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头,林朝妄看着聊天界面将近十分钟,确定冉意睡着后,握着手机的手掌稍稍用力,大拇指同时按下音量下键和电源键,“咔嚓”随着声音一张截图稳稳出现。
他把截图存进特定的相册里,关上手机,转身往身后紧闭的房门走。
推开隔绝里外两个世界的大门,包厢里早已烟雾缭绕,几人劝酒声大过边上唱K的声音,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壁灯亮着。
林朝妄关上门踱步走回原位,斜靠在卡座上,双目微闭,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机。
一边喝了小半瓶白酒的徐述年见状,豪饮下手里捏着的酒,和还想劝他再喝几杯的外国佬小声推托了下。
“聊的不顺利?”徐述年不用去猜都能知道这厮刚才出去干了什么。
无非就是每天早中晚问好,然后苦兮兮盯着息屏变黑的屏幕,等待对面回复,结果连个屁也没有收到。
徐述年是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感觉,他长得属于硬朗糙汉那挂,野气从内而外散发出去的男人味。
只有别的女生追他,还没有女生被他追过,和前几任女友也是爽快分手,不留一点情。
他对林朝妄这种“舔狗式”追求法,从认识他开始就保持非常反感的态度。
就算是那位姐姐他见过,确实很惊为天人,可世界这么多美女姐姐,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还不好找,分分钟也能秒杀那位不回消息的姐姐吧?
见人家没理自己,徐述年也不着急,捞过茶几上不知道谁放在那的打火机,从衣兜里拿出包烟,食指敲了敲顶端,用嘴唇叼出一根衔在嘴上,正打算低头点烟。
“要抽出去抽。”林朝妄弯身拿起面前泡好的绿茶,小酌一口,浓郁茶香在口腔绽放。
徐述年知趣点头,抬手比了个OK,咬着烟侧过头猛吸一口,最后把还剩三分之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
吐出烟圈,徐述年喝了口茶润口,仅代表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从大学认识你开始,就没见过你抽烟,姐姐管这么严啊。”
想到这厮大学刚开学那会儿,白T牛仔裤穿着随意,身形却十分优越。
往那学校门口一站,第一眼看去还觉得这学校真人性化,为了吸引新生,宣传校园环境文化,找了个模特站门口欢迎入学。
后来办完入学手续分了宿舍,进门就见校门前那个模特出现在宿舍,手里提着袋市里新开的手作嬷嬷奶茶,杵在四人间的宿舍也不收拾行李。
那时他对林朝妄的第一印象,只有这人怪的很,死板没人气。
徐述年和林朝妄正式有交集,还是在开学后的第二周,那会儿他和一位姐姐结束长达半年的恋爱,痛不欲生蹲在学校角落使劲抽烟来消散情感失利带来的伤痛。
在他点燃的三根烟时,角落的另一边响起交谈声,八卦远高于失恋的伤感,他挪了点屁股找个不会很容易被发现的角度躲着。
这块角落平时没多少人会经过,也便成了小情侣晚上下了自习约会的必经之地,还能时不时在这踩中几块雷,能在这时候出现的,**不离十两个人干什么坏事呢。
徐述年抱着幻想,探出半个脑袋找着声音来源,就见林朝妄站在不远处,嘴里叼着的烟被身前的人猛然夺走,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身前的女生气急了般,用手戳了戳他的领口,林朝妄也不恼,任由女生戳完用手拍,拍完再握拳轻捶上胸口,反倒一脸被骂爽了的表情。
在徐述年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那个女生,被林朝妄挡的正正好。
他能确定这女生不是本校的。
等后来因为校内组织研学,平时吊车尾的成绩为了能无忧拿到专业证书,找了林朝妄求他带飞自己,给人做牛做马了一整个研学期,一来二去的这才逐渐熟悉起来。
也知道了那晚,和林朝妄一起在角落,把他烟扔了的女生是借住在他家的姐姐。
姐控就是姐控。
抽烟喝酒还要经过姐姐同意。
林朝妄坐在卡座里眉头紧锁,低气压笼罩周围,他能在寥寥几条消息里感受到今晚冉意的不对劲,她有事在瞒着他。
头开始隐隐发痛,灼热的疼痛如同无数根细小银针刺入头皮穿过颅顶,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
他有些把握不准,想现在就回去见见冉意。
一旁几个喝酒喝到烂醉的洋人,见林朝妄出门回来之后没了声响,对坐在前面的领头示意。
“Lin,今晚应该开心,我们这次项目谈的多么顺畅,我已经开始期待后面我们的合作将会是史无前例的成功案例。”
说话的是这次朝时合作的执行首席,五十来岁的中国通,汉语说的比平常外国人要好的多,没有很明显的口音,有传言他的夫人是中国人。
男人举过到了红酒的酒杯,碰了碰林朝妄手里的茶盏,“是有什么烦心事?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做为倾听者?”
他也是客气随口一问,男人打心底里的对这次来找他谈合作的负责人欣赏至极,如果可以,他确实挺愿意做那个倾听者。
林朝妄不言,敛着眉周身散发着冷气,也没仔细去听那人说的话。
还是一旁徐述年看不下去,不好意思让人举着酒杯干等下去,伸手轻轻推一把林朝妄,提醒他收收神。
林朝妄回过神,轻笑一下,手上的茶盏换成早就倒好的红酒。
“听Aiden先生说这话,你很有经验?晚辈倒是好奇您与您夫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他没正面回答Aiden的问题,他和冉意之间的事,还用不着和外人去说。
Aiden也不介意,淡蓝色瞳孔看着林朝妄喝下那杯红酒后,才徐徐开口,他一直想找一个人好好聊聊堵在心里话。
眼前这位就是位不错的聊天对象。
真皮制的卡座沙发,林朝妄散漫靠着,手里捏着的纸牌扬了扬,表示自己可以浅听一耳。
“最近确实有个心结。”
“我有位非常喜欢的女孩,不过她还不知道我对她的爱意,小女孩年龄很小,说起来她都可以做我女儿了。”
他说着,又给自己到了杯红酒,慢慢品味红酒入侵口舌的醇香,酒杯在手上一圈一圈打着转。
酒意上头,有点口无遮拦,“她的妈妈,是我的夫人。”
徐述年听到这眼睛瞬间睁大,目光惊恐看向Aiden,手肿同时怼了林朝妄一下。
“我靠,这他是乱/伦吧......不愧是外国人真的会玩哈......”
林朝妄没有很大的反应,与其说他现在人在现场,心早就飞走回到几千公里外冉意身边了。
林朝妄眉间凝着烦躁和不安,手机被捏在手里,屏幕忽明忽暗,没隔几分钟就看一次微信。
徐述年看出林朝妄的不对劲,两首歌结束,他找准时间和还在滔滔不绝讲着自己暗恋史的Aiden道别。
林朝妄被扶出酒吧,脚步轻飘走在路上,稍有不慎没注意,身体没了支撑软绵绵的往前倒,还好徐述年用了点力在左手,没因为忙着叫司机开车来接而疏于防范。
汽车一路平稳的开在路上,路灯扫过车窗,一明一暗闪烁不定。
林朝妄坐在后座,仰头靠在车背上,小臂压住已经疼了至少半小时的脑袋,像是有一群蚂蚁在脑子里疯狂啃食头骨,忍得难受,左手紧紧握拳,隐隐颤抖垂放在座位上。
“怎么回事?出去发个微信的时间,回来就变成这样?”徐述年不理解,但还是让司机开车速度加快。
“去机场。”林朝妄声音嘶哑,忍着疼痛冷声说。
徐述年没再听他吩咐,和司机说了句不要管,才轻啧回绝林朝妄,“不行,先去医院,你这种状态回国,我不放心。”
“......”
后座没有出声,徐述年就当林朝妄痛睡着了,翻开手机联系人给高雅苑发去消息。
他做为林朝妄的好友兼助理,被高雅苑时刻安排着盯好林朝妄会不会发病,这几年来次数不多,偶尔一次也只是小幅度的痛感,吃点药睡一觉就能好。
这次不过就是发个消息,怎么能严重成这样。
前面路口刚好亮起红灯,司机停下车,一直没出声的林朝妄,忽然开口。
“她不对静。”
“......”
“王叔,去机场。”
徐述年啧声,正要开口继续回绝,消息适时弹出,是高雅苑发来的。
高阿姨:【听朝妄的,让他先回来吧。】
他拗不过林朝妄,也经过了高雅苑的同意,让司机掉头原路返回往机场开。
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药瓶,倒了两颗合着矿泉水一起往后递给林朝妄。
“先吃药缓解一下吧,我给你订最快的航班。”
“谢了。”
“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位姐姐刚才在手机里聊了什么,但是我做为兄弟,还是劝你一句......”
“觉得不适合了,就放手。”
巴黎气温不算很热,汽车行驶在路上开着车窗,晚风伴着路边野花香飘进车内。
徐述年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和高雅苑回了个“知道”。
临近机场。
后排吃了药一声不响的人忽然开口。
“没了她我会死。”
他声音哑的厉害,视线里短暂模糊的世界在逐渐重新变回清晰。
压抑了五年,
偏执鬼终于再次缠上他的良药,
两个破碎的可怜人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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