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卢益思的生物钟还是在早晨七点半叫醒了她。
她冒着大雨从陈诺家出来,在濒临崩溃的情绪中开车碰到了马路牙子。这起小事故唤起了她的理智,卢益思就近找到一家高档酒店停车入住。陌生的环境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她点了餐食,却食不知味。
难眠的夜晚,她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往事。因为压力太大失眠的时候,她会到陈诺房间里,像最初做护工时一样帮他翻身、按摩。陈诺会用蜷曲的手指一下下蹭着她的手,和她闲聊,解开她心里的症结——那时她是很需要陈诺的。
如今她不再需要陈诺,而陈诺也不再需要她了。
离婚确实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
卢益思想通了,可想通了不代表就能好受。
她翻来覆去到凌晨才睡着,醒来就看见护工给她发的消息:“太太,陈先生病了,夜里送到医院。”
下一条信息是医院病房号,真把卢益思气笑了。
说不定护工保姆早就和江律师很熟悉了,还来告诉她干什么?何况陈诺三天两头就要生病,除非病危抢救,否则也用不着她出面。
离婚之后,她就不再是“家属”的身份了。不知道那位江律师会不会直接放弃抢救,把他那点财产全吞了?
卢益思不无恶意地想着。今天没什么紧要工作,她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到酒店自助餐厅吃早饭,翻看手机时忽然发现江律师发了一条朋友圈,显示她正在机场准备飞外省出差。
看来陈诺只能一个人住院了。卢益思觉得丈夫真有点可怜,他这种身体状况,或许找年轻保姆当小三都比找个女律师强多了。
哦对了,她自己就是贴身伺候人上位的。
卢益思自嘲地笑了笑,简直想发挥女主人的最后一点权力,把家里年过半百的保姆阿姨换成20出头的小姑娘,给第三者使个绊子。但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她pass掉了。离婚之后她自有广阔天地,又何必在乎一个瘫痪残废的前夫?
可笑陈诺还说什么“你恨我吧”,她享受生活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用来恨他。
吃过早饭,卢益思开车到公司,吩咐司机把车送去修理,又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眼看到了中午,她考虑着给自己放半天假,但又想不出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至少,那个“家”她是绝不想回去了。等下周离婚手续办完,她打算将立刻那处房产挂牌出售。
卢益思正纠结间,忽然见护工给她打了电话。她有点不想理会,但到底怕陈诺有个什么万一情况,没好气地滑到了接听:“怎么了?”
“太太,陈先生他……”
“不要叫我太太了。”护工这第一句话就令她很不愉快,“从下个月起陈诺给你发工资,有事情你找他,他病了你就……”卢益思顿了一顿,“就找那个江律师。”
护工颇有些无措:“什、什么律师?”
“那个短头发、戴眼镜的女的!”卢益思简直忍无可忍,“陈诺不是早就跟她好了吗?你还找我干什么?”
“啊?!”护工吃了一惊,“这,哪有的事?陈先生整天不出门,怎么会……”
他不出门,别人就不能送上门吗?卢益思大为光火,不愿意再提此事,强行转了话题,“行了,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来着?”
“哦,哦!太……”护工被她吓得有点语无伦次,啰啰嗦嗦描述半天,卢益思听得云里雾里,赶紧打断她:“找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大夫说,是、是叫……”护工努力回忆着那个专业名词,“突发性耳聋。”
陈诺第三次把午饭吐出来了。
不时发作的眩晕和耳鸣令他非常难受,喂到嘴边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他看得出来护工的耐心也快耗尽了,于是勉力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喂。
护工的表情很是担忧,她说了什么话,但传到他耳中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嗡嗡”声。他想告诉她“不要说话”,可惜他本来就发音困难,现在听不清声音更是雪上加霜。这种无法交流的困境已经持续了一整个上午,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医生明白他到底哪里不舒服,此刻再也不想做任何尝试了。
护工收拾了餐盒、又给他喂了点水漱口,然后走到病房角落里开始打电话,偶尔还忧心忡忡地看他一眼。陈诺猜测,她是在给卢益思打电话。
有什么用呢?卢益思不会来的。
他其实没想到那个谎言能如此轻易地骗过她,就像是……当初他也没想到,她会立刻就答应了他提出的离婚请求。
她一定早就对他厌烦了,只有他不肯相信,仍抱着一点“对方会顾念旧情”的期盼——直到昨夜。
陈诺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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