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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7

上了高中,我尝试着改变,试着和人说话,和人交朋友。

当然,失败了。

我和同龄人格格不入,他们看漫画,玩游戏,追番,看**,看小说,我那时连**是什么意思都闹不机敏。

我什么都不玩,整个人古板的就像一块木头,看的电影,电视剧,小说全都是高深莫测,老的不能再老了。

我看的是汉武大帝、芈月传、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刘三姐、我们的领袖###、**人刘##、娘道、父母爱情、咱爸咱妈……老掉牙外加红透天的东西。

别人在那里说着,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只好尴尬的陪着笑。

班里男生觉得我奇怪,起哄,让一个男生跑过来说喜欢我,喊我女神。

我只觉得不好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他们老围着我,嘻嘻哈哈的,一口一个女神。

我无法理解,想让他们不叫,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告诉了我妈,她也不懂,你说我能怎么办啊?

他们没有对我做多恶劣的事,但就是神情语气不对劲,老是在笑,而且我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平时不和人说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生只读圣贤书。

不懂就是不懂,也没有交好的朋友,女生也不告诉我。

后来换了班,第二个学期上到下半年我才从一个女生口里听到,他们叫我女神,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丑,觉得我奇怪,觉得我恶心。

女神这个词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好看有气质,而是反义词,在嘲笑我。

好笑吧!我在受到伤害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自己受到伤害了。

那时我整天不洗头,脸上还起痘,我妈说那样看起来才像个好学生,学的没时间打扮自己。

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从那个班里出来了,那些男生我见都不想再见。不了了之。

为什么会从那个女生口里听到呢?

因为新的班里又开始那样叫我了。

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天都塌了。

只是一小部分,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样说我呢?

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让你们如此厌恶我,恶心我!

我伤害过你们的利益吗?

我每天都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除了上课学习我还干过什么了?

我有说过人闲话吗?我连话都不说,我去哪说闲话呀?

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们,为什么你们要来伤害我?

就因为我格格不入,活的像个老年人,融不进你们的圈子。

我想吗?

是我自愿选择的吗?

对,就是我自我选择的,我妈跟我说的,他们没有逼我,没有让我放弃那些,是我自己选的。

走到如今的境地,都是我自己选的,都是我活该。

我选了文科班,一次上语文课我给大家讲了东周列国,我一直都对历史很感兴趣。

别班的语文老师叫我去他班讲一回,我去了。

那群女生开始说我爱出风头,还说了一大堆恶心的话。

没有人会告诉我,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全班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待了一个学期,一个认识人都没有。

说了很久,直到有一回上厕所被我正好听到了。

我直接抓着那个女生的头发,我厕所隔板上撞,踩她的脚,我为什么没有直接踹她的肚子?

首先动手的人是我,呵呵呵,错全在我,我还能怎么办呢?认呗。

叫来了家长,让我道歉,写保证书,记大过,记两次大过就要开除。

啊,我好怕呀,哈哈哈哈哈。

我妈过来先问我有没有受欺负?我说没有,她说她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因为我爸的基因太强了,我肯定有一天会忍不住的动手。

小地方的文科班于龙混杂,没有几个是认真学习的哥,没有几个是能辨明事理的。

不出意外,我被排挤了。不过我也不在意,我又不跟人打交道。

每天孤孤零零一个人吃饭睡觉学习,枯燥无聊程序化。

有一回考试,中午睡觉,宿舍里女生讨论一个男生的学习状态,那个男生平时愿意在班里跟我说几句话,我出于好心,多说了几句。

我一直都觉得他是在假学习,为什么呢?因为我也干过呀。

我初中的那个班是好班,其他人的学习方法我都见过,他那样子学很大一部分程度都是在表演。

让别人觉得他很卖力,很刻苦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只比一本线高出了那么一点点。

付出的努力跟得到的回报成正比了吗?假学习,假努力还是什么呀?

你管这个叫真的吗?

宿舍里有一个女生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气急败坏,就在那里各种阴阳怪气。

早自习,他还在那阴阳怪气我没忍住直接动手,用书砸了他,他说我打他了三个巴掌。

我真的好讨厌这些人和事呀我没有主动招惹过他们,为什么老是找上我呀?好麻烦,好恶心。

我看见那些事情,总觉得事不关己,尽管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还是觉得事不关己。

所有的事情都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演着,我只是其中的一个观众,用眼睛奇怪的看着周围人,老是在想什么时候才结束呀?

我那时好想逃呀,我甚至都规划了逃跑路线了,后面有座荒山,我直接翻墙跑就好了,不过被逮住之后,大概就会被开除,呵呵呵。

其实我真应该翻墙跑。

我还跟老师说谎了,我说的谎天衣无缝,感情真实,情节紧凑。你看的书越多,就越会说谎因为你感觉这周围的一切就是个故事,你不过是故事中的一个演员。

我妈来了,谎言就这么简单的被戳穿了。

我说我爸找的小三,要把我和我妈扔了,我姥姥生病了,今天晚上就要坐飞机走人。

我还当着老师的面哭了一顿。

因为这样子说,可能对我有好处吧,可能得到别人的怜爱关心同情。

好笑吧,我为了求爱求关心多么不择手段呀。

我跟那个男生结了梁子。

开学,他故意针对我,跟我吵了好多架。

我他妈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怎么跟人吵架?我除了动手打人,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除了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荒谬,都很奇怪,我就像一只小猫,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们在那里奇奇怪怪。

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能理解那个男生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他们觉得好玩好笑,很单纯的,就那么做了,完全不考虑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也不管我懂不懂。

他们完全没有同理心,没法子共感。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共感能力超强,我不能看战争片凶杀案,因为我会感同身受,看见那血腥的画面,我能感觉到被伤害的人心里该多绝望,多痛苦,而伤害他的人是站在怎样的立场,怎样的感情。我会承受双倍感情的。

我,无法理解人类的恶。

而那个男生,假学习给他带来了荣耀夸赞,,他不允许有人来破坏、来否定他的价值。

而班里其他人,人云亦云,反正我也不说话,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我的形象不知道被丑化成什么样子了,反正不是我认为我该有的样子。

就连老师也认为我是那样恶心的人。

我能怎么样呢?还能怎么样呢?

我能逃走吗?我能去哪呢?

别人伤害我时,我都不知道。

8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书了。

在学校里看书,我看的都是世界名著,而其他人看的都是什么呀?色情,搞基。

班主任不让我看,政教把我一本月亮与六便士没收了,考完试我去要,政教说书给我们班主任了。

我和班主任要,班主任说不让我在那说了,读那些课外书没用,不让我以后再读再拿。

我的世界坍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毁了,全毁了。

我想干的事就是找一个大图书馆,从早到晚坐在里面看书,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想。

本来我就活的无欲无求,跟个不识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

我的最基本需求就是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想,没有喜欢的衣服,喜欢的食物,喜欢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东西的权利。从来都没有。

你有喜欢的东西,是因为有人喜欢你,有人替你记的,有人关心你,而我没有。

别人会早恋,而我不会,我对人不感兴趣。

我就像一台没感情的机器一样,活的像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就是简简单单的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在这世上就没有一个锚点,跟这世界上没有一处接轨的地方。

我看了那么多书,却没有办法跟人说,我活的孤独透顶,可笑至极,悲哀至极!

我被困在了这个地方,逃都逃不出去。

我没有勇气走出去了。

9

我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才要遭受如此对待。

出去了又怎样,出去了还不是要跟人接触吗?还不是要被伤害吗?

我活的了无生趣,我实在不知道继续活着要干什么了。

人生为什么就这样苦呀?我真的撑不住了,太苦了。

我好想死呀!我好想死呀!

我真的不想熬了!

孤独绝望死亡,我一样的摆不脱。

学校就是囚笼,把我困在那。

太难受了,那是慢性自杀,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掉,极端的绝望无助。

我每天趁着晚饭的十分钟的间隔,去看夕阳。隔着铁围栏,绝望的要死。

大脑永远都不希望你去死,你去选择死。他一直在麻痹你,一直在欺骗你。

他为我制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为我封掉了一段又一段的痛苦。我只能把自己的感情全都封存全都忘掉,我才能继续往下走。

走一段忘一段。

我不知道来时路,也不知道要去何方。

即使是这样子,我都走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 4 点吧,我疯了一样的逃出家门,逃到田野里。

妈妈被吓坏了,幸好那时她没有硬逼着我去学校。

不然我真的会死。

那段时间我什么都想不了,疯狂的看动漫,以前我都不知道动漫是什么。

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我什么都不能想,他拼命的告诉我,我只要想就会死。

两个月后吧,我爸回来了,他们带我去了一趟北京旅游,去了一趟天坛。

用天坛来教育我,那么大一个王朝,说覆灭就覆灭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表面上乖巧地说「哦,我知道了。」心里却在哈哈大笑,笑他们蠢透了,我 13 岁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你们现在跟我说什么呀?

以为我是为了那个男生吗?为了那个老师吗?

我是人毁了,而不是因为他们呀,如果真的是因为他们该多好呀,他们只占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原因而已。

你们才是大头。

我能说吗?不,我不能说,我毕竟还要靠他们养,还要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当然了,我也理解他们呀,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呀。

我又不恨他们。

你们至少也把我养大了呀,我至少没少吃没少用的。

天啊!我竟然自己 pua 自己!好可笑呀。

又过了一个月,他们两个联合起来要逼我做一个选择:要么打工,要么上学。

他们知道我这个人毁了吗?知道我这个人真的了无生趣了吗?

他们知道什么呀,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算哪门子父母呀?算哪门子父母呀?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痛苦,为什么会一边哭一边笑?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走到这一步?明明每步都没有走错呀?

怎么我会如此痛苦,如此难过?

我连自己都弄不机敏。

我只能试着给青少年咨询服务打电话,聊一聊天,打了两回,我没办法和父母说话,字面意思,就是说不了话。

他们两个联在一起,又一次让我经历了一次濒临死亡的痛苦。

真的差一点我就真死了。

他他们是家长,是这段权利的最高统治者,他们就是天,他们就是地,他们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他们是父母,他们掌管着话语权,解释权,财政权,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就是他们身上的一个跳蚤,我就是趴在他们身上吸着血,吃着肉,膈着他们难受。

我拿着菜刀住自己脖子上砍,砍了三下,还好部位不要紧。

他又出现了,他拼命的在我脑里回放各种还算有意思的事情。

一颗红枣,它的滋味如何,味蕾上反复反复的感受,面包是什么样的味,网上看的大好河山的图片多么壮丽。

他拼命的告诉我,人间还值得,人间还值得,世上值得我尝试的呢。

他把我救了回来,他让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想到自杀,干这种事情。

那种强大的求生的本能,你没有经历过自杀,你们是不懂的,你们是不明白的!

生命原来是那样想活下去,想不顾一切的活下去,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

怪不得在古代战乱时期会吃人。人的求生本能吗,太想太想活下去了。

可我怎么活下去呀?我怎么活的像个人呀?

你以为我是在自怨自艾吗?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活着太难了,太难了。

我得翻过多少尸山血海才能像鸟一样飞过自己的山!

我得杀掉多少个自己才能活着离开啊!

我现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先逃离自己的父母,不和他们一起生活。

10

我很清楚我妈的想法和感受,她感觉自己大半辈子全投在我身上了,而我突然半途而废。马上就要见到黎明的曙光了,结果又一下子全黑了。

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我爸的厌恶,生活中的不顺全推在我身上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也确实,她确实什么也没做错。

这让她痛苦万分,而我对他的态度,让她认为我恨她入骨,忍不住去想自己为什么能活的这么失败,到底哪一步出问题了,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她原来多么英姿飒爽,强大独立,她的文章登过报纸,他一张一张小心的收藏在文具夹里,藏的好好的。

她的婚姻确实毁了她。

而我爸,他的父母本身就不会表达感情,爷爷奶奶给予他的就是物质上的东西,把他养活大了,送他念书没干过别的了。

他本身就不会爱别人,也没有被人爱过。

在他的观念里丈夫这一角色只需要为家庭提供金钱就够了,其他的就不需要,全都是妻子的。

所以他就从不认为自己没有为我们承担过父亲的责任。

他也很苦,一个人在外面拼杀,没有过老婆孩子热烫头,也没体会过家的温暖。

理想没能实现,现实又残酷,麻木不仁。

这段婚姻本身就是只有责任没有感情,两个人完全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稀里糊涂的有了个孩子,成了家庭。

确实,在这段关系里谁都没有错。

看过一部电影叫《万箭穿心》吗?

我家的情况跟电影里的一样,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家里每个人的秉性不同,又无法沟通每个人都是孤岛,都按着自己的意愿来就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我的父母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的感受,永远都不会懂他们做了什么。

我必须逃,必须离他们越远越好。只有那样子,我才能试着好起来。

效果立竿见影,以前我没有办法复盘自己的经历。

以前我每晚都能睡着,以前我都不恨他们,现在慢慢的变好了。

我能感应到自己的情绪了。

你们可能要问为什么我不去看个心理医生?这个地方没有心理医生,要到外地去看,而且要价很贵,我的情况又复杂到离谱。

再说就我们家的条件,我就是吃了药也好不了。

我猜我肯定有精神分裂,而且全都是阴性的,不好治。

我会惊恐发作,会焦虑到极致但我自己又能控制好那个度,不至于我真的会拿着刀去砍人。

毕竟我都能靠自己去克服掉那些幻听幻视,克服一个焦虑恐惧,简简单单。

说出来心里好受一点,我不是想要同情,我只是没处说,也没人听。

最后,奉劝大家一句,结婚需谨慎,一定要小心,一定要仔仔细细考虑清楚,不然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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