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钊接到消息的时候正是下班点。
说实话,岑法医挺有情绪的,本来想着去趟超市买点好的哄哄宝贝,这下好了,说不定晚上加起班来还要宝贝哄。
但这份坏情绪没持续太久,上了车,听了一耳朵地址,岑钊就有点想扶额,他现在真怀疑自己和沈流池里面指不定哪个有柯南属性了。
曾报国自然一起去,上车就念叨这事不好办。
岑钊给沈流池发了个消息,闻言抬头:“怎么呢?”
曾报国从上级那听到点劲爆消息:“听说是个挺有影响力的商会活动,出事的坏事的都是非富即贵,今晚上你看着吧,局里安生不了。”
岑钊不在意,反正他解剖台上躺着的那位安静就行了。
地址距离市局不远,二十分钟车程。到地方车堪堪停稳岑钊就开了车门,曾报国追在他屁股后面下车:“慢着点!不是我说你老胳膊老腿的急什么?再摔一个我又得去鉴定中心求个法医回来。”
话刚落下,岑钊速度就慢下来了,曾报国顿了顿,乐了:“哟,难为你能这么听劝,我——”
“小池。”
岑钊冲远处扬了下手,冷淡了一路的脸色也柔和下来:“这里。”
曾报国就瞧着一道熟悉身影从门口位置小跑过来,看样子等了有一阵子了,脑袋上挂着片落叶都没感觉到,一心就往岑钊面前奔。
怪不得这么听话呢,和着听的根本不是我的话啊。曾报国暗地想给岑钊翻白眼,但为了在外的职业形象,硬忍。
“真是你过来啊!”虽然气氛不适合,但沈流池就是忍不住开心,伸手和岑钊牵了下,“能行吗胳膊?”
岑钊抬手把沈流池脑袋上的落叶拿下来,一片榆树叶,黄灿灿轻飘飘的,可以当书签。岑钊摩挲一下,下意识把叶子收进口袋,温声同他说话:“能行,别担心。”
曾报国心底直啧啧,但面上一点不敢显露,还给沈流池解释:“也是不巧,他们检验科一共三个大拿,除了岑钊,一个怀孕今天产检,一个快六十岁老头了,那胳膊腿还不如岑钊呢。”
“不过沈老板放心,抬尸体什么的肯定用不着岑钊,今天他就是个定海神针,这事不能马虎,他来这边看看情况我更放心。”
沈流池本来确实是对他们让个没好全的伤患出外勤有点意见,但曾报国言辞恳切,再加上是岑钊主动要求上班,他也没脾气,只得寸步不离挨在岑钊身边,想着要抬人什么的他也能帮一把。
“小池。”
岑钊瞧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无奈地按了下他的肩膀:“你就在这等着,或者先回家。”
沈流池担心他肩膀受力,自然不同意。
“那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岑钊更不同意,语气半是哄人半是强硬,“你听话。”
沈流池闻言就嘀咕:“你当我承受能力有多差啊,刚我和陈渡就在现场,离尸体还不到十米远,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
岑钊嗯了声表示知道,但不让步:“那是意外,但现在我在这,你就别想看。”
他难得用这种语气,沈流池一怔,居然莫名觉得这人有点带感。也就是这愣神的一秒,岑钊已经掠过他往酒店里面去了。沈流池回头想跟,被岑钊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后者掏出手套口罩,无纺布料往脸上一扯,最后一秒嘴唇动了动,说‘听话’。
行吧,听话。
沈流池脑子里反复循环播放了几遍岑钊最后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于是便真的老实呆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岑钊温和惯了,偶尔疾言厉色一点,特别有感觉。
“你怎么还杵这?”
陈渡和辛炘手牵手出来时,就见沈流池正站在门口,身上有一种诡异的乖巧感,像那种刚让主人摸顺溜的小狗。
他扭头看了眼里面酒店大厅,一指:“你家法医在里面,你没看见?”
沈流池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陈渡更纳闷了:“那你不进去?杵这当什么门童?”
沈流池就很好心的给他解释:“岑钊觉得里面场面有点血腥,不让我看,让我在这等他。”
还不等陈渡骂出口,沈流池又跟上一句,堵住他的脏话:“我说没事吓不着,但岑钊说他觉得我会吓到。”
边说,沈流池边很做作地叹了口气:“我感觉他对我有误解,但听对象的话会发达,所以我听话。”
陈渡受不了,陈渡呕出声。
就连辛炘的眼神都很复杂,委婉表示:“小池哥,你这样有点茶。”
沈流池哎了声:“和对象这样不叫茶,叫情趣。”
“听听,听听!这该是他沈流池说的话吗!”
陈渡歪在辛炘身上,脑袋一个劲往人家颈窝里钻:“老婆……我感觉我精神遭受了污染。”
给别人秀恩爱行,看别人秀恩爱不行。
沈流池看陈渡那么大一个把辛炘挤得东倒西歪就很想闭眼,辛炘一边撑着拱来拱去的陈渡,一边瞧见沈流池的表情,瞬间就乐了:“小池哥,别那么双标。”
沈流池点头又摇头,是有点理解刚刚陈渡的心情了。
三人在门口没聊一会,岑钊便拎着勘察箱出来了。他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来的眉眼形状称不上温和,但目光扫过来,瞧见沈流池的瞬间便有了弧度。
“等我呢?”
他几步过来,想拉沈流池的手,又觉得不妥,退而在他身边站定,两人小臂挨在一处,跟陈渡两个打招呼。
“忙完了?”
陈渡和岑钊客套两句就有点语塞,不是没话聊,主要是一想起刚刚沈流池那副鬼样子他就不想跟这两人说话。辛炘拍了拍他的手背,倒是想起件事:“之前在船上捞起来的那只断手,岑哥你们后续是怎么处理的?”
这件事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岑钊摘着手套开口:“我们派人在附近海域打捞搜索,但没发现尸体的剩余部分,只有那一只手的残肢。”
他边说边躲开沈流池伸来帮忙摘手套的手,递过去个不赞同的眼神,声音不停:“前几天警方那边发了通告,也呼吁广大群众提供线索。”
沈流池没帮上忙撇了撇嘴,闲不住又去接他的勘察箱。
岑钊再次侧身躲开,无奈道:“脏。”
沈流池斜了他一眼:“酒店不能进,人也不给碰,岑sir,你有点过分。”
“哎呦我……”
陈渡彻底听不下去了,带着还想八卦的辛炘匆匆走了。
“败坏我在外形象。”
岑钊想敲沈流池脑袋,但是忍住了。
一是手上确实不干净,二是沈流池这模样着实有点可爱。
沈流池还在抱臂斜他。
岑钊先把勘察箱交给小法医,又摘掉手套拿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湿巾擦干净手,而后冲沈流池一弯眼:“干净了,牵不牵?”
沈流池的臭脸表情没撑住,下意识也跟着笑了,笑完又揉脸,唾弃自己一点受不住诱惑。
岑钊牵着人悠悠达达往前面走,大言不惭:“面对男朋友,受不住诱惑是人之常情。”说着还冲沈流池眨了下眼:“说明我魅力不减当年。”
沈流池噗嗤乐了,掐他手背:“神经病,魅不魅力不说,你现在是一点没有以前正经了。”
“说明你把我养的好啊。”岑钊闻言就很得意。
沈流池想了想感觉似乎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骄傲地挺了一下胸膛,还没来得及自夸,前面曾报国找过来了。
“老岑!哟,家属也在呢。”
沈流池和人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问:“今晚上你们是不是又要加班?”
曾报国闻言干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凄苦一些:“实在是没办法啊沈老板,老岑他们科里现在是青黄不接,有本事的几个占全了老弱病残,我现在就是恨自己当时念错了专业,不然说什么都不能让老岑抱恙出席啊!”
沈流池让他这一通装模作样逗笑了,连连摆手:“别紧张曾副队,家属只是询问,没有抱怨的意思。”
岑钊听见这话立刻侧头看了他一眼:“哦?不是来抱怨的?那我要抱怨了。”
沈流池一哽,马上去瞪曾报国,那意思,怎么回事?整得我里外不是人!
曾报国哎哎两声:“老岑你差不多得了!你现在陌生得让我害怕!”
岑钊他们后面还有正事要忙,曾报国也没在这说几句话就被人叫走。
沈流池瞧见尸体已经抬出来,小声问岑钊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岑钊点点头,又抱歉:“今晚恐怕不能回家了。”
沈流池想了想:“你想吃土豆鸡焖饭吗?”
岑钊一怔:“什么?”
沈流池拉了下他的手:“还能什么,沈老板私厨送饭啊。”
岑钊心里一暖,却摇摇头:“不用,折腾这一晚,你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们会统一订夜宵。”
沈流池眯了下眼,握着岑钊手的力气大了些,或者不能说是握,是掐:“如果我非要送呢?”
岑钊从善如流改口:“那我会从现在就开始期待。”说着还故意往沈流池面前拱了下肚子:“你听,肚子都叫唤了。”
“德行。”
沈流池乐了,拍他一下:“那你们先走,我晚点去找你。”
岑钊点点头,嘱咐他小心开车,也不能再耽误,跟着其他同事一起上车回了局里。
夸下海口,真做起来沈流池倒是有点抓瞎,他那做饭水平,搁岑钊面前根本不够看,土豆鸡焖饭基本只能独立完成后俩字。
回到家沈流池马不停蹄先搜了搜教程,鸡腿去皮焯水热锅放油煸炒,二十分钟的功夫给自己手指上烫出了三个泡,最后看着糊锅的鸡腿不得不宣告失败,悻悻摸过手机点下他们最近常吃的私房菜。
这会已经快要十点钟,沈流池换了衣服下楼开车,先去私房菜馆取了餐,而后才打着方向盘往市局去,途中发现有家新开的水果店,应季水果瞧着都挺新鲜,便停下车挑了些荔枝和桃子。
赶到警局正正好好好十点半,停好车,沈流池提着大包小包下车走到保卫室,老老实实做了登记,而后等着岑钊出来领人。
玻璃窗被敲响时,沈流池正捧着手机和陈渡互秀恩爱恶心对方,他听见声音还有点意外,心说岑钊今天下来的怎么这么快,雀跃的眼神却在抬眼的一瞬骤然冻住。
保卫室外站着的不是岑钊,而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藏蓝色的旧夹克衫,两鬓斑白。
男人定定地瞧着沈流池,目光隔着玻璃同他对视,无神寡淡的眼睛清晰映出沈流池冰冷的轮廓。
足足十数秒,他才哑声开口:“原来真的是你啊,沈流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