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跃没回家，就近订了个房，舒舒服服睡酒店去了。
那支玫瑰他终究没敢扔。好歹是徐牧雨“赢”来的奖杯，万一人睡醒了找他拿回去呢？
这么想着，秦跃忍不住苦笑摇头，把花插在装了水的塑料杯里。
第二天，他连杯带花一起回了家。
池飞在家，独自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不仅池飞在，玄关处还乱七八糟摆满了鞋，“录音室”门没关，能听到里面说说笑笑的声音。
秦跃本来就不太开心，见状更是不悦皱眉：“你开派对呢？”
开派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他最讨厌回到家见到一堆陌生的面孔。
池飞神色严肃，不但不解释，反有种兴师问罪的意味，起身说：“跟我进来。”
看他走向卧室，秦跃把花放在鞋柜上，转头又想屋里这么多人，万一碰倒了，于是把花一起带了进去。
路过录音室时，池飞顺手关上录音室的门，秦跃稍微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乐队那些人，好像正在录歌，看着他们队长有私事要聊的样子，都很识趣地收了声。
秦跃率先进的主卧，将花放在窗台上，正朝着阳光，中间的花苞还有机会继续绽放。
池飞跟进来，关上房门，张口是审讯：“你昨晚去哪了？”
“在外面开了个房间睡了一晚。”秦跃边脱外套边走向池飞身旁的衣柜，准备换件干净的衣服。
昨晚从KTV出来后浑身都是怪味。
池飞走到窗台边，俯身打量一番那朵单调得有点寒碜的玫瑰，讥诮道：“你见徐牧雨去了？”
秦跃这才想起那上面还夹着写着徐牧雨名字的卡片。
“偶然碰上了。”既然池飞看到了，他也没什么好遮掩，转身故作疑惑说：“他喝得醉醺醺的，自己撞我身上来了，还被个丑男人追着要抓上车，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人家了。”
池飞惊愕一瞬，眼神躲了一下，问：“那后来呢？他跟那人走了吗？”
秦跃笑眯了眼：“没啊！哭着喊着要我救他呢，我就把他送回家了。”
池飞皱眉：“回家了？”
“对啊，你忍心把他交给个猥琐男？”
池飞噎住，面色铁青，看着是对徐牧雨毫不关心，反而对徐牧雨没跟周亚威走比较生气。
短暂静默后，池飞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秦跃：“我还没问你呢，我送你的手表为什么在垃圾桶？徐牧雨不要的花你那么宝贝？”
秦跃瞥了眼脚边的垃圾桶，语气轻慢：“哦，不喜欢就扔了，怎么了？”
池飞眉头拧得更紧：“不喜欢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还不喜欢家里一堆陌生人呢，你要把他们赶走吗？”
池飞再次被噎住，以前也没见秦跃对他带人回来发表意见，今天怎么突然发作？
“他们也不算陌生人吧？毕竟吃过饭……”
“那也不熟！”
秦跃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徐牧雨和池飞应该早看出他跟从前不一样了，既然这样也没要伪装成原主，毕竟他这人本来说话就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丝一毫都不想迁就。
再说了，人都是会变的嘛！
“你以前也不在乎啊！”池飞颇为不解，“我们现在要录制新歌，是晋级50强的重要时候，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秦跃满怀歉意一笑：“不太能。”
他套上一件深灰色牛仔外套，稍一琢磨，又说：“这样吧，我给你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在外面租个录音室，另一个是你把录音设备搬出去，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回来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说完就打开门出了房间，反手把池飞的声音隔绝在门内。
万事开头难，这房子虽然在他名下，但要解决延续了四年的同居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有事没事找找茬让池飞不痛快，他乐此不疲。
至于屋里那些设备，权当是破财消灾了，不过，他料想池飞不会轻易搬出去。
*
从家里出来，秦跃驱车去了学校。
穿书前他一直是个励志青年，在学校更是优秀学生，从来不翘课旷课，没想到今早回家的路上，他就收到了何苗苗的消息，说老韩要让他重修。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韩”是谁，但重修是个大麻烦，他还计划着转专业，有重修记录，转专业就泡汤了。
之前他看过微信上的班级群，清楚自己学的是金融专业，这个老韩教的是微观经济学，而这门课，他已经翘了七节。
但何苗苗说他不止翘了这门课，其他无故缺课的课程已经累积达到第29个课时，正在面临要被学校勒令退学的严重局面，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学院还没给他下发谈话通知。
现在别说转专业了，能不能保留学籍都是问题。
被开除……这简直是他人生的污点！
秦跃马不停蹄赶到学校，直奔学院办公室。
临近中午，办公室里没几个人，秦跃敲了敲门，“老师们好，我找韩老师。”
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女老师扶了扶眼镜，冷厉的目光扫过来：“秦跃，知道找过来了，晓得事态紧急了？”
秦跃微微有些愣神，他没想到“老韩”居然是个中年女老师。
“老师我错了！”
他迅速回神，两步走到老韩办公桌前，张口就是道歉。
老韩冷冷瞥他：“错哪了？”
“我不该无故翘课。”
“所以我给你重修处理合情合理，对不对？”
秦跃顿滞，“那个……是没错，但是老师，我觉得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老韩冷笑，往椅背一靠，手中的笔倒过来再桌面叩了叩，“所以，你觉得什么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觉得补考或者重修都没必要，毕竟……”
还没“毕竟”完，身后响起敲门声：“韩老师。”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跃转头，对上徐牧雨漠然一瞥的眼神。
老韩已经被秦跃惹得有些生气了，连累徐牧雨一起被迁怒，笑着挖苦他们：“好日子，23金融班两位旷课奇才今天都到齐了。”
徐牧雨往秦跃身旁一站，认错态度良好：“韩老师，我愿意补考，您能不能取消重修的决定？”
老韩端起茶缸喝了口水，目光扫向秦跃：“看到了吧？人家好歹愿意补考，你一个快要被退学的人，连补考都不补就想糊弄我？”
“没想糊弄你，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秦跃一万个冤枉。
“那你说说，我凭什么让你享受跟其他准时准点上课的学生一样公平的待遇？”
“我想转专业，所以不能有补考记录，所以我想……跟您商量私下解决。”
老韩锐利的眼神盯着他，半晌不吭声。
就在秦跃脸都笑僵了的时候，老韩看向徐牧雨，问：“你要补考？”
徐牧雨点头：“是。”
“好，你走吧，补考时间回头注意看通知。”
“谢谢老师。”徐牧雨礼貌颔首，退出办公室，只剩秦跃跟老韩四目相对。
老韩垂眸喝水，漫不经心问：“说说，你想转什么专业。”
秦跃感觉她好像没先前那么生气了，打听他想转什么专业，是准备甩掉他这个拖后腿的？
“转建筑系，设计专业。”
建筑设计是他本专业，再有半年就升大二了，不抓紧转专业，他一个对金融一窍不通的菜鸟，又缺了这么多基础课，到时候不得累死累活补考？再说了，他对金融也没兴趣。
听说他要转建筑系，老韩不住冷笑：“不是我打击你啊，你知道建筑设计要学什么吗？”
“我知道，比金融学简单多了，金融学对我来说太难了，真的韩老师，我实在学不会这个专业，不然也不会逃课了。”
老韩不表态，椅子一转，同时拿起空了的水杯：“你先回去吧。”
秦跃愣了愣：“您这是……同意了？”
“你转不转专业跟我没关系，缺了我的课就得给我补上，别的我管不着，你找管得着的人说去。”
老韩冷冰冰撂下一句话，转身打水去了，留下秦跃原地凌乱。
什么意思？还是要重修呗？
眼看老韩打了水，绕道跟别的老师闲聊去了，秦跃自知没戏，只好退出办公室。
目前看似转圜的余地，但他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呗！
*
下了楼，秦跃驱车往校门口走，金融班下午没课，所以，徐牧雨应该不会在学校逗留，再加上昨晚的宿醉，酒气未消，徐牧雨也必定不会冒险自己开车。
沿着校道走了一阵，在一条林荫道，他终于看到徐牧雨的身影。
深秋的季节，阳光并不热烈，斑驳的光穿过叶隙落在他身上，温柔中带点落寞。
很难想象，这个人前不久还趾高气扬地要跟他抢对象。
秦跃一打方向盘，路过他身边，吹了个哨子：“儿子，爸爸载你一程？”
徐牧雨转头，才看清秦跃的脸，就听到秦跃说：“不要算了。”
接着一阵风卷起，带起漫天落叶……
从后视镜看到徐牧雨原地愣怔几秒后转向凶神恶煞的表情，秦跃笑得合不拢嘴，开出一段距离后又调头折回去。
徐牧雨看他回来，前一晚隐隐约约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两耳一热，迅速罩上帽衫，低头快速往前走。
“喂，没脸见人啊？快上车。”
徐牧雨装聋作哑，没理他。
秦跃故意提高声量：“儿子！爸爸接你放学了，快上车！”
校道两旁人行道有不少学生，闻声不住回头望向他们，徐牧雨气恼，回头瞪他：“你有病啊？”
“是，我有病，还跟你同病相怜，你真想补考啊？上车，我有办法让你不补考。”
听说不用补考，徐牧雨这才停下脚步，迟疑起来。
他忙着比赛，能不补考顺利过关当然最好，而且秦跃看起来心情不错，像是真解决了老韩的样子，兴许，真有办法不用补考。
秦跃哪有时间等他发愣，推开副驾驶座车门，打断他的思考：“赶紧的，难道还要我说‘王子请上车’？”
“闭嘴吧你！”徐牧雨将车门拉开，大步跨上车。
上了车，徐牧雨才把帽子脱下：“说吧，什么办法？”
秦跃目视前方，气定神闲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嘛？烈女怕缠郎，多去烦她几次不就松口了？”
徐牧雨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伸手去拉车门：“停车！我要下去！”
“干嘛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至于怎么“缠”，还有待考察。
不过她既然能同意徐牧雨补考，说明她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女人。
“你以为老韩吃你这套？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求你爹……”
说到他爹，徐牧雨瞬间噤了声。
秦跃疑惑转头：“我爹？”
徐牧雨语气弱了些：“你爹是杰出校友，跟学校里很多老师是同学，你求他不比求老韩有用？”
秦跃瞪大了眼睛，他想起刚才出来时老韩的话，老韩让他找“管得着”的人说去，指的难道是他爹？
不对，他爹只是个校友，就算捐了好几栋楼，只要老韩不松口，他爹也没法插手补考重修的事，老韩究竟让他找谁？
啧！早知道就先问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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