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家的时光,让桃花长成了一个敏感的人。
家庭暴力与冷漠,让他倍感孤寂,随之养成高敏感的特质,让他拥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上辈子的胡作非为,这辈子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从报名后,壮壮几乎时刻念叨着不适应,寄宿后要自己洗衣服,还要和那么多人住一起,想想就麻烦,他估计会很不习惯。
上了初中,他们也要开始寄宿了。
不过,这对桃花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可以暂离章家那样消耗人的环境。
上辈子,他到高中才被送去寄宿,那时他哪儿哪儿都不适应,可是这一辈子他什么活儿没干过呀?独立生活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初中一个星期放一次假,每个星期家里多少要给点零花钱,身边的人都给了,要是章老二不给,就显得他小气,这让章老二很不乐意。
他觉得给桃花交了生活费,交了米,就够对得起桃花了,现在还要给零花钱,他小时候可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这孩子过得这么好,却一点也不尊重他,以后还不知道是不是个白眼狼。
桃花一走,平常在家里面章老二折磨不到他了,故而每次放假回来,桃花必定受到章老二的刁难。
与小学不同,壮壮和桃花在初中并没有分到同一个班,宿舍也是不同的。
开学第一天,壮壮有些胆小,一下课就去找桃花,两个人结伴去吃饭、打水。
他们初中的食堂里面十分空旷,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
学生们在窗口打完餐,便三五成群,以小圈为单位分散开,有的端着碗站着吃,有的蹲在地上吃,边吃边把不喜欢的菜或骨头往地上一扔。
食堂里面放有几口大缸,让学生们倒剩饭剩菜,但是他们几乎没有主动倒在大缸里。
有的懒得走那几步路,有的没有被教过这些习惯,看别人都是这样做,便也跟着这样做,还有的或许是心里有不满。
一般围成多少个小圈,地上就有多少堆饭菜。
等学生们吃完,会有分到打扫食堂卫生的学生去打扫,食堂工作人员和管理人员也会打扫。
食堂外面能接热水的水龙头只有几个,但是全校的人都要在那里打水。
排队接水,是最容易发生校园霸凌的。
那些年纪小的刚入学的孩子,就抢不过高年级的学生,早早过去,却是最晚接到水的。
接到水后,他们还要洗漱、洗衣服,这些忙完得赶去上晚自习,如果刚好轮到打扫卫生,那打水就不用想了,来不及,等下晚自习再说吧。
在乡镇中学,学生们忍受着各种不便赶时间,一切事情都要快。
壮壮好不容易排到的队又被别人给插了,他不敢吭声,桃花也不敢说话,他们俩刚刚才围观了别人为抢水龙头打架。
水桶打破了,水溅得到处都是,打架的两人浑身湿透食堂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也不管,只顾打扫。
或许也曾管过,但身体快速发育的少年目空一切,无法无天,还会对介入他们恩怨的大人冷嘲热讽。
高年级的学生说,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现在也该轮到他们享受了,而且初三学习更紧张,也就意味着自由时间更短,需要快速解决洗漱问题。
学校硬件设施跟不上,把矛盾转嫁给学生们,让学生们过得没有尊严。
他们的浴室也很简陋,全校只有一个男生浴室,和一个女生浴室。
一间空房里,竖起几面水泥板,隔出几个小隔间来,便是浴室了,里面没有水龙头,没有置物架,没有垃圾桶,没有灯,也没有门帘。
洗澡需要学生自己去食堂排队打水,放换洗衣物得自己带塑料袋,或者多拿个盆装着,洗漱用品就放地上。
如果是女生,换下的卫生巾只能往隔间角落里扔,等所有人洗完澡了再去打扫,因为还有人排着队等待洗澡。
浴室里雾气氤氲,热气腾腾,墙壁高处开了几扇小窗户透气,里面站的人很多。
不停地有人插队,套关系,有的人等得水都凉了,都还没洗上澡,还有的在里面站得头都晕了。
在别人的注视下,壮壮和桃花洗得格外快。
两个人话都不敢说,水才淋在身上,就被催促着快点,囫囵擦了一下,就换了衣服出去了,在里面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上完晚自习,他们回到宿舍准备休息。
可室友们很兴奋,一直在大声讲话,聊天,怎么都安静不下来,正当桃花烦躁之时,窗口一束灯光打过来,原来是高年级的学生过来查寝了。
只听那人严肃地说道:“还要讲是吗?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再讲给你们扣分了。”
胆小的早就吓得缩进被窝里了,而那些说话的人在被提醒过后,短暂地安静了一瞬,等查寝的学生走远,又开始闹起来了。
晚上壮壮又来找桃花,他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壮壮宿舍的里人他都不认识,也不好意思开口。
他们的宿舍里没有厕所,厕所离宿舍还有段距离,外面没有路灯,两个人都没有手电筒。
听到壮壮的话,桃花的室友江涛,人很好,把他的手电筒借给了桃花。
他的姐姐就在学校读初三,所以他对这里的情况有一些了解,很多东西都是他姐姐帮忙准备的。
走在路上,桃花和壮壮意识到了手电筒在学校是必需品。
等壮壮回到宿舍后,桃花把手电筒还给了江涛,再次感谢了他,这是今天,他难得的感受到的善意。
在学校住宿的第一天,桃花过得很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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