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中年男女站在房门口，他们面容憔悴，看着像是几天没睡，眼底青灰眼里布满红血丝。
外面客厅的白墙上，还挂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上面的每个人都笑得阳光灿烂，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女人伸手刚准备敲门，却又瑟缩了一下，还是中年男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主动接过了装了饭菜的托盘。
“小隐，出来吃饭了，你这么总是闷在屋里也不好，学校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可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女人好像从对方的举动里得到了勇气勇气，跟着说：“是啊，而且警察也立案了，小秋他肯定会没事的。”
她一只手扶在门上，双眼里忍不住涌出泪水，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脸，哽咽道：“他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肯定没事的，但他要是回来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中年男人附和道：“别到时候他一回来，看到你身体垮了，都认不出了。我们知道你跟你哥从小就要好，别让他伤心......”
本来以为对方还会跟以前一样没有反应，正准备把饭菜放在门口，没想到下一秒门就开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对方没有拉开窗帘，明明外面是大晴天，可愣是一丝光都透不进去。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对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只是把饭菜接了过去，就沉默地关了上门。
一般父母看到这一幕可能会觉得有点寒心，可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女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客厅里。
外面的桌上还摆着各种相册和奖状，上面大多都是兄弟两人的照片，还有他们的各种荣誉证书。女人这两天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阙隐唯一愿意拍的照，就是跟小秋一起拍的合照。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左邻右舍，谁不羡慕他们家，有两个那么优秀的孩子。以阙隐的学习成绩，次次都是学校的年级第一，阙隐不去学校了，甚至连校长都跟着班主任来家里了解情况。
他们一家人出去玩的时候，别人都会笑着说他们一家的基因好，兄弟俩长得真像。
可明明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会像呢？
这两兄弟只是乍一看像，但仔细看的时候又觉得哪里都不像。
小秋是在他们查出自己有生育问题时在孤儿院领养的，当时才五岁大，结果没想到刚领养了小秋，她就怀上了小隐。
他们一直都觉得小秋是给他们家带来好运的天使，现在难道是当完了他们的孩子，又回天上了？
可等小秋不见了，他们发现他们原本外人眼中人人艳羡的家庭，不过是一碰就碎的纸片。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他们怕阙隐这孩子，而他也只有在他哥面前才表现得像个孩子。
“你也要去上班了吧，不然一会赶不及了。”中年女人擦了擦眼泪。
“我今天请了假打印了寻人启事，就在我们住的小区附近贴上，看看有没有见过小秋。”
他们两个都心照不宣没有再提阙隐的事，因为从对方出生起，他们这对好不容易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夫妇，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喜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们怕这个孩子。
昏暗的房间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坐在床头，那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像是会发光，莫名有点诡异。
突然，对方开口道：“找到哥哥了。”
“我马上，马上，就会到你那边去。”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跟哥哥不一样，他需要降临的载体，这具身体没法跟他一起去往那个世界。
最合适的载体当然是哥哥，但是他不想，这样他就没法抱着哥哥了，也没法看着对方了。
*
霍天司看到这只小白团子冲过来，直接抬手捏住了对方，把对方拿到自己面前面对面。虽然他不会认鸟，觉得所有鸟好像都长一个样。
但看到这只，心里莫名有种奇异的感受，这就是他的那只。
圆圆的，呆呆的。
霍天司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嘴里叼着的那朵小花，眉头皱紧了。然后看着小白鸟微微松开嘴，那朵小花落到了他的掌心。
脑海中在那一瞬间好像闪过了什么，不过此时不是思考那些问题的时候。
霍天司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白发青年面前，比起霍天司，对方的状态要狼狈很多，身上还有被腐蚀的痕迹。对方身上的束缚衣已经残破不堪，一张清秀的脸上也满是血迹，不全是拜霍天司所赐。
那条手臂完全分辨不清是什么怪物的手臂，皮肤看起来又厚又光滑。手掌也更大，上面的指甲尖锐锋利，冒着渗人的寒光。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些不自然的弯折。
既然知道小白鸟没事，霍天司没有再动手的打算。
他知道对方刚才说那些话是想故意激怒他，他并不是分不清真假是非，只是既然对方激怒他，一心求死，他向来成全存心想找死的人。
他说：“就算没有我，你也活不了多久。”
白发青年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咳出来了血。当时他第一次见到霍天司的时候，对方就断定他活不久，为什么，他明明没见过霍天司。
难不成这个异能者第一，还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体内融合的那只污染物太强，哪怕只是移植了那怪物的一条手臂，他的精神也在渐渐被那只怪物吞噬，同步出现身体上的异化。
那批进行污染物移植实验的改造人里，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人，而其他人早就在那几天因为排异反应死了大半。在他们身上出现明显的异化，且不可控时，就会立刻执行清除程序。
有的人的异变来得很快，不过是三小时，就从人形变成了一个五米多高的怪物。又因为以这种躯体无法容纳污染物继续生长的需求，最后直接爆成一地碎肉。
最后只有他们体内的特殊合金构成的肢体部分才得以保留，**凡胎成了最脆弱的东西。
“啾啾啾！”
他听到了那只小白鸟在叫，那意思好像在说，叫他撑住？
喂喂喂，当着你的主人的面，惦记着我这个外人真的好吗？
不过他差点忘了，霍天司听不懂啊哈哈哈。
白发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缓缓站了起来，双腿都是某种特殊的金属，因为从小被接入已经跟他自己的身体除了外观，在灵活度上没有任何分别。
霍天司是主角，他是炮灰的话，为什么只有他这个炮灰能听懂这只小鸟说的话，能听到对方有那么一点点担心他。
那起码，起码在所有人眼里霍天司是主角，是救世主，他这个唯一能跟小鸟交流的炮灰，才应该是它的主角吧。
可能他们两个都是特别的，特别的意味着离群。那些对他进行改造的研究员给他戴上面具遮住脸，看不清与人有关的特质，这样就能强调他这样的存在不是人的同类。
这样就能像对待物品一样对待他。
那只小鸟也是，没人能听懂它的话，只有自己可以，只有他能做到的事让他觉得自己也会在某个东西心里占据特殊的地位，就算对方只是一只很小很小的鸟。
因为他也像一只鸟，有的鸟能自由飞翔在天空，他就只能被困在囚笼里，只有快死的时候才有那么短的自由。
那双黑豆眼担心地看着他，眼珠圆溜溜的，干净得一如既往。
不会觉得他很丑，很奇怪吗？
他幽幽叹了口气，他抬起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可能这次不说就没机会说了，而且我也记不太清了。”
“我在研究所的编号是13，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有个名字叫谈希......”
还不等他多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呓语，光是在脑海中响起就要让他头痛欲裂，脸色变得狰狞扭曲。
......什么声音？
有东西在跟他争夺这个身体的控制权。
他猛地跪了下来用一只手按着头，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头却突然抬起，在他的角度，还能看到那只小白鸟对他小声啾啾。
跪下的几道过重，以他的膝盖为中心，坚硬的地面都出现了一圈裂痕。
“他要彻底变成污染物了。”霍天司冷淡开口，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谈希走去，像是在宣告对方的死期。
对方移植的污染物不简单，可能是出现在C国的首批污染物里最强的一只，出现在一座沿海城市，当时动用了重型武器付出了无数死伤，才消灭了它。
它的再生能力极强，甚至还复活了一次。这种武器只能毁灭污染物的形体，摧毁不了他们的精神。而那只怪物死后精神已经作为污染源，在那片海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污染区。
但比起污染物，污染区没有自主意识，几乎只会停留在原地缓缓扩大领域。
他不会让那只污染物有任何复苏的可能。
哪怕眼前的人是他的同伴，他的队友，他做出的选择也不会有变化。
“啾啾......”
谈希最后又听到了那只小鸟的声音，他到这一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生命尽头不是看着霍天司那张死人脸，而是能听到这只小鸟的声音，感觉还挺不错。
他忍着痛苦最后笑了一声：“我如果没死，肯定会回来，把你从霍天司手上狠狠抢过来......”
他的双眼里蓄满红光，像是在忍耐着痛苦，而原本折断的手臂竟然以一个扭曲的弧度，一掌打在了地上。
地面快速出现了一道可怕的裂口，直接崩碎。
小白鸟眼睁睁第看着对方掉了下去。
这里并不是底层，他能感觉到这里的地下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他能听到底下流动的水声，里面还可能藏着很多未知的危险。
这个海洋馆里各个部分结构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便于承重，如今地板破裂而两侧的玻璃墙已经不堪重负，加上本来就因为战斗多了很多裂痕。
此时那些玻璃水箱在他们面前轰然爆碎，而那些破裂声都被四面八方急流的水声给淹没。连带着位于中心的一人一鸟。
还有一章V，希望宝宝们周三有空的话来支持一下。最后一章点击100多，虽然收藏多，但是会看到这里的人没多少。
24号25号凌晨用了7个小时，熬到3点对12-21章进行了修文，主要是针对小鸟变人的剧情进行了修改，改为12章没有变人的版本，修改了后面一系列蝴蝶效应。因为发现从变人开始，发现很多宝宝弃文了，我也慎重思考了一下，就写了新版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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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很小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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