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高高悬挂在天边,风吹着乌云慢慢靠近。
阵雨从来不会停止。
——《橘色告白》
秦家。
大年初二回娘家,秦深这对新婚夫妇携父母一同去了丰家。
丰母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招待新女婿和亲家,席上其乐融融。
除了秦母,其他人都喝了点酒,氛围更是在酒后变得越发融洽。
有丰家的亲戚笑着问起:“小秦是怎么追到我们家婉婉的啊?说给大家听听嘛。”
丰婉的堂妹附和道:“是啊,让我听听姐姐和姐夫的爱情故事,以后就照着姐夫这样的找对象。”
两人说完,秦深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陡然变得很不好看,却还是要强颜欢笑地应付:“婉婉懂得体贴人,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对于他的答非所问,丰婉的堂妹并不满意,又追问:“姐夫,你就给大家讲讲你们的故事嘛。”
丰婉也不想谈这个话题,难道要她告诉亲戚家人自己是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吗?她说不出口。
于是她忙替秦深解围:“静静,我可是听说有人在追你,什么时候……”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不吃了,先走啦,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哥哥嫂子姐夫姐姐慢慢吃。”丰静没给丰婉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她可不想谈个恋爱还要被家长们审判,那样就太没劲了。
再说了,才刚谈上就弄得尽人皆知的,等下对方要她负责任怎么办?
她可不想小小年纪就被情情爱爱绑住,她还想多潇洒几年呢。
因为丰静的离席,爱情故事这个话题也就没再继续,席间再次推杯换盏起来。
秦深没把握住度,喝多了,中间吐了一回,还想回到餐桌上与老丈人继续喝个高下,被秦母及时拦住:“阿深,别喝了。”
“妈,您别管我。”秦深打了一个酒嗝,语气略显自嘲,“今天我是新女婿,我高兴,高兴喝几杯怎么了?我……”
他话没说完又有要吐的趋势,不远处的丰婉见状大步走来。
秦母着急地去扶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好,你快管管他!”
话一出口,她整个人呆住了。
此时丰婉的手正好放在秦深的背上,想轻拍几下让他舒服些,猛地听到“好好”这两个字,浑身僵住了。
又是好好。
她都嫁来秦家了,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甄好这个女人?
秦深也就算了,怎么连秦深的母亲也这样?
“婉婉——”看着丰婉铁青的脸,秦母急于说点什么补救,却一时想不到好的说辞。
猛然听到甄好的名字,秦深也怔住了。那种熟悉的心痛感再度裹挟住他,叫他胃里更难受了。
身体和生理的不适都让他想要逃离眼下的场景,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从丰家回来后,秦深和丰婉开启了一场默契的冷战。
秦母对此愧疚不已,想要找儿媳妇道歉,却话到嘴边总是被她冷冷的神情吓退,只能转而找自己的儿子:“阿深,都怪妈妈口快,惹婉婉不高兴了。妈能做点什么,你尽管跟妈说,妈能做的一定做。”
秦深不以为然道:“只是叫错了一个名字而已,不知道矫情什么,别管她,惯的。”
这几天,丰婉没给过他们家任何一个人好脸色,就是回娘家小住的秦家三姐妹来了,她也冷着一张脸,人也不喊。对秦深更是像仇人一样,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好好的一个喜庆年,本该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可因为丰婉的态度变得冷冷清清,家不像家,秦家人对丰婉难免也感到不满。
有甄好这个珠玉在前,丰婉的所作所为一下子就显得小家子气起来。尤其是秦父,气得唉声叹气:“都是你这个臭小子造的孽,你要是不和好好退婚,会娶这么一个祖宗回来吗?啊?!”
“阿爸,别说了。”秦家三姐忙拦住秦父就要落下去的拐杖,“等下再叫婉婉听见了,这个家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秦深的后悔之心在这样的氛围下日益见长,但世俗的东西仍旧牵制着他。
他强忍着冲动没有去联系甄好。
在即将返工的前一晚,秦深和丰婉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是丰婉先忍不住,来到了他整个春节最常待的书房,语调冷静地问他:“秦深,往后的日子你想就这么过吗?”
距离他们的婚礼不过十天而已,婚礼当天的甜蜜像楚门的世界,都是假的。
“你想说什么?”秦深同样冷静道。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丰婉再也忍不住想要深究那个她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什么问题?”秦深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着她。
“你能看着我吗?”丰婉的情绪有了起伏,“我要你看着我回答。”
“你无不无聊?”秦深不耐烦地说道,但到底还是抬眸与她对视,“想问什么,问吧,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处理。”
“好好,真的有那么好吗?”丰婉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说道,“好到让你,让婆婆都对她念念不忘?”
一听到甄好的名字,秦深的脸色顿时变得冷冽,语气也冷冷的:“不提她行吗?”
丰婉再也受不了地大吼出声:“既然她那么好,好到让你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听到,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结婚?!”
听到这话,秦深不怒反笑。
“你笑什么?”丰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我笑什么?你还问我笑什么?我笑什么你不知道吗?”秦深只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丰婉,你是不是忘记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全忘了是吧?”
丰婉盈在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是啊,当初是她主动勾引秦深的,是她说不介意他心里有别人,是她说只要他愿意娶她,她就敢不管不顾地嫁给他……
可如今她又在做什么?
的确可笑。
“怎么没话说了?”秦深一步一步走近她,每个字都像淬了毒液似的,“承认自己是小三有那么难吗?”
啪——
秦深的话音一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秦深,你无耻!”丰婉用尽全身力气打出一个耳光后,便转头摔门而去。
在秦家兵荒马乱的这几日,甄好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那晚与时序温存过后,再回到甄家,整个世界像水中倒影,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平静的湖面起涟漪。
何允莲的状态越来越差,严重到夜里看见摇晃的树影都会感到害怕,觉得那是鬼魅。
无论甄家人如何劝说,她都油盐不进,只信自己想信的。
医生说的话,她认为是医生在安慰自己;甄东成和儿女说的话,她依旧认为是在欺骗自己。偏偏邻里邻外,以及她不知道从哪里认识来的老姐妹说的话,她深信不疑。
包括但不限于,隔壁阿婶说某某药吃了很管用,她就立刻要姐弟三人中的谁一定要帮她买来;王家媳妇称自己也是同样的症状,吃了某种药膳痊愈至今没再复发,她也马上要把药方搞到手;李家阿婆神神道道地告诉她,恐是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应当去求神问卜,她就更来劲了,非吵着要甄奶奶去找个神婆问一问……
诸如此类事件,不胜枚举。
而最为矛盾的是,这几个月来,包括过完初二又带何允莲去拜访了一位很有名的老中医后,所有西医和中医都判定她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体质有点虚,需要加强营养、保证睡眠,同时保持心情愉悦,慢慢调理就会好转。
然而何允莲怎么都不相信,饭菜稍微冷一点都不敢吃,吹了风的白开水也不敢送到嘴里……
对于她的这一系列操作,甄东成无奈极了:“真不知道你妈是胆小还是胆大包天,正常的食物和水不敢吃喝,别人随口一说的药,她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整个春节,甄家可以说是被何允莲折腾得吃不好也睡不好,每个人都十分头疼。
花了很多冤枉钱且不说,关键是何允莲就像一个情绪黑洞,身边人的能量怎么都填不满,甚至有越破越大的趋势。
甄好感到心力交瘁,在何允莲的又一次电话轰炸之下,她终于绷不住了。
那时她在录制视频,最近因为何允莲的事情,她的视频存货即将用完,必须加快进度制作几期,否则极有可能开天窗。
何允莲生病是一回事,要赚钱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可能就此停下追求事业的脚步。
奈何她接起何允莲的电话刚说了一句“妈,我现在在忙”,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好好,你不知道妈妈生病了吗?怎么就只知道工作,什么时候都是在忙忙忙。想叫个人出来陪我逛街怎么就这么难!你们是都嫌弃我这个破老母了是吧?”
说着,她就开始哽咽,一副受欺负了的语气:“我知道我让你们很失望,可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想快点好起来,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甄好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半晌都没说话。
“好好,你怎么不说话?”何允莲的话一句接一句,“你们姐弟三人都一样,都嫌弃我这个破老母,连话都不肯跟我说……”
甄好实在受不了她的胡搅蛮缠,忍不住大声打断:“妈,你到底要我怎样?!”
面对何允莲无穷无尽的索取,甄好除了感到心疼,更多的是厌烦。
她们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母女,她从三个月大就和母亲分开,自此再没真正一起生活过,母女情本就稀薄得可怜,如今被何允莲这么一消耗,她只觉得疲惫。
从未产生过感情,又如何能够在一方有情绪需求的时候,另一方就可以做到予取予求?
反正甄好做不到。
何允莲被她吼得话都忘记说了。
“抱歉,工作上遇到了点困难,不是故意大声吼你的。”甄好快速冷静下来,将声音放软了些,“妈,等我忙完再给你回电话好不好?你先去逛逛街,看到喜欢的就买。”
“哦,好。”何允莲说到底还是有些怵这个大女儿的,被她这么一吼,顿时消停了,乖乖地挂了电话。
被何允莲这么一打断,甄好也没了录视频的兴致,便打开书房门,想去顶楼透透气。
甄家住的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在闽镇,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建筑。
她沿着楼梯缓缓地爬着,思绪在台阶一级一级升高时,渐渐趋于放空。
走到楼梯口时,她听见外面的露台有人在打电话,是甄东成。
她本想转身下楼,不欲打搅父亲,却在听到一句话后,再也提不动脚步。
甄东成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甄好,她惨白的脸色昭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好好,你……你都听到了?”但甄东成仍旧抱着侥幸心理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爸……”甄好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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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承认自己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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