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知越闷气生了多半节课,下了课就一溜烟儿地跑到了教室办公室,猫着腰躲在窗户下面偷看。
夏临渡和屈城正被各自的班主任教训,凤儿姐的脸色看起来不像英语课时那么糟糕了,反而有种心平气和的意味。
而隔壁班的班主任看起来就不太乐观了——
屈城是个油盐不进的混球,没听几句训就开始吊儿郎当起来,班主任基本上就是单方面输出,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儿没往心里去一点。
之后夏临渡和屈城一对账,凤儿姐和另一个班主任发现这次还不是单纯的打架斗殴,居然又扯出来一个人。
夏临渡受凤儿姐的指示,准备到教室叫人,结果刚出了办公室,就发现要叫的人就趴在办公室窗台。
他打量了一番,觉得林知越的动作像只没有尾巴的壁虎,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简单利落地传达了凤儿姐的口谕:“王老师叫你过去。”
林知越估计自己是替谁顶了黑锅,早猜到会有这种环节,没有多问,跟着夏临渡就进去了。
在凤儿姐面前站定,她审时度势,发现屈城脸上带着伤,自她进来时就没敢正眼瞧她,在心里大致有了层推断,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适时地摆出疑问:“老师,您叫我来做什么?”
凤儿姐不太管班里的闲事,自高一下半学期开始,给了班委集团很大的空间,管理制度相当灵活。
不过除了普通班委,她在班里还设了个调解员的职位,从开学以来一直由一路跟着她且知根知底的林知越担任,虽然跟个虚职差不多,不过确实对班级的和谐起到了作用。
前段时间班里某些规外狂徒闹了矛盾,还是她给调解好的。
只是如今不知道这群问题青少年私底下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把林知越牵扯了进来,虽然意外,但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屈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教师阶层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人的话可信度不高,扯出来一个额外的同学多数时候是被拉过来充数,起到一个挡箭牌的作用。
至于夏临渡,他刚来不久,估计是被人当枪使了,他说的话也当不得真。
于是凤儿姐叫来林知越,打算问问她:“你知道他俩因为你打架的事儿吗?”
林知越已经编排好了语言,擎等着凤儿姐来问,就坡下驴地点明了:“算是知道,不过我也是别人听说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管怎么样,林知越绝对不想背这个锅,先把态度挑明了,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凤儿姐的视线扫过三个孩子的脸,林知越这番话坦坦荡荡,根本不怕被追问下去,夏临渡虽然有点不耐烦,但属于正常情绪范围,倒是屈城……
“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林知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新奇,我还是头一回被冤枉呢——还能他俩私人恩怨居然能扯到我,老师,麻烦您帮我看看,我脑袋上是不是有‘专业背锅一百年’这几个字儿?”
她说着,还把刘海撩了起来,真有心让凤儿姐帮忙给瞅瞅的样子。
凤儿姐和隔壁班的班主任都被逗乐了。
“行了,别贫,”凤儿姐跟她摆了摆手,算是放过她了,“既然里面没你的事,就快去上课吧。”
“那不能够,”林知越拒绝了这种安排,“好歹我也算是半个受害者,总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头,老师您下一步是准备查监控吧?我替您跑一趟,还省的您顶着大太阳出去。”
林知越以前的光辉事迹在老师办公室里也算耳熟能详,凤儿姐和那个班主任稍微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个事儿交给她去办了。
得到了准许,林知越也不磨叽,上一秒还笑着讨老师欢心,下一秒跨出门,直接飞下楼梯。
夏临渡和屈城可谓是“相看两相厌”的关系了,林知越离开后,两个人也干脆别开脸,省的见了糟心。
那张可恶的脸在视野里消失后,夏临渡终于能抽出神来,结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狐疑地乜了一下屈城,他在这家伙的脸上品出了一点别样的滋味。
有点像有恃无恐,但更像电视剧里那些二流反派裹上的一层色厉的皮。
细想起来,那日透过车窗远远一望,他其实也有些拿不准当时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但就他这近半个月对林知越的观察,发现这人不仅没什么恃强凌弱的习惯,还帮了他们画室的一个同学,和当日第一印象里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夏临渡心想:难道我真的误会她了?
“报告——”
十几分钟之后,林知越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外传了进来,得到老师准许后,她推开门,门框里却不止她一人。
夏临渡辨认了一下,是班上的学体操的柏捷。
其实他本来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印象,除了帮过他的宋嘉星和闹过别扭的林知越,其他人包括刚来那天被他归于“恶霸”一类的林知越前桌,他可以说根本叫不上名字。
独独柏捷,他不仅记得,还能对的上号。
刚来的时候,他在班上见了林知越之后就打消了和同学打好关系的想法,除了窝在画室里,就是在班上愤世嫉俗,非要把这个女恶霸盯出个好歹不可。
然而那节体育课,他在画室里搞雕塑速写,一个瘦瘦小小的美术生夺门而入,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他坐在一边,听这个美术生跟别人诉说遭遇,才明白来龙去脉,当时他对林知越就有些改观。
但眼见为实,盯了两个星期,发现林知越真的没什么讨人厌的恶习,才放下心来,正打算抛弃偏见,着手发展班级友好关系时,柏捷找上了他。
这姑娘和他差不多高,看起来比他还壮实,二话不说把他堵在了吹风的小阳台,做了件反差感十足的事情——
后退一步,在夏临渡极其复杂的目光中,塞给了他一张粉红信封。
第一次收到女孩子情书的夏临渡当场宕机,不知拉着所措在他脑子里奔腾片刻,等他回过神来,柏捷已经跑了。
萧瑟的风吹着手里的信件,夏临渡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拿着实在烫手,于是当天晚上他趁着教室里人都走完了,把这封信偷偷地放回了柏捷的抽屉里,物归原主。
不过,他和屈城打架,怎么又扯到柏捷了?
夏临渡被这九曲十八弯的发展方向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想明白其中关窍,下意识就往罪魁祸首那里瞧——谁知刚才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屈城在看见柏捷那一刻露了怯,终于慌了。
夏临渡:“……”
所以,这应该是四个人一台戏吗?
凤儿姐一看,出去一个进来两个,饶是她相信林知越,这会儿头也有点大了:“你怎么又拉来一个?”
林知越“嘿嘿”一笑:“老师,你信我,柏捷比监控有用。”
凤儿姐听了,只好问柏捷:“你知道什么?”
柏捷进门后径直来到夏临渡和屈城中间,把这两个划开:“屈城因为我才找夏临渡麻烦的……”
周六最后的下课铃欢快地唱起来,趴在讲桌上写教案的凤儿姐抬眼一看,全班同学蠢蠢欲动,来座五指山恐怕都压不住。
窸窸窣窣的响动中,凤儿姐走到门边,一声“下课”解放了班上的猴子,教室里立刻从三味书屋变成了花果山。
“哎你等等……”程译暄按下了已经背上书包站起来的林知越,脸上带着一丝八卦,“周五那事儿,咋解决的?”
林知越背着沉重的书包,一时没吃着力,被她压下去坐到了凳子上:“姓屈的挑事儿,还打算欺世盗名,被咱凤儿姐闹到了校长那儿,处分已经下来了,下周等着广播。”
程译暄吃了一惊:“要通报啊?”
林知越再度站起来,三两步跑到了门外,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谁说不是呢?”
走过了一条通天大道,拖着行李箱的林知越终于来到车站,行李箱还没提上来,就被上面推搡的人群挤了一下,脚下一滑,就要摔下去。
“我靠,你看着点啊!”季容舒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眼疾手快地从背后扶了她一把,“我说越儿你啥时候连走个路也走不明白了?”
林知越一听动静就知道是谁,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你眼瞎啊,没看见我是被挤下来的吗?”
季容舒身兼损友和发小的身份,和林知越从来不见外,她“哼”了一声,挤眉弄眼:“看见了,那你还不是掉下来了吗?”
林知越站稳后拍开季容舒的手——这丫头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流氓做派,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滚蛋!一天不犯贱会死啊?”
“我不说还不行吗?”季容舒得了便宜还卖乖,被骂了一顿,舒坦且识趣地安分下来,看到不远处站着等车的夏临渡,压低声音跟她咬耳朵,“那边有个帅哥看你呢?”
林知越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没找到:“谁?”
季容舒:“前面第三排,左边第五个,那个背着画板的。”
林知越一个一个数人头,数到季容舒说的那个人,蓦然和对方视线相撞,飞快别过脸转了回来:“那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转校生,我真服了,你咋能这么精确找出来呢?”
“就之前莫名其妙瞪你的那个?”季容舒恍然大悟,语气夸张,唯恐天下不乱地拍了两下手,“我当是什么艳遇,原来是冤家路窄啊!”
林知越气急,上手就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闭嘴懂不懂?”
腰上被掐,季容舒“嘶”了一声,眼观鼻口观心地跪安了。
林知越暂时不想惹人,却没想到人偏要来找惹。刚处理完这嘴欠的发小,一转头,夏临渡就已经来到她面前了。
林知越:“……”
她是不是该找座庙去拜一拜?
最近她真的犯太岁!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知越摆出一张笑脸,颇有皮笑肉不笑的意思:“有何贵干呢?”
大纲不偏,小纲乱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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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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