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系统的本质是人工智能。
七五其实并不需要休息。
所以当林中传来异样的声响,它马上睁开了眼睛。
“老板醒醒,来客人了。”七五扬起翅膀,对着沈存野劈头盖脸一顿拍,力道不重,扰人清梦倒是绰绰有余。
沈存野皱紧眉头,嘟囔着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挥手:“我今天夜班下……别找我……”
七五灵巧的跳开,躲过她的手掌,又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至少四个人,都带着兵器,我能听见他们打斗争吵的声音。”
沈存野残存的睡意被瞬间驱散。“打斗?”她猛地从躺椅上坐起,动作快得让七五差点从她肩头滑落。
她侧耳倾听,风中果然隐约传来了金属碰撞的锐响,以及男子压抑的怒喝声。声音来自驿道另一侧的密林深处,距离她的茶馆并不算远。
“能避开吗?”沈存野同样压低声音问,她悄无声息的从躺椅上下来,将椅子拖到一边,蹑手蹑脚回到茶馆里将门紧紧合上。
“我们倒是可以。”言下之意,茶馆避无可避。
“就不能有个安全屋什么的吗,弄个屏障把茶馆掩盖起来?”
“自食其力啊老板,”七五倒是显得相当无所谓,“我看你刚刚悠哉游哉地打盹儿,还以为你对一切胸有成竹呢?”
“哈,你可是说绝对安全啊前辈?”要说有多害怕倒是也谈不上,不过要是人死在茶馆旁,那麻烦可就要上门了。
七五振翅飞回他的栖架上,侧耳听了一会儿外头越来越近的声响。
“老板,你的演技怎么样?”
林中,打斗声停止了。
赵铁鹰踹开刚刚死于自己刀下的追兵,尸体摔在落满枯叶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喘着粗气,仍有些不放心,又往尸体脖颈处补了一刀。
“小乙,人还活着吗?”他扭过头,声音因为疲惫和急切而有些嘶哑,冲被另一具尸体压着的人喊道。
“……”尸体下传来一声痛呼,姑且算是回应。被称为小乙的人勉力掀开压在身上的重物,一手压着腹部的伤口,一手拔出插在尸体胸口的短刀。
“……还活着。”孙义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就往前倒去。
赵铁鹰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将大半体重扛到自己身上:“撑住!”他警惕的目光扫过三具尸体,又转向林木深处。
他们先前的布置起了作用,追向他们这里的人暂时只有几个,但难保不会有人反应过来,而且……
他低头看向孙义,孙义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腹部伤口处不断涌出鲜血,将衣服染出一大块暗红的痕迹。
小乙的伤看上去很严重,必须找个地方包扎休整,不然他绝对撑不过今天。
“再坚持一下,这里血腥味太重,不能久留!”赵铁鹰几乎半拖半抱起孙义,朝着记忆中官道的方向挪动。
越往前走,两侧的树木就越来越稀疏,这让他精神一振,至少方向没错。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出密林,踏上官道,在官道的另一侧,赵铁鹰看到了一座房子。
那是一处用低矮栅栏围成的小院子,院中的二层阁楼看上去很新,角落里摆着一张躺椅,屋檐下延伸出来一根细杆,挂着一块有些老旧的木牌,上面写着一个“茶”字。
茶馆?
在这里?
赵铁鹰有些犹豫,但又看了看孙义身上的伤口……没时间权衡了。
赌了!
他将孙义的身体往上一提,冲进了小院,用另一侧肩膀顶开木门,几乎是跌了进去。
茶馆空无一人,不大的堂内收拾得倒是齐整,只是空空荡荡,不像是经营的场所。除了他们二人粗重的喘息,再没有其他声响。
“……有人在吗?”赵铁鹰将人扶到木凳上坐下,高声喊道。
“有的,稍等一下!”
女人的声音从柜台旁的帘子后传来,他还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水泼洒在地面上的声音。
门帘被慢慢掀开。
一个提着水桶、穿着青灰色褶裙的女人走了出来,长相清丽,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髻,用一根素银的簪子固定着,鼻梁上还架着两片奇怪的琉璃样的东西。
女人本来还在笑着,想上前招呼,看到他们两个身上的伤和血后就变了脸色,后撤几步,手中半满的水桶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你们要干什么?”女人强忍着害怕,但看起来还是很慌张,语气不稳。
“……店家,多有打扰,我们没有恶意姐,”赵铁鹰的视线在她脸上的琉璃片上停留了一会儿,对她抱拳行礼,“兄弟几个是走镖的,半道上被土匪劫了,只有我们两个跑了出来,所幸他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来,抢走所有东西后也没有再追!”
女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看了一眼他的配刀,还是有点不敢接近:“那,你们想……想干什么……”女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已经细如蚊呐。
“不必担心,我只想找个地方给我兄弟稍微包扎、休整一下,劳烦你了!”赵铁鹰有些急切,向前走了几步。
“停下!”女人又有些被吓到了,急忙叫停了他,在原地踌躇片刻,让开路缩到柜台里,“那……那个,那就先把他扶到后院去吧,有个小厢房勉强还可以住人,就是比较简陋。”
赵铁鹰面露喜色,再次抱拳行礼,这次动作幅度更大些:“多谢店家!”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半扶半抱起几乎失去意识的孙义,按照沈存野示意的方向,朝着通往后院的门口挪去。
“店家,如有其他人问起……”走过柜台旁,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补充了一句,也说不好是警告还是提醒。
“今天我什么人都没见过!我就是……今天……我没见过什么人!”女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总归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麻烦您了。”说完,他便不再停留,搀着孙义迅速消失在了门帘之后。
茶馆前堂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地上那滩水迹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沈存野站在原地,直到后院的脚步声渐远,她脸上那强装出来的慌乱才退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思索和无奈的平静。
她抬手扶了扶眼镜架:“真是麻烦。”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的眼镜还是那两个人。
七五扑棱着翅膀,停回窗旁的栖架上,红色的眼珠透出一股人性化的戏谑:“他们说自己是走镖的,你信吗?哦对了,演技还不错。”
“也不全是演技啦,怕我还是有些怕的。”沈存野走到窗边,抬手摸摸七五的羽毛,叹了口气,“哎……第一个客人就这么麻烦,以后可怎么办呢。”
“慢慢来呗,又不急,反正时间拖长,也不会有什么惩罚。”七五抬起一只爪子往旁边一抓,凭空把它的茶杯抓了出来,往前递了递,“来一点?”
“鸟食就不必了。”沈存野对此谨谢不敏。
赵铁鹰推开茶馆后小厢房的门,里面和大堂一样,空空荡荡,只有桌椅板凳和硬板床。
后院,小厢房。
他把孙义扶到床上,起身仔细掩好门,随后贴在门板上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右手在腰间的配刀上。片刻之后,门外依然安静,没有人接近的声响。
孙义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大,大哥……”
赵铁鹰快步回到床边。
“小乙,先别说话了!”他撕开孙义伤口处的衣服,仔细检查伤口。伤口很深,是利器刺伤所致,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大哥,那个女人不可信?”孙义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注意到先前赵铁鹰的反应,强忍着疼痛问道。
“……”赵铁鹰手上动作不停,犹豫地摇摇头,语气也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还记得前几天我就是从附近镇子出发的吗?”
“记得,怎么了?”
“前几天路过这里的时候,这边还没有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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