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陈轩望过去，说恶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涵。
刘涵被顾安一书包砸得错愕两秒，反应过来时猛的站起来，回骂了一句：“你妈。”
顾安手握成拳，教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空，让人喘不上气，“你没妈？”
刘涵“呵”了一声，“是你没妈，有妈生没妈养，他妈的同性恋就是恶心，怎么了？”
话音被一阵椅子擦地的“刺刺”声打断，惊得周遭的同学压根一酸，往后缩了缩。
顾安则不动声色走了上前，眼底露出一丝冷笑，“想打架直接点，别他妈光动嘴，跟个娘们似的。”
教室里气氛骤降，直直冰点，刘涵瞪着顾安喘着粗气，手指握成拳。
顾安同样盯着刘涵，就盼着他先动手，自己好还手。两秒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老师来了”，刘涵白了一眼，猛的坐下。
陈轩则终于将顾安拉回位置。
顾安回到座位，他不敢看陈轩，不知道陈轩见他这个模样时会是什么表情。或担心？或失望？或开心？他不想猜，也猜不到。
班主任进来守自习，见顾安带帽低头，多看了两眼，没说话。回过头，声音洪亮的说：“收假了，作业没做完的感觉补。这周不放假，周六周天省统考，好好复习好好考。”
高三考试很常见，但这次是省统考，考试按照高考的要求进行，又要搬桌椅。不少学生抱怨几句，班主任也象征的责备两句，便各自忙碌了。
一整晚，顾安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就是很乱，理不清楚。即使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去学习，也能做着物理试题，看到“M”的时候条件反应的背出“见量先化mo”，被自己气笑了。
笑着笑着，一只手往他桌上伸了过来。
顾安偏头看他，陈轩不说话，就盯着他，等他收回手时，顾安看到桌上的糖。
是一颗薄荷糖，可以用来提神。他笑了一下，默声说：“谢了。”
陈轩也默声回答：“不客气。”
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觉得对方已经和自己熟到老夫老妻的程度，说什么“谢谢”，“不客气”真的太客套，等仔细一想，却又发现其实两人才交往不久。这种感觉真的很莫名其妙，感觉又熟悉又陌生。
顾安正这样想着，要回过头时，见到陈轩“不客气”后跟着一个“男朋友”的嘴型，他笑了一下，说：“知道了，男朋友。”
晚上回去，依旧是陈轩载着他。
他坐在车后吹了很久的晚风，到家时，他忽然说：“对不起。”
陈轩右手刚把钥匙插进孔了，听他这么一说，没反应过来，门开了，但没进去，转身就问：“对不起什么？”
二楼的走道外，破旧的钨丝灯散着橘光，二人站在门口，被斜过来的光分割。
顾安的发丝上发着光，他也不知道对不起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可能面对的是陈轩，他不想失去他，不想让他受到伤害绯闻，总之是陈轩，他就不想让他受到影响。
顾安说：“我就不应该着急承认的。他们知道许昕这人什么样子，仅凭她的话，他们应该不会相信的。”
“不。”陈轩说：“你就应该告诉他们，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怕他做什么？爱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怕他说出口。”
顾安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陈轩笑了一声，拉着他进门，“早在遇见许昕那天，我就说了我不在乎。”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陈轩在一起，他就能一直很轻松，似乎什么事情都用不着担心。
顾安松了口看着陈轩从冰箱里掏出可乐，递给他，他一把接过，往沙发上一倒，笑了，“那个时候不是还没在一起么。”
陈轩抬起手喝可乐，仰起头的瞬间，脖子上的青经绷直，轮廓清晰，他说：“没在一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一起了，两个人了，更不怕了。”
顾安笑了一下，“早说你不怕啊，害我一整个晚自习都白浪费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陈轩说，“要拿出真实力冲刺了？”
顾安“啧”了一声，“这哪跟哪？我这叫不装了，摊牌了，老子其实也是个学霸。”
陈轩站起身，把拖鞋往他这边一踢，“知道了学霸，今天起了一个大早，还不困呢？”
顾安跳上去，一把抱住陈轩，朝他身后捏了一把，“本来挺困的，现在不困了，来玩点刺激的。”
陈轩被他挠一阵，笑得抽了，“你他妈有病啊，滚啊。”
“不滚。”
“有病啊。”
顾安像人皮般贴着他，实在推不开，最后陈轩扶住他脸颊，吻了一下，趁着顾安愣神，这才一溜烟脱身，跑进了秘密基地。
顾安缓过神来，也匆匆赶了过去，“等等我。”
秘密基地里没采光，陈轩一般都不睡那，自顾安来后，他说秘密基地里别有一番风味，才渐渐有了人气。
顾安躺在床上，手里抱住那只棕熊玩偶，仔细打量，已接近发霉，有些嫌弃，“这俩玩偶都成这个b样了，你咋还留着？”
陈轩见他要扔，一把抢过，“你不懂。”
顾安双手做枕，靠着墙头，“不就你的战利品么，都金盆洗手了，还留着犯罪证据等被抓自首呢？”
陈轩抱着玩偶，像是抚平它受伤的心灵般，余间给顾安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瞧他一脸认真，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腾”得跳起来，“靠，不会是有人送你的吧？”
陈轩见他这般激动，原本想把玩偶放下的手又收紧，将其抱在怀中，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操？真是啊。”顾安眼珠瞪大，爬了过来，“不会是你前男友送的吧？”
陈轩抬高音量，“对啊，你怎么知道？”
顾安挽住他脖子和胳膊，顺势把他往床上拽，双腿交缠把他绞住，做出一副巴桑柔术的感觉。
顾安：“说，是谁？！”
陈轩从他松懈间挣脱一半，也抽出手拽住顾安的胳膊，“不告诉你。”
“好，不说是吧？”顾安松开握住他脖子的那只手，往陈轩腋下和腰部一挠，“说不说，说不说？”
陈轩怕痒，被他一挠，差些笑得岔气，几次过后终于认输，喊道：“我说我说我说。”
顾安松开陈轩，下一秒，陈轩往门口一跑，门一关，只留声音：“就不告诉你。”
几天后，周五这天考场安排出来了。轮到陈轩和几个人布置本班的教室，正好顾安需要回家，便没和陈轩一起。
布置好考场，下教学楼，一阵阵阴风就紧贴着他后背。陈轩余光回头，发现两行身影。
他加快步伐，却见那两行步伐也加速。
出了校门，他脑子突然就只留一个念头：跑！
瞬步跑到车上，发起油门，开车。身后的人两人也骑上了车，直逼他的车尾。
“挺能跑啊？”
另一人道：“把他车砸了。”
陈轩的车是老式车，身后两人的车却油门响亮，车速极高，直逼他车尾。眼瞧即将撞上，这二人却是没有任何想停下来的念头，直逼他车尾。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车流瞬间涌上来，照这样下去，只怕后果难料。
“有病。”陈轩“啧”了一声，暗暗的想。忽然间，猛踩刹车，身子往□□斜，来了一个漂移。
破旧的车子在大道上“刺啦”一声掉了头，他接着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身后这两人被他此番掉头惊了一惊。却见陈轩的车直直袭来，和不要命似的。三辆摩托车相撞距离三米之时，这二人最终还是动容了，猛的拧开方向盘，车身剧烈摇晃撤开。
那个穿着板鞋，九分裤的，车胎擦着路边的草坛，“哐当”一声连人带车摔进草里。
“操他妈的。”板鞋挣扎着爬起身，膝盖的牛仔裤破洞渗出血渍，“他妈的，这狗日的不想活了？”
另一黑衣的掉头回来，停在他旁边，从裤包里掏出打火机，“哒”地窜出火苗，他叼着烟，黑衣服穿出一股西装的味道，说：“挑衅咱俩呢，走吧，把他胳膊卸了赔你这腿。”
“妈b的，走！”
陈轩从两人车中穿过后立马绕了其他的路，后视镜，只剩摇摇晃晃的路灯虚影。他刚把车开到巷口，后颈一阵冒汗，身后闪起了两行爆亮的车灯，像两柄烧红的烙铁，死死的贴着后背。
有完没完？
由于光太亮，通过后视镜，已经看不到人的轮廓了，只能瞅见两团光越发靠近。
陈轩猛打方向盘，右转，趁着这个闲隙，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看不清人，但能猜出来，不是学校里的学生。这两人穿的不是校服，手上还有根棒球棍。
陈轩再打方向盘，把车开到沿河小道，开了小段路，旋即叹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拉了拉身上的书包，把车掉头，在一开灯，朝着两个人冲过去。
“这b还来？”经过方才的经历，这两人显然已经不怕了，丝毫不退。板鞋另一只手扬起棒球棍，接着喊：“吗的，老子一棒给你爆了。”
陈轩不说话，屏息凝神，等到车子将近时，正好到一段十分靠近河流的路段。他深吸一口气，踩上车垫，把车一斜，自己则以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姿态跳了出去。
飞吧，少年。
“扑通”一声，他正好落入水中。水花溅起的瞬间，只听路段上发出来的一声碰撞，尖叫，汽笛，车祸的现状全然被河水淹没，不见半分。
河水缓满，等半分钟后，他终于探出头。
那两人的车撞上了陈轩的车，砸在护栏上，车子“滴滴”长鸣，具体人伤没伤，死没死的，他就不知道。
陈轩爬到岸边，一步两步，等回到家收拾好时，已经很晚了。他打开手机给顾安发消息后，睡了很久都没睡着。脑子里是今天追他的那两个人。
不用说他也知道和许昕抛不开关系，只是可惜了他那陪了好几年的车。
越想越睡不着，打开手机后，在一个杂七杂八群里，看到了一则帖子。
帖子是：有偿求省统考答案。带价来。
陈轩笑了。
以往帖子都是：有偿分享，这次换成有偿求。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脑子，真以为省统考求得到答案，甚至还有人求高考。
想着想着，他便忘记了那两个人，出现困意，沉沉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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