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烁已经在越港国资呆了十个月了,他爹依然没有松口让他回来。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朝九晚五,对丁烁来说,跟劳改一样。
被摁在国企打工,源于一年前,丁家这小公子,跟某个娱乐明星闹绯闻,还是同性,又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炒的沸沸扬扬。
而且不光娱乐新闻炒,财经新闻也没闲着,虽说丁家藏得深,但经不住扒的人多,泼天流量飞流直下三千尺,丁家从一个连百度词条都没有的隐形富豪,到现在集团里外里,整整齐齐在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挂了一周,花钱都没撤干净。把集团股东都吓出一把白毛汗,唯恐互联网仇富心理蔓延到股市冲了股价。
这一场闹的,把他爹气的够呛,还惊动了一直住在上棠市的祖父母,非要到越港来。
这边怕老人旅途劳顿,于是一家五六口飞去上棠,在老宅里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老宅里全家“审话”,丁烁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
丁烁有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低调实干,家里不缺干活的人,他顺理成章就成了那个被宠坏的幺儿。
丁烁先是费尽口舌向全家解释并保证,他的性取向是最大众化的那一种,后面就开始了,全家研究怎么“安置”他,鉴于他常年都在跟各种狐朋狗友做投资,最终是爷爷拍板决定,让他去越港国资这种正规军里学习。
丁烁立马向奶奶求救:“我不要去国企上班,我会疯的。在我们自己家公司上班也行啊。”
奶奶也摇头,私下又心疼,偷偷跟他说:“烁烁乖,最多一年,到时候我跟你爸爸说,让你回来。”
他母亲许樱看着自己这长得着实招摇的小儿子,也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他在外面疯野了,多少得收收心。于是也狠下心跟他爹统一战线。
富二代贵公子一朝沦为国企社畜,丁烁前脚上热搜,后脚也没少给越港二代圈子提供消遣话题。在丁烁入职当天,大家甚至攒了个局,庆祝丁少爷开工大吉。
各地方国资一直都是创投圈里的正规军,跟丁烁平时的小打小闹不是一个路子,投资金额和项目规模都差着数量级。
丁烁老老实实在国企呆了快一年,虽说一百个不情愿,倒也没敢跟长辈们拧着来。
一般富二代都能玩会造,丁烁属于富二代里还掐尖的。
长得好,嘴巴甜,年轻多金关系户,就这不到一年功夫,整个部门,领导给他拉相亲局,同龄人跟他互为损友。论搞人际关系,丁烁绝对的长袖善舞一把好手。
简直是上帝给他关一扇门,他就能凭本事掀个天花板。
郁麟从赛道上下来,没有一点尽兴的意思。
她从国外回来也快一年了,她念的是数学,在国外做的是量化私募,回国后,她爹不让干,连游资也不让玩。家里制造业公司一大堆,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游手好闲当千金也不是不行,但是老头子非要让她照着她姐那样长,勤勉务实,继承家业。
不仅含着金汤匙、一出生就在罗马,还长着那么聪明的脑瓜子,郁麟从小就不知道,“勤勉”这两个字怎么写。
最近一次跟她爹之间闹起来,是不让她玩三百万以上的跑车。两个月前,法拉利488都给她卖了,换的迈凯伦Artura。
这感觉,就像同桌从浪漫男友换成了一丝不苟的工科学霸。
她摘了头盔,下车就照着迈凯伦踹了一脚。
她快疯了。
回城区的路上,丁烁的电话打了三次她才接,路况不好,旁边的司机没素质,下头普信男,开一辆破入门保时捷,又按喇叭又吹口哨。她有点烦躁。
一接电话,丁烁那边就开始求救,“姐,你快来救救我吧,公司部门之间联谊,领导又给我拉相亲局。”
郁麟比丁烁大了不到两个月,刁蛮如郁麟,幼儿园开学第三天,就摁着丁烁叫她姐,一直喊到现在。
“那你就按领导的意思,挨个谈啊,你们全公司,四十封顶,男女不限,能筛出来二十个不?都不够你谈一年的吧。”她没好气的说。
丁烁那边顿了几秒,突然问:“你还没吃饭吧,我预定了花庭里的私厨,他家甜品一绝,最近又是枇杷的季节,有限量新品,你想不想尝尝,我半个月前定制了枇杷膏,今天正好去拿。”
郁麟肺不太好,常年喝枇杷膏养着,市面上枇杷膏都加有乱七八糟的药用成分,不适合当养生品天天吃,身边没几个人惦记着给她找私厨定制枇杷膏。
郁麟不由得笑了,要不说丁家小公子这风流声名在外呢,撩人技能是娘胎里自带的,他连公司前台小姑娘的口红色号都能记住,何况郁麟跟他这发小交情,郁麟一个语气词丁烁都能听出来她的情绪。
丁烁在电话那边催她:“快来接我啊,正弘路上的日光阁自助餐厅。”
“知道了。”算起来,有一阵子没见丁烁了,她正好也不是很想回家吃饭。
丁烁被她从团建饭桌上拉出来,看到她的车,崩不住笑了:“你换男朋友了,肯定被你爸按头换的吧,迈凯伦可不是你的风格。真惨,封建主义包办婚姻啊。换迈凯伦好歹也给换720s啊。”
是她不想吗,郁麟心里不耐烦。
这一年早就被亲爹整的没脾气了,抬手指了指驾驶位,示意丁烁开车,她没心情。
丁烁话痨的要命,一路上都在倒苦水,“我也快被我爹整死了,给我流放到越港国资PE,天天听一群老东西开会,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一个项目审批,前后写了四份申请,最后还是给拖黄了。刚去上班那会儿碰上雨季,穿了几天Burberry,结果部门有个阴阳人说我炫富,影响不好。”
丁烁“呵”了一声,气的发笑:“两万块的衣服,我炫富?谁家正经人靠Burberry这种雨衣炫富啊。这逼班我真的一天都不想上了。对了,你现在干嘛呢,要不你改天跟你爸妈一起来我家串个门,顺便跟我爸妈说说,让我跟你一起做点什么,现在没有靠谱的理由,他们不会松口让我从国资辞职的。”
郁麟已经无所事事过了有一段时间了,老爷子放过话,想玩资金也行,麒麟资本中层的职位随便她挑。
她划拉着手机,听脱口秀似的听丁烁吐槽,回了句:“准备回去给我爹打工,麒麟资本,你来么?”
丁烁愣了几秒,问起:“咱们联合家族办公室下面运作的那个创投?”
越港龙头财团,郁家,丁家,莫家,上一代已经完成财富积累,都是先进制造业的翘楚,为了巩固产业,管理财富,有联合家族办公室。
郁麟“嗯”了一声。
丁烁若有所思:“也行啊。”
他忽地记起,麒麟资本有一个人,好像有三年没见了。
郁麟侧头看了他一眼:“对了,莫仔呢,你怎么没跟他一起?前两年你们不是一起在新能源行业搞。”
丁烁回过神,叹了口气:“可别提了,莫洲白那点出息,追女朋友追到大西北去了。他那小女朋友你还有印象没,莫洲白追了四年没追上,我就纳闷了,你说他缺女人吗,至于吗。他家产业本来就偏光伏新能源,卷完国内卷出海,他去西北呆两年,捎带着琢磨一带一路政策行情基本面,倒也无所谓,我能跟他去?我妈也得同意呢。”
郁麟乐了。真亲兄弟,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惨。
吃饭的时候,花庭里的枇杷慕斯着实让郁麟的口舌之欲得到极大满足,不愧是丁烁都认可的私厨,枇杷这么普通寻常的食材,要把口感做的出色,非常难得。
丁烁觉察到郁麟吃的开心,一脸自豪的邀功:“怎么样?”
郁麟直说:“临走了给我打包三份。”
“还有枇杷膏呢,快谢谢我。”
郁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对我今天去饭局捞你的答谢。别仗着好看嘴甜会撒娇,给我这儿灌**汤啊。咱俩幼儿园认识的,套路谁呢。”
吃完饭,两人并排坐在顶楼蔷薇花架下的吊椅里,各自都在发愁被亲爹扼住咽喉的命运。
初夏的天空,安静的像画布一样,但云朵如画笔如色盘,随着夕阳的角度点点偏移,就燃烧成了晚霞,整个世界变得精彩纷呈。大自然的手笔面前,开的如火如荼的满架蔷薇都显得暗淡。
郁麟嫌夕阳亮眼,戴了墨镜。丁烁嘴里叼着烟,没点,他知道郁麟肺弱,对烟雾敏感。
郁麟拿胳膊肘碰了碰丁烁:“你对麒麟资本的业务熟么?一级市场这几年不好干吧,说来听听。”
创投这方向,丁烁比郁麟熟。
创投是一级市场,对行业行情和政策敏感。她研究的量化交易是二级市场,更多是靠构建数学模型来分析市场行为。虽不至于毫无关系,但要想短时间理出思路、摸出门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丁烁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晚霞绚丽,花香清甜,最近难得有这么舒心的时候,他慢悠悠的拖着语调说起:“嗯……地方政府从土地财政转型股权财政,地方国资都一股脑下场来卷,个个财大气粗,好项目根本轮不到民间资本,尤其是产业效应好的高端制造业,背靠国央企和地方产业集群,几乎都是国资在投资博弈。现在资本市场监管严,国九条后IPO收紧,国资也开始难受。我在越港国资这段时间,他们的思路很明显,一是以退定投,二是为了GDP好看,向并购倾斜。”
丁烁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几句话,把国内一级市场现状概括的七七八八。
丁烁侧头看她,笑说:“还来吗?回麒麟资本做投资,基本就是为接手家族企业做准备了。”
郁麟兴趣一般:“我不想,但没得选。再不找点事儿做,我爸血压快压不住了。去那些制造业公司做管理,还不如在麒麟资本做项目。”
丁烁笑着安慰她:“你还不明白啊,几家老爷子,搞实业起家,人生信条就是实干出价值。创投虽然也是倒腾资金,但是多少还是跟实业有关,真金白银投下去,靠的是抓住时代的脉搏,跟行业和企业一起成长。你们搞量化交易的,靠着几个最强大脑和几台超级计算机,大把大把在股市套利捞钱,在他们看来,不产生实际价值空手套白狼的行为,那就是邪教。”
郁麟抬胳膊肘推他:“让你给我上课来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运作量化基金,比你们搞投资赚的多。”
丁烁总结:“我是让你认清你爹的逻辑,好换个策略跟他斗智斗勇。你就是太聪明任性,你爹不给你套紧箍咒才怪。他们这种old money最看重的不是钱,是现有的制造业随着新质生产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下牌桌,稳定传承。”
郁麟哼了一声:“说的跟你听话一样。我看你是最近挨打少了。”
丁烁笑说:“我比你听话,至少我爹没换我跑车。求求我,法拉利12借你玩儿。”
郁麟直翻白眼:“不稀罕。”
在整个越港富二代圈子里,两人都算得上出类拔萃。
除了赚钱的本事比上一代有过之无不及,郁麟是玩得疯,玩的险,玩的不要命。丁烁是玩的花,玩的全,玩的随心所欲。至于两人口中的莫洲白,那更是个BKing。三个人纨绔的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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