下午到晚上,昏迷了四个小时,人是醒了,但高烧未退。医生说再来迟一点就烧成傻子。
赵文文拍了张照片发给付欣纯,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
他为了找你,一个星期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酒买醉,医生说要是再来晚点,胃穿孔加上发高烧,就算不死也会烧坏脑变成傻子。
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拼命。
最后赵文文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些更惨的话。
柯景宸醒来后就干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愣。
赵文文在旁边削苹果。
“哟,醒了?没烧成傻子吧?这是几?”
赵文文帮他挂的是高级单间病房,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安静得很,反正掏钱的是柯景宸不是她。
看到桌面上的一篮水果,柯景宸眉头不安的皱了皱,“刚刚谁来了?”
要是被顾母知道又要守在这里不肯走了。
赵文文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说:“没想到你还挺敏锐的嘛,看来还没烧傻。刚刚虎哥来了一趟,见你没醒,酒吧有事就先回去了。”
“哦对了,他叫我转告你,叫你醒了给他报个平安。”
柯景宸表情明显的松了口气。
“不然你还以为会是谁啊?”
“帮我倒杯水。”柯景宸声音沙哑得像个老头。
“有布洛芬吗?”
“有,一大盒,够你吃的了。”
柯景宸吞了药后,难得说了句谢谢。
赵文文怪不自在的,“别谢我了,要谢就谢虎哥,是他托我照顾你的。”
“你们在一起了?”柯景宸表情有点古怪。
“还没呢。”说完又哼着歌削苹果。
想到虎哥的为人,一个常年混迹于娱乐场所的酒吧老板,手里自然是干净不到哪里去,有多少女人他也不清楚。不过他的为人还不算太坏。但是一想到虎哥的前几任女人,他眉头微皱。
“虎哥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劝你还是注意点,别把自己陷太深。”
赵文文正给人发信息呢,床上的人就开始说人坏话。她眉毛一挑,露出一个坏笑来。
“喂,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一起找付欣纯,找到之后呢,你就把关于虎哥的一切都告诉我。怎么样?”
事实上她已经请好假打算和柯景宸一起去找付欣纯,不过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借着这次机会利用一下人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柯景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说:“可以。”
于是两人开始商讨寻找付欣纯的计划。
在这之前,赵文文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要想清楚找到她之后该怎么办?这才是问题根源所在,她好好的一个好姑娘为什么会抛弃你?总得有个原因,能跟我说说吗?”
“在我看来,付欣纯并不是随便跟人玩玩的女孩。”
“我懂了!难道是你曾经深深伤害过她,她心里一直记恨着你。所以她躲着你。是不是?”
柯景宸垂着头,愁眉蹙额,嘴巴紧闭,连药水打完了都不知道,手背上的血液开始回流到输液管里。
赵文文按了下床头旁边的呼叫铃,高级病房的工作速度就是快,呼叫铃刚按下去,护士就已经拿着药水过来换。
“还有几瓶?”柯景宸问。
护士看着他温柔笑了一下:“还有三瓶,至少也得吊到晚上十点,你这不仅仅是高烧的药水,还有胃穿孔的药水。急不得的。”
“吊完这瓶不吊了。”
护士显然一愣,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你得去问主治医师。我们不敢擅自主张的。”
柯景宸还想说话,被赵文文抢先了:“他还接着吊水,掉完了再叫你,不用听他的,听我的,我是他姐姐。”
护士拿着空瓶子小跑着出去。
“我说大少爷,你能不能有点常识,您这还发着高烧呢,”说着拿起旁边的电子体温计往他脑门一敲。
“滴”的一声。
赵文文把电子体温计怼到他面前晃了晃说:“39度炭烧铁牛,就比刚才降了零点零一度,”
“我可不想跟着个病号去找人,中途你又晕倒了,只会耽误事。”
“你要是犟着的话,我就只能打电话给你妈了,说你高烧昏迷不醒,胃穿孔,人也快死了。”
柯景宸:……
“快说啊!急死我了,是不是你曾经欺骗她的感情,出轨了?还是……”赵文文对他们的过去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都不是。”
赵文文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柯景宸最后还是把以前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听完两人以前高中的故事,毫不意外的,病床上的男人得到了赵文文的一记白眼和冷嘲热讽。
赵文文呸了一口嘴里的外卖,对柯景宸阴阳怪气的说:“你呀你,活该!你现在就叫做现世报!”
“居然对付欣纯说出那种话!怪不得付欣纯一直不爱搭理你。我要是付欣纯我得扒你一层皮然后再抽干你的血,剩下的皮包肉拿去喂狗!”
柯景宸被骂的狗血淋头也无动于衷。他现在只想着赶紧找到付欣纯。
说着说着,赵文文突然大悟,双手一拍,惊呼道:“怪不得啊,怪不得她刚进公司那会,我说她怎么看到你一回公司就急着要走,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她肯定都恨死你了。”
赵文文又毫不留情的补了一刀。
赵文文不愧是干人事的,训起人来,气势不可挡。她话越说越难听,每一句都像把刀子一样深深扎进柯景宸的心,悔恨的血液流遍全身。
柯景宸盯着手机里的相册皱眉。
“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是报应。”
发现自己爱上她后,觉得这辈子算是完了,既不能求她原谅自己,又放不下她。
考虑到他还发着高烧,医生和赵文文都不同意他明天出院。奈何两人都拗不过他,一番争论后,只能随他去。
第二天出发时,赵文文手里还拿着个温度计。还有一袋子退烧药。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来到了付妈的租房楼下。A市最老的街区。
“这里怎么看着像个养老院……”
赵文文走在前面东张西望。
当赵文文得知付欣纯家是在步梯房七楼时,心里不由叫苦起来,嚷嚷着叫柯景宸背她上去。
柯景宸把人甩在身后:正好给你减减肥。
气得赵文文拿了个果子砸他。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来到付妈门前时,柯景宸抿着嘴,一脸沉默的盯着门看。垂着的手迟迟没有敲门。
就在上个月,他刚从这里滚下去。额头上,后背,手臂,全身上的疤都是这里留下的。
这也是他没有去公司上班的原因之一,从楼梯上摔下来后,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行动自如。而这件事,除了付妈和刘叔,没有别人知道。
被付欣纯一个电话被迫分手的那晚,他在家里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只能盲目乱撞,最后把自己撞的遍体鳞伤。
他把家里的酒和胃药全都灌进胃里。药酒下肚,分不清是胃里还是肚子,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他躺在沙发上像只虾一样佝偻着身体,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胃里的痛,亦或是心里的痛。
痛吧,越痛越好,这样就能掩盖住心里的痛了。
只有他知道,那晚他独自在夜里哭成了狗。
第二天酒醒后,就马不停蹄的驱车赶来这里找人。
和他猜想的一样,付欣纯不在,水果店租房都不见人。接连去了三天后,付妈叫他不用再来找付欣纯了。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她已经跟别人好了。
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她已经跟别人好了……
他想像个疯子一样在付妈面前发疯质问她把付欣纯藏哪了,他要亲口听她说。
对,他差点忘了,付欣纯在电话里说甩了他之后,第二天就已经和孙一林好了。
伤心欲绝的他,又去酒吧喝的烂醉,在吵闹的酒吧里吐的昏天黑地,胃里的酸水都被他吐得掏空,他只能干呕,像是要把肠子从嘴里吐出来。看看是不是悔青的颜色。
从酒吧出来后,他仍旧不甘心,加上醉意还未清醒,脑子一热,又打车来到了付妈租房这里。
在付欣纯房间窗户位置的楼下站着,渐渐沥沥的雨水浸湿了他的双眼,他眨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七楼的窗户,好像只要他在多看一眼,在顽固一点,里面就会有人开窗户探头出来,喊他上去躲雨。
他就这么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浑身湿透。
没人知道半夜十一点,外面为什么会有像个傻子一样的男人一直在那站着,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反而来这里淋雨。
除了门口的保安。
保安巡逻时,看到柯景宸在那站了好久,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的坏人,拿着手电筒一照,问他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柯景宸没看他,头还是往上仰着,说话的时候雨水划过的他滚动的喉结,“我来找我女朋友,在等她回家。”
保安一听,走近一看,认出了柯景宸,这几天柯景宸来的比较频繁,年前的时候也和付欣纯走过几次。
保安人也不傻,以为是小情侣闹情绪。开始好心劝说,柯景宸不听。还是一动不动,像个固执的小孩,他摸了一把湿了的脸,“再看会我就走。”
在雨势越来越大的时候,他终于看到房间的灯亮了。他拔腿就往上跑。一步三个阶梯。
他跑的太急,楼道又黑,又喝了酒,步伐不稳,鞋子和楼梯都是湿的,结果刚到七楼,一不小心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摔到楼梯平台时,伸手抓住了栏杆下面的柱子,生了锈的细铁柱没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柱子一断,人又滚了下去,下雨天楼梯很滑,他接连滚到了四楼,还是被后面的来人照着电筒发现的。
是经常去付妈店里的那个男人,柯景宸见过他之后都称呼他为刘叔。
刘叔看到他后,先是一惊,手电筒往他头上一照,才惊讶的发现柯景宸头上已经流了不少血。吓得他赶紧把人背上去。
回到亮堂的房间里一看,柯景宸穿的休闲裤短衫,膝盖手背都磕到了不少伤,尤其是额头上的血。看他疼的脸色煞白的样子,想必手和腿也摔骨折了。
为了安全起见,付妈叫来了救护车。
柯景宸躺在木质沙发上,嘴角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摔破的额头血流不止。
付妈赶紧找出上次付欣纯买回来用剩的止血药和绷带,刘叔顺手接了过来,尽可能的动作放温柔点。
看着柯景宸这副狼狈模样,付妈看得于心不忍。悄悄拍了张照片发给付欣纯。
可柯景宸似乎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处一样,任由刘叔怎么往伤口上倒消毒水,他气都不带斯一口。他的眼睛紧盯着付妈。
“阿姨,您在给付欣纯发信息是不是?”柯景宸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之光。
付妈握着手机一顿,像个被看穿心事的人,心虚的否定了。
柯景宸眼里噙着泪,不知是身上疼的还是心里着急的,想赶紧起来抓她的手机看,被男人生生按住了。
他可怜兮兮的问付妈,又吸鼻子又摇头道:“您别骗我了,是不是付欣纯回来了?阿姨,您就告诉我是不是付欣纯回来了,是不是……求求您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付妈于心不忍,背过身去悄悄抹眼泪。
“我刚刚看见她房间的灯亮了。”
柯景宸又说。
“我在下面等了好久,好不容等到她房间的灯亮了,结果跑的太急,不小心摔到了。你看我,连走个楼梯都摔成这样……连老天都不想我看到付欣纯。”
说完又冲里面喊了几声付欣纯。
付妈喉咙有点哽咽:“她不在这里。”
其实心里已经揪成一团。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这么抵触这个男人。但作为母亲,她又不能不尊重女儿的想法。
“我爱她。”柯景宸突然冷静下来,然后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以前是我对不起她,但现在我是真的爱她。真的……”
柯景宸坐了起来,“阿姨,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对她的感情。不管您信不信也好。这世上,除了我妈,她是第二个我想要跟她好好过一辈子,想珍惜疼爱,想保护好的女人。”
“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这话一出,刘叔和付妈都愣了一会。
付妈叹了口气,“可是她说她不喜欢你……”
柯景宸嘴巴微张,似乎已经被这句话打磨了平日里的菱角,他赤红着双眼,半晌才开口:“那您叫她出来见我,我想亲口听她说。”
见柯景宸还是不肯死心,付妈无奈,去打开付欣纯的房门,房间很小,里面空无一人。
付妈两步路走过来,“这里的电路老化坏了,阿姨不会修,房东也不在,就叫了叔叔过来帮忙,刚刚我在试灯能不能开,刘叔下去买灯泡没想到遇到了你。”
“你……唉,你也真是够倔强的。都说了付欣纯不在,你还天天来,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唉…叫阿姨怎么说你好…”
后来付妈又说了什么柯景宸也记不清了,晕过去之前,他只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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