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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浮光

温影杳游上岸时,全身冻得几乎麻木。

得亏自己耐力还算上乘,否则就算没被乌虔溺死在水底,怕也得冻死在水面上。

她特地选了一处游人不多的地方上岸,却依旧有三两行人摊客朝她投来惊讶的目光。

温影杳略过那些注视,心想得立刻去附近的衣铺换件干衣,以防失温。

“阿杳?”

一道讶异的男声传入耳际。

温影杳侧首,竟是宁鸢。

宁鸢上下看了她一眼,面色震惊,随即大步走来,将她拉到隐蔽处,脱下鹤氅给她披上。

“谢了。”温影杳拢紧了些,将一张冻麻的脸也圈在毛里回温。

宁鸢看她缩在兔毛里小口吸着气,忍俊不禁,“我倒难得见你这么狼狈。”

温影杳淡淡看他一眼。

“也罢,”宁鸢立刻收起笑意,神色认真起来,“方才难不成有任务?”

“不是。”温影杳摇了摇头,但并不欲解释前因后果。

“行。”宁鸢也不多问,看她仍旧轻微哆嗦着,当即就要再脱下外裳。

“没那么娇贵,”温影杳开口拒绝,“你今天怎么能出来?”

“偷溜出来玩,”宁鸢扬起凤眼,貌美非常的一张脸带上狡黠,“沛水楼无聊得很,阿杳也不来找我喝杯茶,莫非尊客没有那五两黄金?”

温影杳早已习惯宁鸢一贯散漫的腔调,主动略过,张望了下天色道,“你自行小心,我先走了。”

“等等。”宁鸢叫住了她。

“还有要事?”温影杳回头,示意他说。

“后日入夜,沛水楼地下酒场有一场倌人竞卖。”

“郡主会来?”她说出猜测。

“据说是,”宁鸢走近了些,眉色凝重,“我未曾见过其人,但她向来青睐价高者,你需帮我。”

温影杳思索了一下,“帮你竞价?”

“不错。”

“好。”她利落答应,这倒不难。

事已说清,温影杳不再逗留,道了声回见后往街市走去。

“阿杳。”宁鸢又叫住她。

温影杳停下脚步,转头无奈笑笑,“又怎么了?”

“如若顺利入她府中,往后经年,我便真是个藏于后院的面首了,”宁鸢喉咙浅浅滑动,顿了片刻道,“如此落魄下贱,你当何想?”

广玉兰投下一树阴翳,压在宁鸢宽挺的肩上,留下萧瑟的寂影,他音量小了下去,吐出最后一句时轻轻垂下了头。

看着向来肆意打趣的人此刻神色落寞,温影杳心中不是滋味,遥想到多年前与之饮酒,谈及内心所想时,他只道,云游南北,遍采曲谱,一身清闲自由。

“非你所愿,何来贵贱。”她默了一会儿,淡声答言。

宁鸢随即怅笑了起来:“那阿杳可会来看我?”

“嗯。” 温影杳想了想,“我还得给你送解药。”

“也是。”他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解药由你来送,也算是个慰藉嘛。”

“走了。”温影杳轻呼出一口雾气,转身隐入人群中。

宁鸢收起笑意,目送她背影远去。

在这近十年间,这样的场景有过无数次,她常常转身便走,从不与他逗留,偶尔的茶酒小聚,也都是自己一味拉着她诉说心事,而对方从不会长篇大论替他排遣心结,更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回复一二。

就如方才,她只说了句“非你所愿,何来贵贱”,宁鸢却觉得倍感安慰。

他太在乎阿杳怎么想了。

宁鸢叹了口气,目色柔和许多,却在看到不远处码头上唐卢的身影时再次凝重起来。

他见过这人。

前段日子,他的雅阁被这人光顾过一次。

沛水楼男女宾客混杂,抛下重金来听他弹曲的公子们也不在少数,因此唐卢的到来并不令他意外。

只是那日他不是这副船翁扮相,而是穿着过于宽大的金织墨袍,松松垮垮的,推开门时还带着面罩,做贼似的。

“我……我……我上来听曲!”把门扣紧后,这人摘下面罩,低头朝宁鸢行了一礼,面色难堪。

来人看起来如此踌躇扭捏,倒像是别人逼他来的。

宁鸢挑眉,抬头看他一眼,难得提起了几分兴头。

“听、听闻霞光君盛名,特来一见!”他支吾,清秀的眉头紧张地拧成一团,“在下名叫唐卢。”

“沛水楼不问客人姓氏,”宁鸢起了逗一逗这人的心思,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语气故作缱绻:

“既然尊客特来一见,怎么迟迟不抬头?”

唐卢生得白净,闻言愈发窘迫,脖子连同面颊都红了大片,连忙接过茶水,抬头时却猛得愣住,“你……”

这样的惊羡神色宁鸢见怪不怪,他顿觉无趣至极,甚至生出一分幽微的嫌恶,转身在箜篌一侧坐下,“听什么。”

“可以做些别的吗?”他局促地抿了口茶水,真诚发问。

宁鸢着实没看出这白脸小生竟如此大胆,惊得嘴角一抽,冷笑道,“雅阁只听曲,尊客要做别的,下楼左转。”

“啊不不不……我不是……”唐卢反应过来,脸霎时涨得通红,连忙放下茶水摆手,“我的意思是,不听曲,只喝茶闲聊!”

“这样啊……”宁鸢嗤笑了声,“尊客想聊些什么?”

“那个……”唐卢挠头,掂量了半晌才开口,“您这边生意如何?”

“尚可。”

唐卢又咧嘴干笑了几声,“像霞光君您这样的才貌,熟客应该不少吧?”

“……嗯。”宁鸢淡淡瞥他一眼,颇有些不耐的意味。

“其实昨日我便来了,但那时有位姑娘已经约了您,她……也是您这儿的常客?”

“问她作甚?”

“随口一问,随口一问嘛。”

论打探消息,宁鸢只暗笑这小生毫无天赋。

但这人怎么会问及阿杳?

“不过是和您一样慕名而来的头客。”宁鸢随手抚了几弦,“怎么,公子很好奇?”

“这……”唐卢滚动了一下喉咙,暗诽自家主公太瞧得上自己套话的能力,“随口一问。霞光君请弹吧。”

此后一曲箜篌之际,此人数次欲开口,迟疑间牛饮了他六杯茶,最后却着急忙慌走掉了。

宁鸢收回思绪,看着远处那毛头小子一幅小厮扮相,便料定那日是他伪装不假。

而他搀扶着的男子大抵是他的真主子,想必那日的打探,便是这人的意思。

这男人神色阴郁,看不分明,但发丝衣帛都湿透了。

宁鸢立刻想到了同样在水里钻出来的温影杳。

难道……

他佯装路人从这二人身边经过,果不其然嗅到了血腥味,夹杂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与阿杳方才身上的气息相同。

这是与其经过一番水底厮杀了?

不过,宁鸢立刻推番了这一猜测。一来,温影杳向来对目标杀伐果断,不会如此小打小闹,只留些个皮外伤便草草作罢;二者,若非任务,她几乎不与人主动扯上关系,怎么会闹得如此狼狈?

但阿杳明显不欲与他明说此事。也罢,宁鸢回头瞥了那二人一眼,转身隐没于熙攘中。

——

思仪轩内,红霜的声音絮叨个不停。

“姑娘,你未免也太不照惜自己的身子了,”她将刚烧暖的小汤婆子塞进温影杳手中,叹了口气。

温影杳青白的指尖皲皱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暖炉的铜壁,脑海中浮现出乌虔狰狞的面庞来。

水波浮荡,那人的轮廓就在咫尺,长手扣住自己肩膀的力道似有千钧,还真是铁了心地想让她尝尝生死边缘是何滋味。

“不行,”温影杳轻叹了一声气,“看来还是不够。”

“不够?”红霜疑惑,“是汤婆子不够暖么,姑娘?”

温影杳回神,正要开口,手中的暖炉便被立刻拿了去,顷刻间换了个更烫的。

“姑姑,别忙活了,”她无奈笑笑,“回房早些休息。”

“你呀你……”红霜端来安神汤,“先把这个喝了,可能比平常味重些,我加了几颗老姜糖。”

饶是知道自家小姐身子骨极好,红霜也担忧不该如此造作。

红霜依稀记得,好多年前,姑娘每次从宫中回来,明面上啥事儿没有,晚上梳洗时,身上大伤小伤遍布,也不让自己经手,自个儿咬着牙在灯下打着颤上药,从不喊痛。

慢慢的,姑娘身上的伤越来越少,话也是。

温影杳从不让她问个中缘由,她便不问。

这太妃宫,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看着红霜掩了门,温影杳也躺了下来,回忆着花船之上,她与乌虔二人交手的情景。

不够,光研究他的武打招式,还远远不够。乌虔这人心思极重,日后再纠缠,自己定不会次次从容脱身。

她还需要更谨慎,或许,主动找到他的痛处,先行算计,才会对让自己有利。

楚子草今日侥幸救她一命,却不能致他一死。以乌虔的体力,想必即便蛇是剧毒,他也能撑到岸边趴一会儿。

窗外的冬梅枝影被月光映在被褥上,温影杳侧着身子,手指描绘着模糊的黑白轮廓,睡意笼罩过来,她恍惚间又想起了北姜的时日。

亦是深冬的某一夜。北姜的冬更寒凉,那儿不种梅树,只有灰冷又亮堂的月。

应她的请求,彼时的乌虔刚教她认完北姜的繁字。他在床榻上小憩,而自己便在一旁借着烛光温习。

并非对这异国的奇怪符号多感兴趣,她只是想借机多与乌虔相处磨合。乌虔教导她时并不算耐心,从不多言,面对自己层出不穷的问题,他只言片语地应付,偶尔轻轻叹气。

烛油轻微崩裂出明灭的火星子,温影杳起身去察看,无意间回头时,便看到乌虔侧卧着,垂眼用指尖描摹着她映在床榻上的轮廓。

一划一勾,缓描慢摹。

正是这般不经意的失神,让她了然勾起笑容,心里开始揣度着下一步的计划。

察觉到影子晃动,少年立刻收起手指,紧闭的眼睫比烛花都颤得厉害,心思全写在轻皱的墨眉上。

而如今的乌虔,精于饰伪,轻易看不出喜怒。

倒是和自己越来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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