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以撒确实是个很好照顾的宝宝。
我低头看着他安静的小脸,感受着手臂上那温柔的缠绕,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那股不安的预感,仍像潜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挥之不去。
“酷拉皮卡~嘿,我是里科!” 隔壁二楼的窗户猛地探出一个脑袋,那人手里抓着一把油腻腻的扳手,正冲着院子里的我使劲挥舞,他咧着嘴喊,嗓门洪亮。:“能搭把手不?帮我来扶下梯子,哥们!”
“当然可以,” 我抬头应道,压下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沉重预感:“我马上过来。”
说着,我小心翼翼地将以撒递到贝奇怀里,顺手把他那条已经长出白色绒毛的小尾巴,轻轻圈在贝奇结实的小臂上。“看好他。”
“门没锁,你直接上二楼!” 里科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这家伙可真够呛,快点儿!”
贝奇刚接过以撒,正准备捏起一块零食放进嘴里,手臂上的肌肉猛地一紧!
以撒那条软乎乎的尾巴毫无征兆地缠了上来,力道大得出奇,勒得他胳膊都有些僵硬,差点抬不起来。
“嗯?” 贝奇低下头,对上以撒瞪得溜圆的眼睛,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水汪汪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溢出水珠。他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以撒柔软的发顶,放柔了声音:“怎么啦,小以撒?是想尿尿了吗?
以撒没出声,只是眼睛睁得更大,尾巴缠得更紧了,那力道让贝奇清晰地感觉到一阵痛楚。
“哎哟,好紧……” 贝奇呲了呲牙,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他轻轻拍了拍以撒的后背,“好吧好吧,知道了,这就带你去换尿布。”
他说着,稳稳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转身朝屋里走去。
贝奇抱着以撒,刚迈开步子,脚尖才转向屋内,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一抹不该存在的暗影。
那是一个穿着深色和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倚在门廊的阴影里,像凭空出现一般。
是幻影旅团的人!
这个认知让贝奇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心脏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想后退,想张嘴呼喊院子里酷拉皮卡的名字,将以撒更紧地护在怀里。
但对方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几乎在他念头闪过的同时,一只戴着手套、带着微凉触感的手掌已经闪电般捂住了他的口鼻。
力道之大,让他未出口的惊呼变成了沉闷的呜咽,空气被阻断,只剩下布料的微涩气味。
贝奇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挣扎,可对方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箍住了他,另一只手则牢牢按住了他的后颈,让他动弹不得。
“呜…呜!”怀里的以撒似乎感受到了贝奇的恐惧和束缚,立刻激烈地挣扎起来。
他细小的身体在襁褓里扭动,那条刚刚缠绕在贝奇手臂上的、覆盖着白色绒毛的尾巴猛地绷直,然后像一条充满力量的鞭子:“啪!啪!啪!”
用力抽打在那只捂住贝奇嘴巴的手背上。
每一次抽击都带着风声,力道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婴儿能发出的力量。
“pa pa……”以撒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呼喊,尽管他发不出清晰的音节,但那急促的、带着哭腔的咿呀声和尾巴凶狠的攻击,清晰地传达着他的焦急和愤怒。
那个穿着和服的身影——柯特·揍敌客,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抽打自己手背的尾巴。
他伸出另一只手,动作看似随意却异常精准地抓住以撒的襁褓,将小小的婴儿从贝奇怀里拎了起来,有些粗鲁地晃了晃。以撒细弱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小的身体在空中晃荡,尾巴也无力地垂落。
柯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贝奇。
贝奇瞬间僵住,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
他看着悬在半空、小脸煞白的以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怕,怕柯特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会伤到如此脆弱的以撒。
刚才,在柯特出现之前,他应该用力拧一下以撒的小屁股,哪怕只是让他哭出声,或许就能惊动院子里的酷拉皮卡。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敢做。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给以撒带来灭顶之灾。
柯特要是敢动以撒一根汗毛……贝奇死死咬住嘴唇,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鸷狠厉。即使现在他毫无反抗之力,他也暗自发誓,将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让这个人千百倍地偿还!
与此同时,院子外墙边。
因为里科的手指似乎不太灵活,有些精细的操作他做不来,最终还是我爬上了那架有些晃悠的旧梯子。
阳光刺眼,梯子顶端狭窄的空间让人施展不开。
里科说的那个零件确实卡得很死,我费力地用扳手拧动,不时有陈年的灰尘和铁锈簌簌落下。一阵风吹过,几粒细小的灰尘钻进了我的眼睛,瞬间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
我不得不停下来,单手扶着梯子,闭上眼睛,任由生理性的泪水涌出,试图冲刷掉异物。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火烧火燎的难受感才渐渐褪去,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好了,里科!”我终于搞定了那个麻烦的零件,从梯子上爬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却在眼睛刺痛时达到了顶峰,此刻仍未完全消散。我快步走向家门。
推开门,屋子里异常安静。
“贝奇?以撒?”我呼唤着,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无人应答。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我快步穿过客厅,走向花园的方向,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空无一人。只有那本我之前摊开的关于古代遗迹的书,掉落在橡树下的草地上,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不对劲。
我猛地转身冲回屋内,心脏狂跳,不祥的预感几乎要将我吞噬。
目光最终定格在客厅的矮桌上。
那本摊开的书本,就在我刚才离开时放着它的地方,但书页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被烧灼出的黑色蜘蛛符号!
那符号边缘的纸张还在微微卷曲,散发着焦糊的气味,甚至还有一丝细微的火星明灭不定,尚未完全熄灭。
他们刚离开不久。我晚了一步。
“他妈的!”一股冰冷彻骨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燃烧起来,眼底深处迅速被猩红所覆盖。
又是他!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他到底又想做什么?!库洛洛·鲁西鲁!
以撒……贝奇……
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杀了他!现在!立刻!
这个念头如同疯狂滋长的藤蔓,死死缠绕住我的大脑,几乎要将我撕裂。
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片刻的安宁,这小心翼翼维系的、看似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那只该死蜘蛛,被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地彻底摧毁!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那个下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空气里残留的焦糊味,矮桌上那个刺眼的黑色蜘蛛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一切。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冲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意,肺叶紧缩,几乎要被这无处宣泄的狂怒撑裂。
猩红的颜色早已浸透我的眼底,视野边缘都仿佛泛着血光。
我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不算大的屋子里来回踱步,地板被我踩得吱呀作响。
每一步都重重踏下,仿佛想将这令人窒息的现实踩碎。
目光所及,都是孩子们存在的痕迹——散落在地上的积木,沙发扶手上贝奇蹭上去的油彩,甚至空气里还若有若无地飘着以撒身上淡淡的奶香……这些曾经带来温暖的细节,此刻都变成了尖刺,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杀了库洛洛·鲁西鲁。
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盘踞在我的脑海。
理智告诉我需要冷静,需要计划,需要弄清楚他把孩子们带去了哪里,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情感的洪流太过汹涌,一次次冲垮理智的堤坝。
我攥紧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甲陷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缓慢得如同酷刑。
窗外的阳光从刺眼变得柔和,再渐渐染上橘红,最后彻底沉入地平线。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我没有开灯,任由阴影将我吞没,如同我此刻的心境。
七个小时,十二分钟。我精确地计算着,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愤怒彻底吞噬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气息突兀地出现在客厅里。
我猛地抬头,心脏骤停了一瞬。
他就在那里。库洛洛·鲁西鲁,仿佛一直就坐在那儿。
他闲适地靠坐在我家的沙发上——那张贝奇喜欢蜷在上面看书的沙发。
他姿态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慵懒,与这间屋子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
更让我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的是,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几块我下午才烤好的、准备给贝奇和以撒当点心的蜂蜜小饼干。
他捻起一块,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品鉴什么稀世美味,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近乎学者般的探究神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平静地看向我,没有挑衅,没有炫耀,只有一片虚无的漠然。但这漠然本身,就是最残忍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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