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怪啊！”初裘奕小心地往前探着步子。
周遭被黑暗吞食，却一个骨头都没吐出。
说来也怪，之前都是衣谨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可进了这扇门后，却换成了他走在前面，衣谨走在后面。
初裘奕本想调侃几句，可等他转头看向衣谨时，他却愣住了。
此时的衣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发紫，喘着粗气。
“喂！你没事吧？”初裘奕快步走了过去。
“没…没事。”
“都这样了，还能没事？”
“就…就是，没…事。”
“真不知道，你在硬撑什么？我背你？”初裘奕伸手欲去扶。
“滚开！”即使虚弱，衣谨还是用力撇开初裘奕的手，倔强地扭头往前走。
初裘奕白了他的背影一眼。
算了，那这次，换我主动走你后面吧。
突然，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响起一阵女童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又一股红色气团从二人身后直直飞来，它径直掠过初裘奕，向衣谨飞去。
与此同时，在二人头顶上又若隐若现一个画面。
“小河，你在干嘛呢？”
“妈妈，我在学习呢！这道题，我终于解出来了！”
“小河真棒啊！劳逸结合，要不出去玩一会儿吧？”
“不要！下周就要初赛了。我可不能掉以轻心！我还有一套必刷题得做呢！“
“但以你的实力，你肯定能进入决赛的。”
“对！但是我必须要得第一，拉爆梁大川那家伙！”
“那就陪妈妈去外面看一看绿色的植物吧？休息休息眼睛。刚好，妈妈种的小番茄要结果了！”
“不行！我不学，梁大川就得学过我了！虽然他不如我聪明，可是那家伙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
对话结束，二人头顶上又开始回荡起男童的笑声。
一股风簌簌地吹来，刮来了一张又一张的白纸。那些白纸堆砌成山，先是盖住了初裘奕的脚踝，之后是膝盖，再是没过了胸膛，最后是鼻子，头顶……
这一切，衣谨看在眼里，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那股红色气团变化出了一片又一片奇形怪状的树叶，将他团团包围。
一只硕大的红笔像被投掷出去的标枪一样，毫无偏差地直直插进初裘奕所在的位置。
顿时，橙黄色的液体像烟花般四溅。
“不！初裘奕！”衣谨僵硬地伸出右手，他感觉一股无名的恐怖情绪好像代替了自己的血液一样，逐渐满布全身。
“醒醒！衣谨？”
一眨眼，初裘奕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此时的他，正躺在他的怀里……
衣谨挣扎地起身，他想撇开初裘奕，没想到根本使不上力。
“别撑着了，从一进门，你就不对劲。笑声响起时，你突然倒下，吓我一跳，你真没事嘛？”
“这里，………很不对劲！我…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进我脑子里了一样。我刚才听到了穆小河和她妈妈的对话。不不！我…我也看到了！”
“对话？我怎么没听到啊？”初裘奕疑惑地反问道。
“是真的！”衣谨瞪大了双眼看向初裘奕。
初裘奕微微皱眉，他望向四周：衣谨平时什么样儿他清楚，如今这般失态，一定是有原因的。
“要不，我把你送回去吧？“初裘奕歪头。
“不，不行。”衣谨偏过头。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为什么？你不放心我嘛？”
“对！”衣谨丝毫不带犹豫地回复。
初裘奕愣在原地，他的目光呆呆地迎合上衣谨。
初裘奕：我的天？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啊？
“想什么呢？你对我很重要！”衣谨又添一句。
初裘奕：我的天？这人演都不演了是吧？
“咳咳咳，好吧，既然你执意，那我是扶还是背？”这回换初裘奕偏头了。
“背？也不是不行。”衣谨看出了初裘奕的害羞，他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表述确实有点迷惑性。索性，他挑逗地往前凑了凑。
初裘奕：我的天，这人的目的很明显啊！
脸有点粉扑扑的初裘奕尽量偏着头。他慢吞吞地蹲下身后，眼睛看着地面，身子十分僵硬，一动不动。
“你还是扶着我吧。”
“好！”
“……”
气氛还没维持一会儿，就又被“哈哈哈，哈哈哈”给打破了。笑声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没了以往的稚嫩，多了几分青涩。
衣谨停下了脚步，他预感到，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小河，数据还没出嘛？”
“导，我的实验出了点问题。”
“不行啊，小河，大川数据早就出来了，而且做得很漂亮。”
“不行啊，小河。”
“你不行啊。”
“不行啊——”
“不行——”
眼前虽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这些声音。那声音不依不饶地跑入他的耳朵里，又叽里咕噜地滚出来，循环往复。
初裘奕看出了衣谨的不对劲。他主动靠近衣谨，轻声哼唱起一只睡前曲。
“不——怕，不怕！小衣不去怕。”
神奇的是，衣谨突然回过了神。
“你，在…干嘛？”
“给你唱歌啊，看看能不能安抚你的恐惧感……看来有效果啊！”初裘奕顺势搭上衣谨的肩膀，“这可是小时候，我母后常给我唱的睡前曲。百分百有效！”
“哄小…孩的吧？”衣谨撇撇嘴，“不过，等我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再唱吧？”
“啊？为什么？”
“那对话里其实说的就是穆小河自己的故事。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声音对她有更深入的了解，以便找到限制她身份转换的根源！”
“……”
“可这样，你怎么办？”
“现在不用管我！穆小河和你才是第一位的！”
初裘奕看着衣谨那十分严肃的表情，现在才有些许清醒：或许，他，初裘奕，真得对眼前的这个刚认识几天的人来说很重要。
不过，这种重要性到底是为了什么？真得是为了他哥吗？衣谨已然成为一个拥有一定权力的回渡栈老板，他平时肯定会接触到初裘峥身边更加亲密的人，为什么…非要扯上自己呢？
他如果是衣谨的一把刀的话，衣谨又会将刀刃对向谁呢？真的是他的哥哥吗？
他仿佛被一种无名的情绪暂时毒哑了嗓子，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衣谨一眼：他真的，和传闻里的很不一样。
刚说完，笑声又回荡起来。这一次，笑声里写满了疲惫感。
“呦？这不我们的穆小河吗？”
“你是？”
“我！蓝岚！你高中同学！那时候，我整天跟在你身后，求你再给我宽限点时间交作业。”
“哦——，想起来了？那这位是？”
“我未婚夫！我要结婚了，我今天是来挑钻戒的，你也是嘛？”
“啊…额…啊，是啊！”
“你老公呢？”
“他…他……他忙！”
“啥时候聚聚？顺便带上你老公？”
“额…行啊！下次有空一定！”
“我好期待你老公啊，毕竟你当初眼光那么高，连梁大川都给拒了，你这老公条件岂不要上天？”
“额，哼哈……”
“你眼光那么高。”
“那么高？”
“高！”
声音又开始回荡，恐惧以他想象不到的速度在全身蔓延，下一秒即要攫住衣谨的全身，他右手食指紧紧扣住初裘奕的衣角不放，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大喊了一声：“初裘奕！”
“好嘞！不——怕，不怕！小衣不去怕。”
“快——看，快看！小初打败它。”
“放——心，放心，我会看着它——”
“不——怕，不怕！小衣不去怕。”
“快——看，快看！小初打败它。”
“放——心，放心，只管好好睡觉——”
“初裘奕？”
“不——怕，不怕，嗯？”唱一半，初裘奕能明显感到衣谨他松开了衣角。
“谢谢你。”
[菜狗]编完了一首催眠曲的词儿，脑子里立马又有了新的歌。
名字我都想好了，《我是糊咕，不是香菇臭菇金针菇》[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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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压力下的梦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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