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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痛苦嚎啕

这小坏东西的手是如此地小,仅仅握着我的一根手指都十分费力,又是如此地细腻柔软,胜过我含过的每一口甜糖。

我默然垂眸。

幼小又脆弱的他正抬头往上看,眼睛圆而亮,皮肤白得不像话,眸光追着我移动时,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信任和依赖,似乎是要将我深深地刻进他的眼瞳,再不放开。

我胸腔一震,接着慌乱,恶毒地吐出一个“滚!”字,甩开他的手,将他推倒在地。

他一屁股栽到地上。

那真是挺实在的一跤,我以为他会哭,像所有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但他没有——

还不会说话的他奶声奶气地哼着我听不懂的音调,自己乖乖站起来,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沮丧得实在要命,可抬头时朝我笑得却很甜,像个柔软的天使,不在乎我对他多么恶劣,只是蹒跚着摆动双臂,不管不顾地再次靠近我。

五脏六腑都被按在酸水里反复地浸,我想我是魔怔了,竟然忍不住抬……

“沉玦——!”一个女人猛地跑出来,弯腰伸出手臂拦住这个差点被我抱上的小家伙,将他越扯越远,仿佛我是妖魔鬼怪,要伸手怎么着了他似的,扭头恳切又为难地低声劝告我:“他还小,沉玦,别……”

她摇摇头,“别怨他。”

哦。

别怨他。

哈哈。

我回神,边点头边不在乎疼地扯了扯被打烂的嘴角,忍不住笑着去想:

那我应该怨谁呢?

我僵硬地放下右边这只既不听话又多余到无处可放的贱手,压下心底对欺负小孩的愧疚,滚了滚干涩的喉口。

对啊,我应该怨谁呢?

我不怨他我去怨谁?我还能怨谁?我要去怨谁?

我他妈总不能怨我自己吧!

我不应该心疼他,对他存有片刻的动容,我最应该心疼的,是我自己。

从今以后,世界上所有朝我侵袭而来的风雨都要我独自来承受了,我并不害怕,一个男人迟早要撑起一个家,只是,一想到偌大的家里只用放一双筷子的餐桌,我难免……

“哇啊——”

尖利的哭喊刺破虚空。

风雪肆意扑打着结冰的窗户,我紧了紧泛红发酸的眼眶,在阴沉的天色下循声扭头。

被我恶劣相待,这小恶魔没哭,被人抱着离我而去,他却拳打脚踢、痛苦嚎啕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真有意思。

不过,破壳而出的幼鸟认错了妈,他也哭错了人:

在这个世界上,于他而言,我是最恶毒、最不希望他好过的。

我甚至还极端地想,他确实应该大哭,而且是哭得越厉害越好,哭到喉咙撕裂,半夜发炎起烧,最后干脆离开这个世界,和他的父母一起,去给我的老谢磕头认错。

“小玦,”女人把孩子抱进我的房间,手忙脚乱地关上门,掩上孩子的哭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赵德仁转回头,紧跟着问我:“你是怎么打算的?”

一客厅的人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到我身上。

我没有立刻回话,我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只知道我的眼睛里有一只疲惫的小鸟,它现在倦怠地栖息到了它已经干枯的大树上。

“无论你想做什么,干爹都会倾尽全力支持你。”赵德仁声音醇厚柔和,跟着我眼里的小鸟,望向了桌子上的骨灰盒。

我抬了抬眼。

平时成熟又稳重的男人,眼眶是红的,目光是怀恋的,声音是偶尔低颤的。

他说,老谢是他见过最好的人,没有人有老谢这么好了,顾好我是他作为兄弟能为老谢做的最后一件事,他还说,我的人生还长,这漫漫远路,如果我不嫌弃,他就是我最坚实的靠山。

我几乎又要流泪。

赵德仁一点一点替我清理好身上剩下没处理的伤,包容我的沉默,替我主持大局,同其他叔叔阿姨交待起老谢的后事来。

我真庆幸,当我一无所有,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对我这么好。

一直讨论到天快黑,屋子里的人才各自散去。赵德仁和我小姑都想留下来陪我,但他们都有各自的家要顾,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费神,就哑着声音说:“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赵德仁皱起眉,显然不太认同,不过我太倔了,他拗不过我,最后还是应下,“沉玦,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

赵智勇站在一边已然等得不耐烦了,我小姑万般无奈,凑过来赶紧避开伤处摸摸我的脸,哽咽道:“小玦,不要想不开,日子还长着,姑明早来给你做好吃的,只做你爱吃的。”

“好。”我红着眼应下,目送她离开。

世界彻底安静了,我一动不动地陪着老谢在客厅一直坐到半夜,坐到浓厚的黑彻底蒙住我的眼。

后来,雪渐渐停了,云层追着风离开,清冷的月光穿透窗户,照到桌子上。

我再次看清了老谢。

不敢想象,那么高大的老谢,我记忆中永远挺立的英雄,就这么窝进了这个小盒里。

挺难受吧?

我也难受。

老谢,我难受。

你听到了吗?我说,我难受,心里酸疼得要命。

你得说话啊,你得跳出来骂我啊,你得教我:“大老爷们儿别这么矫情,有事解决事,光难受可没什么用。”

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老谢如我设想般的回应,满室的寂静告诉我,老谢再也不会这样对我说了,往后我再走到人生的岔路口,也没有人再教我该怎么走了,哪怕令我痛恨的皮带抽,也不会再有了。

我麻木地站起来,僵硬的身体差点一头栽地上,好在我按着破沙发的扶手稳住了身形。

走到主卧门口,一想到里面摆满的老谢老妈的相框,我就打怵,害怕自己会崩溃发疯,于是只能扭头,回我自己的房间。

我太累了。

一倒下,意识就跑远了。

隐约中,我看见一个男人被送上手术台抢救,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拿着手术刀,努力地救啊救,急得满头汗,可连接着男人的心电图却越来越平。

男人的家属等得实在太着急了,冲进来一看,心电图已经成了条直线,于是揪着医生的领子,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为什么不把他救活!?你为什么不把他救活!?我问你——”

“你为什么不把他救活!!?”

我领子紧了又紧,一低头:

歇斯底里的竟然是我老妈!

我惊慌地扭头,躺在手术台上的果然是老谢。

我好害怕,我抬手揽住妈妈的脸,想告诉妈妈,妈妈,妈妈你不要这样,妈妈你还有我,可我手上全都是血,老谢的血,到处都是血,流淌的血,原来我是那个医生,我没有救活老谢……

我猛然惊醒。

随之而来的,胸口一痛。

一个冰凉的不明物体趴在我胸口上,紧紧揪着我被扯开的衣领,一边皮贴皮地汲取我的体温,一边用嘴咬我的乳/头,用力吮吸。

似乎是没有获得预想的甘甜,他加大力气,几乎想把我嚼烂。

我来不及为噩梦悲伤,愤怒地拎起这个不明物体的后衣领,捂住我脆弱的胸口,将他拎到半空。

这个孽障!

竟然是李诚的儿子!

他哭累了,睡倒在我床上,女人见他睡熟,就出门加入了赵德仁的讨论,把他留在了我屋里。等到天黑要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这个小可怜还在我家里。

看着我红肿发胀的胸口,又看了看明显闭着眼还没醒但小嘴一直在张张合合的恶魔,我气不打一处来,像摇晃汽水瓶一样把他拎在半空乱晃。

是的,不能我一个人唱独角戏,生闷气,我要折磨这个小东西,我要弄醒他。

不过,我得说,这是我这辈子做的为数不多后悔的事。

汽水瓶的瓶盖被二氧化碳冲开,温热的液体猝不及防撒到我身上。

他尿了。

尿在了我身上。

而且是长长的一股。

我……

我闭了闭眼,咬紧后槽牙,忍着拉皮带抽他屁股的怒火,将他还算安稳地放下。

刚刚那样都不醒,这会儿他倒是醒了,天生就是来克我的。

他迷蒙地睁开眼,看到我首先是狂喜,一对鹿眼亮得像迪迦奥特曼的激光,接着,看到我黑着脸,一动不动,表情又变得好奇、可怜和讨好。

我有预感,他长到我这么大,或者还没我这么大时,一定能把我太监头子的位置抢走。

他太会察言观色了。

更何况,他有这么白,这么好看,他妈的想打也下不去手。

看我完全不吊他的卖乖,他也不动了,借着月光,开始观察我。

我实在好奇这个小东西还能搞出什么破事,就强忍着身上的脏污,任他观察。

他观察了我好一会儿,在我期待的目光下,竟然爬到我身上……

用手抹了一把我身上的尿?

我、操!

“你恶不恶心!?”我大喊。

没指望他能听懂。

他默默把手上的东西抹到自己身上相同的位置,抬起头,看着我,瘪起嘴,愧疚地哭出来。

很大滴的眼泪,晶莹剔透,一滴滚着一滴。

蜗牛的触角戳到了柔软的心脏,酸涩像爬山虎占领了围墙。

他总是有这样的好本事,令人心软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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