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到周家,待看见了封温舟,封温玉的一腔不忿终于有人倾诉了。
她惯来得宠,便是京城中,也很少有人给她难堪。
封温玉坐在闻墨堂内的凳子上,抱怨地将今日的事情吐槽出来,她和封温舟一母同胞,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
封温舟又惯来嘴严,家中也最听封温玉的话,便是她们娘亲,也休想从他口中探听到封温玉的秘密。
封温玉吐槽完,一脸的纳闷:
“真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难道是担心我会借这个人情纠缠裴家不放?”
封温玉是真的想不明白,裴府又没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她在扬州城压根待不久,和裴府只是过客罢了。
而裴知府迟早要回京城,这个时候得罪了她,和得罪了封家有什么区别?
要知晓她父亲任职于吏部,所有官员的任职调职都是经过吏部的。
封温舟眉头紧皱,他较封温玉更了解朝堂的事情,在封温玉说出裴知府时,他脑海中就浮现了裴旭诸的背景,在他们要前往扬州之前,他就记下了这些消息。
毕竟他乡试在即,而在扬州备考,是不可能避开裴旭诸这个地方父母官的。
然而,他细细思索了裴知府的背景,也想不通裴府这么做的原因,他语气有点发闷:
“裴知府在朝堂之中没有派系,裴家没道理这么做。”
如果是党派之间的矛盾,倒是很好解释,偏偏裴知府没有派系,他就更不该在官场上得罪人。
裴府这么做,很显然有古怪。
封温玉微微坐直了身子,她想得更深一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乡试排名是要由当地知府点头的。”
封温舟没担心这一点,他说:“再过一个月,才会公布这次乡试的考官人选,那才是主考官,当地知府都是辅佐。”
而且,一旦裴知府真的动了他考卷,或者故意调改他的排名,就等于和封家结了死仇。
裴知府未必有这个胆子。
他现在怀疑的是,扬州城是否出现了什么变故?
想至此,封温舟抬头看向封温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封温玉直接坐了起来,她没再去想裴夫人的态度,她抿了抿唇,道:
“这段时日,我会和舅母常出门,你安心备考。”
扬州官场上要是出现了什么变故,自然瞒不过枕边人,而那些女眷便是她消息的最佳来源。
但封温玉没有想到,她只是去了一趟正院,卢夫人就告诉了她原因:
“变故?”
“说起扬州城的变故,也就只有钦差一事了。”
封温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忍住地问:“舅母刚才是说钦差?”
卢夫人见她这么震惊,不禁有点意外:
“阿玉不知道吗?”
“钦差一行从京城而来,只比你们早到了半个月。”
封温玉宁愿自己不知道。
钦差,扬州,时间也只比她早了半个月,这些信息汇集在一起,除了是顾屿时一行,还能是何人?
因为她和顾屿时退婚一事,她刻意地没有去打听顾屿时究竟是到江南何处,谁能想到,她和顾屿时竟是来了同一个地方。
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待在京城呢。
卢夫人提起钦差,眼中有些许忌惮,她摇了摇头:“钦差一行说是调查盐商,但钦差大人来了半个月,一直没有动静,若非今日你来问,我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闻言,封温玉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卢夫人的话还在继续:“不过也是,听说这位钦差大人在京城时也只是官从五品,盐商一事岂是他能插手的,想来为了明哲保身,他也会想安然度过这些时日,早点回去交差。”
封温玉勉强扯唇,依着她对顾屿时的了解,顾屿时绝非是卢夫人口中那般要明哲保身之人。
只凭顾屿时退婚时所言的话,他就已经做好了此行凶险的准备。
生在这种家庭中,封温玉不可能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她深知顾屿时身为钦差,他不该这么低调。
低调到让人忘记他的存在,封温玉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点——顾屿时在降低某些人的警惕心。
那么裴府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见封温玉脸色不是很好,卢夫人拍了拍脑袋,她摇头失笑:
“瞧我,说这些作甚,左右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想起今日让人扫兴的宴会,卢夫人提出:“你许久不回扬州,明日让你表哥带你去二十四桥转转?”
封温玉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表哥正在备考,怎么能因我耽误了学业?”
卢夫人不爱听这话:“只一日时间,能耽误什么,就这么决定了,你娘亲将你交到我手中,我可得还她一个高高兴兴的女儿。”
封温玉的话被堵回来,她有点心不在焉地回了闻时苑。
她哪有心思去游玩。
扬州城居然掺和进了盐商一案,如今表面上的平静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
封温玉忍不住地提心吊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今年的乡试。
******
扬州城没有宵禁,日落时分,也是扬州城最热闹的时候,湖畔上画舫连串,河灯摆满了湖面,将整个扬州仿佛染成一座不夜城,怎一副奢靡景色。
云烟楼。
作为扬州城最大的勾栏处,这里还未到夜深时,就已经格外喧闹。
伶人穿梭轻纱垂幔中,时而有丝弦声响起,人刚踏入楼中,就仿佛察觉到空气的旖旎气息,叫人不可自拔。
邱妈妈收拾妥当,从后院站到了门口,就看见一群富家子弟相互簇拥着而来,她眼睛瞬间一亮。
她最喜欢这群公子哥,不知事,脸皮薄,又好面子。
只要来一趟,总得撂下百八十两的银子。
尤其见到人群中的李公子,邱妈妈脸上的笑更是掩都掩不住,她忙忙迎上前去,提声:
“哎呦,李公子,你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柳烟可是念叨了您好几回。”
她口中的李公子一身苏锦长袍,腰间挂着玉坠,玉冠束发,只看外表,倒也是一表人才,听见邱妈妈的话,他挑眉笑着:
“既如此,今日就叫她来作陪。”
李公子是云烟楼的常客,他径直地往二楼走,顺便和邱妈妈道:“对了,我这兄弟可是第一次来,把妩玉叫过来,要是能将咱们周公子伺候好了,少不了她的赏钱。”
邱妈妈这才看见李公子旁边还站了一位脸生的小公子,瞧着年龄还不及弱冠,一副玉面郎君的模样,虽然和李公子混在一起的都没几个好人,但这位公子一瞧,就知晓还是个雏儿,眼神虽然看向伶人,耳根子却是红的。
邱妈妈心底有了底,她脸上笑意越盛:“原来是周公子,周公子放心,妩玉是咱们云烟楼的头牌,定是不会叫周公子失望的。”
周迟榆进了包间,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李峰青和身边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当即有人调笑道:
“周公子怎么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周迟榆心底有点不虞,觉得自己轻看了,他冷瞥那人一眼:“不抵你家中管得松。”
这是暗骂对方家教不行了,那人脸色都青了一刹。
李峰青拿扇子敲了敲说话的人:
“瞧你,话都不会说。”
李峰青笑着看向周迟榆:“别理会他,待会你可得好好见识,也不枉来这一遭。”
说话间,门被敲响,伶人穿着单薄的裙裾,娇笑着坐到各人四周,周迟榆也看见了那位叫妩玉的,只论容貌,这房间内的伶人的确没一个人能和她相比。
不愧是云烟楼的头牌。
人坐在了他旁边,身上隐隐传来暗香,妩玉轻垂眼眸,话音仿若透着钩子:“公子,奴家敬您一杯。”
两杯酒水下肚,又有佳人在怀,周迟榆一时间也不禁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余光瞥见李峰青塞给柳烟的银票,而妩玉也眸中隐隐期待地看向他时,周迟榆才冷不丁地清醒了过来,他背后都隐约有些冷汗。
他是养在嫡母膝下,但每个月的月钱都是有数的。
他瞧着李峰青光是赏银就给了一百两,周迟榆忍不住地心中暗骂,李峰青是疯了?!
他身上一共就带了一百多两银子,这已经是他半年攒下来的月银,还有平日祖母给他的补贴了。
酒水越喝越多,瞥见地上的酒瓶子,周迟榆都不敢想今日这顿酒钱该有多少。
他才有停下的动作,妩玉就轻咬唇,一双黛眉轻蹙,我见犹怜地问:“可是奴家伺候得不好?”
众人视线都看过来,周迟榆好面子,根本不好意思叫停。
李峰青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轻笑了一声:“今日是我请周兄来喝酒,一切消费都由我来承担,周兄可千万不要客气。”
被李峰青戳破没钱的事实,周迟榆不禁觉得有点丢脸,但他必须得承认,他心底松了口气。
酒过三巡,周迟榆都喝得有点迷糊了,李峰青才凑到他跟前,故意压低声音:
“周兄知道我为何能有这么多银钱吗?”
周迟榆还没说话,李峰青就掏出了怀中的东西,待看清了李峰青手中的东西,周迟榆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盐引?
现下一斤官盐要三百文,这一张盐引的价值算起来,都要抵得上他父亲一年的俸银了。
李峰青还在说:“只凭府中给的那点银钱够干什么的,若非是有人孝敬,我岂能这么快活?”
说着,他将那盐引拍进了周迟榆的手中:“周兄拿好,这张盐引就当是我送你的。”
周迟榆握着手中的盐引,一颗心忍不住砰砰跳起来。
女鹅:早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小顾:都是缘分。
【[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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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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