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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当面戳人痛处太没情商,就算何思思总说她智商高情商低,也不至于这样。

憋了半天,她找了个稳妥借口:“我文科学得不太好……”

宋之和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浅笑了声,而后眼眸软下来,没了方才温和却拒人千里的疏离。

他靠在窗边,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高挺鼻梁上,微风拂动额前碎发,黑眸盛着细碎光斑。

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他气质慵懒又沉稳,站在那里就像幅遗世独立的画,让人想怀着敬重与爱慕靠近。

乔木看得有些出神,仿佛在欣赏绝世艺术品。

“黄教授今天不在。”男人声音清润了些,酒意散了,眼神清明,“有事可以跟我说。”

乔木正沉迷他的美貌,没反应过来,空气安静了几秒。她慌忙扬起选课申请表,语速飞快:“我想选黄教授的选修课,系统满额了。教务处说他签字就能加我。”

“这样啊。”男人唇角弯起浅弧,尾音拖长,“你确实挺喜欢心理学的。”

“选修课是大课,一百多人一起上。”他把水杯放回桌,目光重回她脸上,慢悠悠道,“想上小课吗?**个人的那种,方便和黄教授交流。”

乔木没明白,琢磨几秒点头:“想。”

“黄教授还开了小课。”男人道,“我可以帮你加进去,算学分。”

通大鼓励跨院系蹭课,可计算机系大一课程太满,乔木抽不出太多时间旁听。上选秀课能拿学分,自然两全其美。

但他为什么帮自己?乔木忍不住问:“帮我进?”

“是啊。”男人语气缱绻,“只要你不说我在这喝酒的事。”

“……”

男人见她没吭声,又问:“不行?”

乔木盯着他眼睛:“我为什么要说出去。”

男人眯眼笑了,像得逞的狐狸:“成交。”

他走近,淡淡的葡萄酒香缠上来。微微俯身时,青筋微凸的手臂擦过她耳际,胸膛离她不过一拳之遥。

其实距离不算近,乔木心跳却像失控的鼓点,砰砰撞着胸腔,脸颊慢慢热起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实则才几秒。

“这是第一节课的书,拿回去看。”男人从书架抽书递给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手背,温温的,“今晚七点正式上课,教学楼A402。”

乔木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接过书匆匆道谢,转身想走。

身后传来他缱绻带笑的声音:“小朋友,不懂的随时来黄教授办公室找我。”

顿了顿,又补充,气息悠长:“别去不正规场所。”

“……”

**

回到二楼咖啡厅已是傍晚。夕阳余晖洒进来,空间被暖色调笼罩,氛围暧昧。

乔木坐下,狠狠拍打脸颊:帅哥果然只可远观。她暗定规矩:看可以,少接触……

不过他靠副业养主业,也算有理想有抱负……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何尝不是曲线救国……

几分钟后,她定了神。晚上要上课,先做正事。掏出他刚刚给的书《精神分析引论》,刚看几页,何思思电话打来。

点开就听到悲痛欲绝的声音:“江渺就是人渣,呜呜,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思思别急,”乔木心头一紧,“你在哪,我去找你。”

对面哭得更大声:“京大金融系。”

“等我。”

挂掉电话,乔木背起书包飞奔过去。

找到何思思时,她坐在教学楼门口花坛边,目光呆滞,眼睛红肿。看到乔木的瞬间,眼泪先滴后涌,止都止不住。

乔木放下书包,坐下轻轻把她拢进怀里,递过纸巾。

不知过了多久,黄昏褪去,夜色笼罩。

何思思突然抬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乔乔,我饿了,想吃烧烤。”

乔木悬着的心落下,何思思每次难过都会这样,眼泪流尽,吃顿大餐就翻篇了。

月亮爬上树梢,大学路人声鼎沸。乔木搜着地图找烧烤店,记不清走了多久,终于在第八家找到位置。

烧烤没上,何思思就让老板开了箱啤酒,直接灌。

喝到第三瓶,她身子倾斜,笑容醺醉,眼神朦胧:“乔乔,男人如衣服,我要换个人喜欢了。”

“挺好的。”

“姐姐教你道理,拿本子记。”何思思揽过她肩膀,指点空气,“有人不喜欢你,你也要立马不喜欢他,这是原则问题。”

“记下了,思思姐。”

“江渺说要追系主任女儿,”何思思打嗝后骂道,“我们才大一,是不是太早了?”

“是太早了。”

“人怎么变得这么快?”何思思皱眉,“才上大学第三周啊。”

乔木垂着眼,在心里冷笑一声,她从来就不相信有地久天长的感情。

从出生开始,她就跟着妈妈生活,爸爸这个词汇对她来说非常陌生。她从来没见过他,家里也没有一张他的照片。小的时候,她跟乔玉梅几次爸爸的事情,乔玉梅要么骂她一顿,要么一声不响,久而久之她就不问了。

乔玉梅是个老实巴交的国企员工,平时上班家里两点一线,不爱说话,没什么爱好,做饭也不好吃。但是乔玉梅该给乔木花的钱一分也不少。基本她喜欢什么,都会给她买,想上什么兴趣班,都会给她报。

良久,乔木夺过何思思手上的酒瓶:“思思姐姐,您的教诲我记下了,少喝点,明天还要上课。”

说起上课,她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了。

她逃课了……

次日上午,烈日当空,十分闷热。

乔木再次来到心理学系,冷气让人舒爽。她点开何思思消息。

何思思:“乔乔,今天社团招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找帅哥去!嘻嘻。”

乔木:“我有点事,一会食堂门口见。”

她想找黄教授认错,顺便补第一节课内容。乔爸常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学生。

走到办公室门口,门紧闭,里面亮着灯。敲门后,一个温柔成熟的女声回应:“请进。”

乔木一顿:女老师?

回想上次贸然闯入的场面,她谨慎起来,侧过身看门牌,反复确认是“202 黄健”。

犹疑着推开门,呼吸一滞,表情精彩纷呈。

女人坐在沙发上,湿漉漉长卷发披在身后,睫毛沾着水滴。五官明艳,脸颊泛粉,双眸温柔。却穿着极不合身的黑色衬衫,锁骨若隐若现,白皙大腿露在外面。

乔木目光上移,窗前还站着人。熟悉身影懒懒靠墙,神情疲倦,正低头看手机。

这是她第三次见这个男人。

脑子里闪过对他的印象:金主,身体好,曲线救国。

乔木瞬间有了答案,脑仁炸裂:

怎么比上次还炸裂!

这更不该让她撞见啊!

哥!你能不能收敛点!

求你下次锁门行不行!!

可这姐姐好漂亮,也是金主?还是女朋友?

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闻声抬头,见是乔木,眼睛一亮:“小朋友,你还好意思来,昨天……”

没等他说完,乔木大声打断:“不好意思走错了,再见!”话音未落已溜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两人相视无言,空气凝固。

乔木头也不回地快走,出了心理学系大门才深呼一口气,像做贼心虚。冷静几秒,给何思思发消息:“事办完了,去食堂等你。”

何思思:“这么快!我这就来!”

蝉鸣阵阵,树木青葱。烈日透过梧桐叶缝,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接近中午,食堂后面大草坪正进行社团招新,又称“百团大战”,各社团都在卖力招新。

乔木穿白色运动服,扎高马尾,白皙清纯,几分钟就被塞了几十张传单。

“你怎么这么多传单!”何思思突然出现,“都奔着你脸蛋来的吧,这看脸的世界!”

没等乔木回应,何思思拉着她往草坪跑,笑眯眼:“老婆!冲!看帅哥去!”

乔木看着她的侧脸,嘴角上扬,心想何思思恢复得不错。

草坪上人挤人,热闹非凡。她们穿过几个摊位,在中央招新点停下,已有十几人排队投简历。

旁边人说,坐着的三个是校刊副社长,站着的清瘦男人是社长连泽远。他戴金丝眼镜,薄唇微扬,骨相优越,气质成熟靠谱。

“连老师!”何思思大喊,声音穿透力极强。

连泽远抬头,目光温柔:“课代表同学啊。”

何思思蹿到他面前:“连老师,我来面试校刊。”

“说说为什么想加入?”

“新闻专业对口,”何思思顿了顿,“人生宣言是唱响主旋律、弘扬正能量,和校刊宗旨契合。”

连泽远被逗笑:“好,我会认真考虑。”

乔木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连泽远。确实好看,比“曲线救国”更稳重干练些。

她忽然皱眉,疑惑自己怎么想起那个男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能他“曲线救国”。心里捶胸顿足,警告自己:他不是正人君子,离远点!

连泽远注意到她:“你朋友也要报名吗?”

乔木收回思绪:“连老师,我还没想好。”

“乔木本来想和我选心理学选修课,”何思思挽住她胳膊,撇嘴道:“可惜没抢到。”

连泽远点头,觉得“乔木”这名字耳熟。

何思思忽然想起:“对了,乔乔,黄教授生病住院了,他是黄教授的博士生,现在代课。”

乔木先点头,随即睁大眼:“连老师,黄教授的八人小班课,也上不了吧?”

连泽远想了想:“晚上七点的课?我师弟宋祁在代,也是黄教授的博士生。”

乔木瞳孔一震。“曲线救国”叫宋祁!随即嘴角僵硬,面露难色。

金主、酗酒、私生活混乱……

他代课的话……

这课……还是退了吧!

**

次日清晨,校园里的香樟树被露水打湿,叶片闪着绿油油的光。闷热的风卷着草木的清香掠过,却吹不散乔木心头的烦躁。

她加快脚步走向行政楼,心里反复掂量,为了能心无旁骛地完成学业,还是退课最稳妥。

“请进。”教务老师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头也没抬地问,“同学,有什么事?”

“老师,打扰了。”乔木举起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选课系统的页面,“这门课我在系统上退不了,请问您这里能操作吗?”

老师这才停下动作,探过头来看了眼屏幕,皱眉道:“心理学概论?你是乔木?”

乔木点头,心里纳闷老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行,同学。”教务老师靠回椅背,“这节课本来就是特例给你加进去的,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问题太复杂,她实在说不出口。

老师见她不说话,又噼里啪啦打起字来,抽空问:“你和宋老师沟通过了吗?”

“……”人更复杂,根本沟通不了。

乔木杵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空气凝固了几秒。

“乔同学,有问题可以先找宋老师沟通。”教务老师抱起桌上的文件站起身,“这名额是他特意要求给你加的。”

“……”

“他可是相当优秀的学者,这几年的学术成果抵得上别人一辈子的。”老师顿了顿,加重语气,“咱们整个学校都没几个人能赶得上。”

乔木怀疑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没吭声。

老师一手抱文件,一手拿起手机发了条语音,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这个机会很难得,跟着宋老师好好学,别浪费了。”

乔木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学他“曲线救国”吗?等回过神来,老师已经走远了。

离开行政楼,她对老师的话半信半疑,掏出手机在网页上输入“宋祁 心理学”。界面瞬间弹出一长串学术成果,往下翻了好几页都没到底。

她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难以置信,黄教授在他这个年纪,都没有这么多成果。

网页上没有照片,她又仔细核对了学校院系信息,才敢确定,那个著作等身的心理学大佬,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曲线救国”!

乔木转身快步奔向图书馆,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拜读一下宋大佬的文章,一探究竟。

天气闷热得像个蒸笼,一丝风也没有。从行政楼到图书馆的路不长,可走到时,她已经汗流浃背。

“滴,”刷完校园卡进门,抬头看到电子座位导览图时,乔木彻底傻了眼。

两千个座位基本坐满,只剩四个空位,前面还刚好排着四个学生。

她双肩一沉,心头涌上淡淡的悲伤。

后来她才知道,在通大的特殊时期,学习空间格外紧张:早上八点后图书馆没座位,晚上十点关门后想继续学习,就得去更抢手的通宵自习室。

连小情侣都放弃了“大草坪弹吉他”“看篮球赛”,把约会地点挪进了图书馆,一切室外活动都免“谈”,包括谈恋爱的“谈”。

乔木定了定神,转念一想,既然来了,还是去借几本书看看。

她在图书馆检索系统上查到书在三层心理学D区,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弯腰用手指点着书脊一本本扫视,整个过程太过投入,没发现一架之隔的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步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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