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挽和陈子禾已经买好了新衣服和生活用品，正窝在酒店套房里打游戏。
突然门铃响了，陈子禾一边操作游戏一边喊：“谁啊？”
打开门一看，江璃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江璃姐！你怎么来了？”陈子禾惊喜地问。
江璃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来接林挽去新家！”
“快进来坐！”陈子禾把江璃拉进屋里，“新房子在哪啊？”
江璃想到早上郑允恩打电话闲聊，自己顺口提了一嘴林挽找房子的事。
没想到郑允恩马上说家里有空房间，有人作伴也挺好，于是立刻赶来接人。
她故意卖关子：“先保密！说出来怕你眼馋。”
“有啥不能说的！”陈子禾扭头就朝屋里喊，“林挽！有人找你！”
林挽抱着游戏机从房间跑出来：“怎么了？”
江璃笑着指了指门外：“收拾下东西，我现在带你去新住的地方，保证比酒店还舒服。”
林挽把新买的衣服一股脑塞进行李箱，突然想起什么，皱着眉说：“坏了，身份证和孤儿证估计都被火烧没了，这可怎么办？”
陈子禾一听，心里满是愧疚，连忙拉住她的手：“都怪我，早知道拉你回去拿东西了……”
“这哪能怪你啊！”林挽反过来安慰她，“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补办。”
“交给苏砚处理，放心。”江璃倚在门框上，晃了晃手机，“她路子野得很。”
她瞥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林挽合上行李箱，跟着江璃上了车。
副驾驶座上，江璃递来一部新手机：“苏砚忘说了，进了凌想，最好跟过去断干净。那些……容易被做文章的东西，能少留就少留。”
“明白！”林挽接过手机，揣进兜里。
车子开进兰玉庭小区，江璃跟保安打了声招呼，顺利进了地下车库。
停好车，她给郑允恩打电话：“我们到楼下了。”
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女声：“我下楼接你们。”
“不用麻烦，你在家等着开门就行。”
江璃挂断电话，修长的手指按下电梯按钮，金属数字“13”在幽暗中泛起猩红的光，像是某种隐秘的信号。
“到了记得谢谢人家——允恩听到你没有地方住，立马让我带你来。”她瞥了眼林挽，语气半真半假，“到时候好好表现，别给人家添麻烦。”
林挽抱着双臂，唇角勾起一抹调侃：“我看是江璃姐你懒得找房子，随便把我‘处理’给别人吧？”
“哎，你这小孩！”江璃作势要敲她脑袋，最终只是虚晃了一下，“说真的，别惹郑允恩，她发起火来连苏砚都敢怼。”
“放心，寄人篱下的道理我懂。”林挽晃了晃手机，屏幕映出她认真的眉眼。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3楼。
1302的房门应声而开，冷气裹挟着雪松香水味扑面而来。
郑允恩倚在门框边，黑色丝绸睡裙的领口随意敞着，锁骨处的银色项链泛着冷光。
她与林挽对视的瞬间，琥珀色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猎手锁定猎物般，将少女局促却倔强的神态尽收眼底。
“进来吧。”郑允恩侧身让出通道，声音沙哑得像是浸过威士忌。
江璃熟稔地把行李推进屋，直接瘫在米白色沙发上，脚尖踢掉高跟鞋：“那我就把苏砚的‘心头宝’托付给你了，她可看重这丫头了！”
“看重我？”林挽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现在连公司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能有什么价值？”
江璃狡黠地眨眨眼，冲她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有的是机会——对吧，允恩？”
郑允恩端着两杯冰美式走来，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托盘上晕开深色水痕。
她把杯子重重搁在茶几上，冷笑道：“江璃，在我面前就别演‘金牌经纪人’的戏码了。”
江璃笑弯了腰，伸手揽住郑允恩的肩膀直摇晃：“啊哈哈哈哈，那你可得把她当亲妹妹照顾！要是瘦了少根头发，苏砚能扒了我的皮！”
郑允恩被晃得无奈挑眉，轻轻拍开她的手：“行了行了，知道了。”
随即转身面向林挽，眼神柔和了几分，伸出手道，“你好，我叫郑允恩，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家里的厨房、客厅你随意用，但——”
她抬手指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深棕色房门，“除了那里，没有我允许不能进。”
林挽慌忙握住她的手，掌心沁出薄汗：“你好，我叫林挽，谢谢郑老师收留！”
“郑老师？”郑允恩闻言一愣，精致的眉梢挑起。
林挽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耳尖泛红：“我、我在电视上看访谈节目，大家都这么称呼你……”
“哟，原来你认识她！”江璃饶有兴致地凑过来，“我还以为你刚才见着大明星，连招呼都不打，是压根不知道她是谁呢！”
林挽耸耸肩，语气轻快：“这有啥好惊讶的？跟着你们混，往后身边不都是大明星么？”
说着，她朝江璃眨了眨眼，“说不定哪天我也能成腕儿，到时候还得两位姐姐多带带。”
郑允恩唇角勾起一抹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那你得多讨好江璃，我可没耐心带新人，而且你也不是我公司的。”
“帮我给苏砚搭把手怎么了？”江璃拍了拍她胳膊。
林挽连忙说：“没关系，我会跟着苏砚好好学的！”
郑允恩突然笑出声：“她哪会教人？之前带的新人，最后还不都是丢给江璃收尾。”
“啊？”林挽一脸惊讶。
江璃急忙解释：“别听她瞎说！苏砚专门请了陈楚去带新人，人家是专业的。”
郑允恩转着手里的手串，开玩笑说：“她倒会找人帮忙，干脆开个新人培训班算了。”
“苏砚每天那么多事，哪有空干这个。”江璃无奈地笑了笑。
林挽站在一旁，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在旁边干站着。
郑允恩忽然起身，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拉住林挽，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走，先带你看看你的房间。”
她踩着木地板往左侧走去，指尖触到门把手时，金属凉意顺着皮肤漫开。
房门推开的刹那，薰衣草香氛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雪白的床单平整如新，窗边还摆着盆鲜活的绿萝。
“今天刚收拾好，缺什么尽管开口。”郑允恩侧身让出道，目光扫过林挽微微睁大的眼睛。
随后她领着林挽穿过客厅，指尖依次点过开放式厨房的咖啡机、旋转楼梯旁的艺术摆件，直到推开最后一扇雕花木门，“这是书房，你以后复习功课、写东西都能在这儿。”
“听江璃说你才高三？”郑允恩倚在书架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脊。
林挽盯着满墙烫金书皮，咽了咽口水点头：“嗯，明年就高考了。”
“那才17岁？”郑允恩挑眉，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又在下一秒化作柔和的笑意，“时间还长。”
沙发上的江璃突然坐直身子，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挽挽，你可算逮着宝了！允恩可是南大毕业的高材生，落下的功课尽管让她补！”
“这个倒能帮。”郑允恩转身时，发梢扫过林挽的额头，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头顶，“有不会的题随时问。”
林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耳尖发红：“谢谢郑老师！”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璃夸张地捂着心口，“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么温柔！”
郑允恩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柔软发丝的触感，她轻哼一声：“对小朋友温柔点怎么了？难不成要凶她？”
说话间，她瞥见林挽缩着肩膀憋笑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转身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郑允恩斜倚在米白色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银链，突然转头问江璃：“今晚有空吗？”
“嗯，手头的事都处理完了。”江璃将平板往沙发上一扔，翘起二郎腿，“怎么，有安排？”
“换身衣服，带小朋友出去吃顿好的。”郑允恩起身时带起一阵冷冽的雪松香，径直走向那扇深棕色雕花木门，“等我五分钟。”
房门关闭的瞬间，林挽盯着那道隔绝视线的屏障，压低声音问：“她不是奥斯卡影后吗？怎么天天在家待着？”
“大明星也是人，也得喘气。”江璃从果盘里拈起颗车厘子，“刚拿完小金人，我给她放了长假。”
“你给她放假？”林挽瞪圆眼睛，“你是IU娱乐的老板？”
“不然呢？”江璃挑眉，酒红色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在我这儿，影后不听话照样得挨训。不过你放心，允恩面冷心热，肯定把你当亲妹妹护着。”
“我不需要别人护着。”林挽倔强地抿起唇，“从小到大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
“那我可得拜托你了。”江璃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看着点她，别让她……”
话未说完，木门“咔嗒”轻响。
郑允恩推开房间门走出来，黑色缎面西装勾勒出利落腰线，衬衫领口随意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链。
她将墨镜叼在唇边，发尾微卷的长发扎成低马尾，整个人褪去了居家的慵懒，气场冷冽得像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
“走吧。”她拿起沙发上的黑色鳄鱼皮包，转身时瞥见林挽呆愣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不认识了？”
林挽耳根泛红，垂眸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轻得像羽毛：“没有……你比电视上还要美。”
郑允恩闻言弯起眉眼，指尖轻轻刮过她发烫的脸颊：“小屁娃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说罢转身拎起包，冲江璃扬了扬下巴，“赶紧的，那家法餐厅订位可难了。”
三人乘电梯下到车库，江璃熟稔地坐进驾驶座点火，郑允恩利落地拉开副驾门，黑色西装下摆扫过座椅。
林挽在后座刚系好安全带，就见郑允恩偏头看向她，手机屏幕映出点餐页面：“有忌口吗？比如香菜跟内脏？我先下单。”
“没……不太能吃辣。”林挽下意识坐直身子。
“记好了。”郑允恩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突然被后排探出的声音打断。
“怎么不问问我？”江璃打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她挑眉的表情。
“你爱吃黑松露不爱吃香菜，牛排要三分熟，红酒只喝波尔多——”郑允恩头也不抬地报出一串，“这些我要是记不住，早被你念叨死了。”
林挽盯着两人自然的互动，后座空调出风口的冷气拂过脸颊，却让她无端生出几分燥热。
后视镜里，江璃促狭的目光与她相撞，吓得她慌忙低头。
车载香薰散着雪松混柑橘的气息，她望着前排交叠的发梢，心里默默冒出个念头：这两人，该不会是……？
黑色宾利缓缓停靠在餐厅门前，郑允恩利落地戴上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熟稔地走向迎宾台，压低声音报出名字。
迎宾员立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恭敬地引领三人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沿着旋转楼梯上到二楼。
推开雕花木门，雅致的包间内，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
郑允恩自然地拉着林挽的手腕，将她安置在自己身旁的位置，随后优雅地坐下，对着服务员轻点几下菜单，“按之前订好的上吧。”
待服务员退下，郑允恩拿起醒酒器，琥珀色的红酒在高脚杯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她先给江璃斟满一杯，又为自己倒了半杯。
当酒瓶移到林挽面前时，她顿了顿，转而对一旁的服务员说：“麻烦上一瓶鲜榨橙汁。”
林挽见状，急忙举起手，“我也可以喝酒的！”
郑允恩摘下口罩，唇角勾起一抹不容置疑的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未成年人不许碰酒精，这是规矩。”
“就是就是！”江璃端起酒杯晃了晃，戏谑地眨眨眼，“等你满十八岁，姐姐再带你喝个够。”
最后一道法式鹅肝上桌时，江璃放下刀叉，用餐巾轻拭唇角：“苏砚说周一让你先跟着陈子禾去公司报到，之后我再陪你去学校办手续。”
“深市那边的学籍资料已经转过来了。”
林挽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认真点头：“好！”
郑允恩正优雅地切着牛排，闻言顺手将煎得金黄的鳕鱼夹进林挽碗里，又给江璃添了份芦笋：“明天不是要飞米兰？还有空折腾这些？”
“时间挤挤总是有的。”江璃挑眉，叉子卷起意面，“再说了，小丫头人生地不熟的——”
“苏砚自己呢？”郑允恩突然打断，骨瓷刀叉相碰发出轻响，“整天支使你，倒成你老板了？”
“她去巴黎出差了，短时间回不来。”江璃摊开手，转而看向林挽，“对了，苏砚刚才特意打电话说，你放在旧公寓的证件找到了。”
“身份证烧了一半，不过孤儿证只是边角破损，已经锁在她办公室了。明天我顺路带你去补办身份证。”
“太好了！”林挽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琉璃，突然注意到郑允恩握刀的手顿了顿。
“孤儿？”郑允恩轻声重复，目光落在少女单薄的肩膀上，突然想起初见时她倔强挺直的脊背，心里泛起一丝钝痛，“这些年不容易吧？”
林挽的手指蜷了蜷，垂眸盯着碗里的食物：“郑老师会不会觉得……”
“我是那种人？”郑允恩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转而看向江璃，“明天你忙你的，把学校地址和流程发我，我带她办入学。”
“这怎么好意思——”
“不好意思还把人往我这儿塞？”郑允恩挑眉，琥珀色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天天在家数绿萝叶子。”
“行，等会儿就发你。”江璃笑着摇头，举起酒杯示意，“那就辛苦郑大影后了。”
“那麻烦郑老师了！”林挽仰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光。
郑允恩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语气不自觉放软：“跟我客气什么？”红酒在高脚杯中轻轻摇晃，映着她眼底从未有过的温柔。
夜风裹挟着初夏的暖意在小区里流淌，江璃的车尾灯消失在转角后，只剩林挽和郑允恩站在单元楼门口。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挽盯着地面的纹路，脚尖无意识地碾着石子。
“傻站着干什么？”郑允恩摘下墨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促狭，“难不成要在这儿数一晚上星星？”
“没、没什么！”林挽慌忙摇头，耳尖烧得通红，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
电梯上升时，镜面映出两人并排的身影，郑允恩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电梯里的冷气，让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
1302门前，郑允恩弯腰调试指纹锁，发丝垂落挡住侧脸：“手指按这里，转两圈。”
林挽依言操作，感应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郑允恩已经推门而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密码是931018，我的生日，记好了。”
林挽刚换好拖鞋，就见郑允恩突然转身又走到门口，修长的手指在密码键盘上悬停：“还是换一个吧。”她偏头看向呆立的林挽，“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啊？用我的生日当密码？”林挽瞪大眼睛，指尖不安地揪着衣角，“不用这么麻烦，我肯定不会忘的……”
“少废话。”郑允恩挑眉，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哒哒声响，“报数字。”
“000629……”林挽小声说完，看着郑允恩快速输入新密码，心里泛起奇怪的暖意。
确认键按下的瞬间，郑允恩直起腰，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行了，去洗漱睡觉。明天带你熟悉下环境”
“好！”林挽望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防盗门密码键盘的蓝光映在脸上，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家，好像没那么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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