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真是无解。
陆余南滑了两下手机，转了个话题：“现在发展够快的，才几年啊。手机都大变样了，原来用的都是翻盖手机。”
宁靳扯了扯唇角：“那会儿打个视频还得在电脑上。”
他在国外那段时间，得了空就算着时差给宁婉宋清宴打视频。电脑上操作半天，一个视频能卡好几次。
现在方便那么多，聊天页面翻来翻去，却不知道要打给谁。
陆余南顺着他的话：“周舟等会儿也来，估摸着也就你我跟周舟，还有江枕鸿。”
宁靳应了声。
周舟在京城有家咖啡店，早些年的时候，宋清宴就在那家店里兼职。
宁婉高中的时候被霸凌，被人围堵在巷子里，还是周舟飞奔过去救的人。宁靳当时第一次见他，眼里只能看得见他的发色。
染的像个彩虹。
宋清宴说他常这样染发，红的黄的白的，当时好像是觉得什么颜色都染遍了，专门找人弄了个彩虹色。
跟小马宝莉主角团里的某个小马一个款。
这里唯一一个和宋清宴不算熟的只有江枕鸿。
当年陆余南和宋清宴开公司的时候，只有宁靳和其余几人的投资不够，经费很紧张。
江枕鸿是圈子里宁靳的朋友之一。
思虑几度，宁靳牵了线促使他和宋清宴相识。也算是给他们拉了投资。
路口绿灯，前面的车主不知道干什么，迟迟没动。
宁靳打了声喇叭：“人凑的挺齐。”
车最后停在岭南的门口，宁靳跟陆余南下了车。男人把车钥匙递给门童，跟陆余南一起往里走。
江枕鸿来得早，这会儿已经在包厢里坐着了。
跟陆余南一样，也穿的西装革履的，大概也是刚从公司过来。
见门被打开，江枕鸿笑了笑：“比我想的要到的快。”
陆余南拉了把椅子坐下了：“你还不知道宁靳，开个车跟要起飞一样。不知道当初怎么没想着去搞个赛车玩玩。”
江枕鸿道：“好像是真玩过。”
他的目光落在宁靳身上：“我没记错吧？”
宁靳摇了摇头：“没有。”
陆余南拿着茶壶往几个人的杯子里倒茶：“还真有这事儿啊？啥时候？”
“刚成年的时候，”宁靳闭了闭眼，把那段的记忆扯了出来：“找人改了辆赛车，跟着阿枕在京郊的赛车场里跑了几圈。”
江枕鸿道：“那年玩的挺疯的，后面就不行了。撞了一下，他胳膊都骨折了。”
“给小婉吓坏了，在医院哭个不停。最后阿靳发了誓，说再也不碰赛车了，她才止住了。连着半个月没给过我们好脸色。”
宁靳笑了声：“倔脾气一个，不知道像谁。”
“像你。”
陆余南把杯子推过去：“你那脾气也很倔驴一样，兄妹俩一模一样。”
是了。
宁靳低下头，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心求死。
江枕鸿看着他：“听人说你从你们家公司离职了，后面打算干什么？”
男人的手落在杯口上：“没想好。”
他苦笑着：“说实话啊，除了梧桐巷、除了公司，去哪儿都行。”
门再次被打开，是周舟。
他的发色这次不再是彩色的了。
“干坐着喝水啊？点菜了吗？”
陆余南恨不得把杯子拿到他的脸上：“什么就水，这是茶、茶。”
周舟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两声：“你不是要饿死了吗？还茶啊水啊的。”
陆余南伸手拽了张菜单：“点菜点菜，现在点。吃什么？”
宁靳随口配合道：“随便。”
陆余南翻了个白眼：“没有随便这道菜。”
“那都行。”
“也没有都行这道菜。”
“……”
周舟：“你俩有病啊。”
最后还是江枕鸿接了菜单，随便点了几道他们常吃的菜才算结束。
几个人扯了会儿公司的闲话，江枕鸿才又把目光落在宁靳身上。
他早年不是这样的。
没这么沉稳，也没这么……
这么……
要怎么形容呢？
“阿靳。”
江枕鸿道：“离开京城吧，去四处走走。”
哪里都好，暂时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吧。
宁靳啊了声，声音很轻。
那要去哪儿呢。
离开这个地方，他能去哪儿呢。
陆余南看出来了他的迷茫：“西城怎么样？我高中的时候往那边跑过，认识那边的一个向导。到时候跟他说一声，你俩加个好友。”
周舟也跟着附和道：“那边挺好的，还有雪山啥的。风景可以的，去那边转转也行。”
宁靳没拒绝，顺着应下了。
江枕鸿和他认识那年还很小，他们俩是同一年生的。宁靳一直以来，也都是一个天才的存在。父母从小的忽视和缺失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一个人，坦然的接受父母的淡漠。
在抚养他长大的祖父母相继离世之后，他又扛起来照顾宁婉的事。
偶尔两个人聚在一起，顶着月光，宁靳也会笑着说，他除了宁婉，已经没有家人了。宁婉是他带大的，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所有的所有，都没有妹妹重要。
高三那年报志愿，江枕鸿还来问过他。
以宁靳的成绩，去汉城学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不是难事。
聊到这儿的时候，宁靳淡然的说不去了。
从幼年开始，汉城大学就是他的目标。
他笑的释然，他说，宁婉在京城，他那儿也不会去。
为了妹妹，他可以坦然的、没有任何怨言，任何不满的放弃一切。
于是志愿上写下了清大的校名。
江枕鸿就坐在他身侧，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哑然于宁靳对宁婉的这种爱。一个人，竟然能爱另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以至于如今宁婉离世，宁靳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他开始有些颓废，虽然整个人收拾的依旧干净利落。但身上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透过他的眼眸，能看见的只有黯然。
宋清宴那个人，江枕鸿实在是接触的不算多。
只是偶尔在公司的事情上会见几次。
他很儒雅，整个人温和恭顺，几乎是一个找不到缺点的人。几乎和他聊什么，宋清宴都能柔和的接上几句。
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在公司的茶水间给宁靳泡了杯咖啡，带着打趣的问宁靳。
宋清宴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能让宁靳为他牵线。
宁靳那天很久没说话，直到他以为这个问题宁靳不会再回答了。男人才轻声开口。
“是一个，足够成为我一生挚友的人。”
“阿枕，就和你一样。”
那样一个人，惨死在宁靳面前。
他连情绪都不能发泄，因为宋清宴还是宁婉的爱人。宁靳那天所看到的，宁婉也看到了。比起妹妹的崩溃，宁靳不能倒下。
直到现在。
江枕鸿甚至找不到劝他放下的理由。
放下。
两个字，说的何其轻松啊。
一个人若是真能轻飘飘的把家人的死置身事外，放下的轻快便好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劝他出去走走。
见多了山河，些许能释然一点。
人被情绪左右着，迟早要变成傀儡，变成躯壳。
要是在路程上遇见了新的人，那会不会也能好一些。
他们几个都是在公司和店里忙的不行的人，中午吃饭要么简单对付了一口，要么因为开会耽误了。
这会儿菜上来，只有宁靳简单的夹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他靠在那儿，听着陆余南和周舟有一搭没一搭的伴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枕鸿不敢问，怕扯到了他的伤痂。
要散场的时候，宁靳才又开口道：“西城的向导，记得推给我。”
陆余南愣了下，把手机翻了出来：“行，我现在就跟他说一声。”
“谢了。”
陆余南伸手揽住他：“咱们谁跟谁啊。”
江枕鸿道：“我跟你一起吧。”
“最近公司太忙，我想抽空出去走走。老是管一些肮脏事儿，神仙来了也受不了。”
宁靳的目光对上他的，半晌，他只点了点头。
江枕鸿下意识的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陆余南的肩：“下次再联系，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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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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