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听我解释……”
庭竹步步逼近,宫白本能地向床边缩了缩。
床板嘎吱作响,对方温热的呼吸声拍打在宫白的面上,让他回忆起在冥界那三天的不好回忆,下意识红了耳根。
下一瞬,一个冰凉的东西被塞到了他手上——
是那个灌着汤药的万恶保温壶。
庭竹起身在宫白身旁坐定,一脸严肃道:“有什么事喝完再说,我看着你喝。”
宫白抓紧了那只冰凉的保温壶,恨不得在上边捏出十个洞,让汤药流个干净,可转念又想,这药也是庭竹辛辛苦苦为自己熬的,一怒之下,他只能无奈地拧开保温壶。
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宫白拧着眉毛,满脸写着抗拒。
他看向庭竹,企图为自己谋求迂回的余地,谁知这仙药精就这么直勾勾瞪着自己,仿佛只要这保温壶里的汤药还剩下一滴,他就会做出什么事来……
宫白为了自己未来几日还能正常下地行走的目的,摒弃味觉将汤药端至嘴边喝了起来。
其实庭竹并没有生气,他本来就不指望这人在脱离了自己的监视下能维持良好的用药依从性,再加上宫白刚醒就急匆匆赶到百闻馆,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而且就算忘了喝药忘了穿衣,却没忘围上那条红艳艳的围巾,明明在宫白昏迷时,庭竹清楚记得自己为他取下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白心里有他!
宫白在他面前喝过许多次药,每闷头喝两口宫白就要把药放下缓上半刻,喉结微动,嘴角还挂着深色的汤药,平时神秘莫测的院长大人唯有此刻才会短暂地放下眼底的冰冷,流露出厌恶的真实情感。
庭竹支起半边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
宫白总觉得这壶汤药的量比以往要多,他本就被庭竹盯得不自在,温热的汤药灌下,身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怕汗水弄脏了颈间的围巾,便伸手将其松了松,白皙的脖颈一览无遗。
医疗室开着暖气,庭竹自然不会拦着,但他还是嘱咐了句:“一会出去记得捂严实了,小心风一吹就感冒。”
随后他便收走了宫白手中见底的保温壶,起身去收拾了。
宫白见庭竹走后,心底竟生出了一丝空虚:“等等,我……”
谁知庭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半路回了头:“哦对,差点忘了。”
庭竹轻轻抬起宫白柔顺洁净的后脑勺,在那人唇边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耳根的血色迅速蔓延到了脸侧。
庭竹顺势舔了舔嘴角:“嗯,是有点苦了,下次给你多放两颗糖。”
宫白恼羞成怒,一把抓过庭竹的衣领,将人高马大的仙药精狠狠摔在病床上。
红色的围巾垂在庭竹的颈侧,伴随着带有草药味的吐息。
庭竹身上还带着许多烧伤,用医疗室的扎带包着,只见宫白抬手轻轻抚过他脸侧的一道伤口。
宫白的动作很轻,挠得庭竹很痒,连带着身体一起躁动。
庭竹躺在他身下笑了笑,轻声道:“心疼了?”
宫白脸红更甚,他狠下心手里一用力——
“欸哟哟疼疼疼,小白你快松手!”
宫白愤愤起身,谁知他脚尖刚碰上地,庭竹又趁机拦腰将人抱了回来。
由于刚喝过药,宫白身上终于有了点温度,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微微发热的体温。
宫白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庭竹心里都明白,他故意凑得很近:“我才受这么点伤,你就生气了,有没有想过我之前的感受?”
宫白完全有能力挣脱,可庭竹故意将小臂处包扎过的伤口放在他面前,让宫白下不去手。
宫白气得咬唇:“那时候我还没说……”
宫白话说一半,红着脸低下了头。
庭竹坏笑着勾起唇,凑得更进,滚烫的气流徘徊在耳廓:“没说什么?”
宫白刚想张嘴,庭竹不老实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他身体一惊,双手颤抖地捂住了嘴。
“放、放手!”
庭竹装作没听见,手上动作不仅没停,反倒越来越大胆。
“没说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宫白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挣扎着往庭竹怀里一撞,双眼紧闭。
不知被磨了多久,宫白嘴唇翕动,急不可闻地答道:“喜、喜欢……”
“喜欢谁?说清楚。”庭竹在他耳边命令道。
就在这一刻,衣物间传来突兀的铃声。
声音不响,却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宫白几乎是跳着从庭竹怀里起身,略显狼狈地拿出手机一看,来电者竟是椿爷。
两人这才想起来隔壁病床上,胡藜还在昏迷。
这回连庭竹都羞愧地遮了遮脸。
宫白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接通了电话:
“院长大人,藜儿他怎么样了——咳咳咳……”
椿爷的声音和庭竹印象中的差别很大,气愤的原因他相当理解,可为什么连烬落院的副院长也如此体弱多病?
宫白迅速切换状态,说话语气完全看不出端倪,但耳根依旧带着绯红:“按照约定,我已将胡藜控制住了,但……我的封印只是暂时的……”
“我知道了,”椿爷忽然打断了他,听语气像是终于放下了心,“抱歉有些失态,还要麻烦你尽快把胡藜带到我这来……我眼下,恐怕是无法离开谪桃居了。”
宫白听后毫无怜悯,低低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庭竹眉头微皱,看向一旁病床上的胡藜,问道:“胡藜现在的状态,椿爷能救回来?”
宫白点点头,上前伸手检查了一下符咒的状态:“他原来带着的那块桃木牌,就是椿爷用来压制他体内另一异诡的魂魄的。只是制作这桃木牌的过程相当耗神费力,估计这一遭后,椿爷又要销声匿迹好一阵子。”
椿爷宅家不出户只是表面的传闻,实则暗地里为他的小狐狸操碎了心,只不过胡藜被椿爷的幻境骗得团团转,早些年完全看不出椿爷的异样。
检查完后宫白又看向自己的双手,眼下有画衣遮掩,这双手看上去骨节分明,与常人无异:“我身负这些冤魂,受限严重,无法帮他把狐族老祖的魂魄渡出来。”
庭竹听出了这话背后的玄机:“难道说,当初椿爷与你建立的烬落院,是因为你答应他,能帮胡藜渡别他体内的另一个魂魄?”
宫白一愣,怔怔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
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庭竹看向他自然下垂的双手,不禁皱眉。
宫白现在的状态,连画几张简单的符纸对身体都是负担,他若是可以将灵魂渡出来,肯定不会这么多年对身上的诅咒无计可施。
可宫白如此态度,却让庭竹心生猜疑。
宫白要想将胡藜体内的灵魂渡出来,那就得先摆脱自己身上的诅咒。
冤魂在还魂崖袭击自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可这些数以万计的冤魂要如何摆脱?
向黑衣人复仇之后就可以消失?怎么可能!
椿爷知不知道烬落院建立在宫白的谎言之上?
一个大胆而让庭竹心生恐惧的想法油然而生:
复仇之后,宫白可能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下场。
见这仙药精同样一言不发,宫白余光始终不安地在他身上徘徊。
“是要把胡藜处长送到谪桃居是吧?”庭竹勉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确保身上的烧伤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行动,“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把他送过去吧。”
宫白眼底露出了些诧异:“你……为什么?”
自从和宫白在床上滚过几天后,他对庭竹的肢体接触便不怎么再排斥了,庭竹肆无忌惮地将宫白拥进怀里,下巴在他的头顶磨蹭:“我从电话里听出来了,咱副院长大人的身体也不怎么样,作为异诡界最伟大无私的医者,怎能熟视无睹呢?”
“我跟你一起去。”宫白毫不犹豫道。
庭竹没有回应。
宫白方才喝药时渗出的汗已经干了,庭竹将红围巾重新绕得严严实实,随后揽着他的腰走回隔壁的病床,高声向医疗室外喊了三串数字:“1997!2043!2432!”
宫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喊那些服侍他的人参娃娃的名字。
很快医疗室外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回应:
“来啦庭竹医生!”
“院长大人的药都喝完了吗?”
“咦?这门怎么上锁了?”
庭竹带着宫白走到门前,将门锁打开,宫白对上三只人参娃娃水灵灵的大眼睛,终于意识到这仙药精要干什么:“你——”
“咳咳!”庭竹清晰响亮地清了清嗓,“院长大人身体欠佳,我现在命令你们把他带回去好生歇息!好好看管,不得有误!”
三只人参娃娃立刻站得笔直,很有精神地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竟敢当着院长大人本人的面擅作主张,宫白想要为自己正声,却输在了……气血不足。
那三只人参娃娃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头,架起他就飞速遁地,眨眼间就离开了百闻馆。
见宫白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原本一身正气的庭竹忽然放下了挥手告别的手臂,面上阳光不再,而是流露出淡淡的阴郁。
他清楚记得,宫白在那片无名的草原之上为他讲述的过去。
成为异诡神的……代价。
小剧场:
宫宝被抬回尘云别院后——
宫宝一脸黑线:“你们让不让?”
一排人参小娃娃装模作样地抱起胳膊:“大胆院长大人!庭竹医生有令,您不得踏出这座别院一步!”
躲在角落里的人参大娃娃们瑟瑟发抖:“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宫宝:向左。
人参小娃娃:向左。
宫宝:向右。
人参小娃娃:向右。
two hours later
三只小娃娃累得东倒西歪。
宫宝持久战计划大胜利~
简单咕两句:
喜报,清朝老机特别好使,同时运行浏览器 聊天软件 音乐播放器 两个码字软件,连主机都不带热的。
这就是老艺术家的从容吗?(摸下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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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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